「主人的父親說我不吉利,所以不要我了。」
黑貓蹲坐在窗沿,看著窗外下著大雨。
風大雨不歇,連連下了好幾日。
外頭漫步在高牆上的野貓正巧入了黑貓的視野裡,那小花貓滿身泥濘,看不出原本的花色,步伐卻是極為輕巧,目光極亮——並不像牠,一雙綠眼溢出了悵然。
牠似乎是幸運的,但同時也是不幸的。
從出身就是流浪的命,以天地為家,到哪兒都不成問題。
窗外那隻小花貓的腳步沒有停留,只是看了牠一眼後便緩步離開。
黑貓低下了頭,看著自已黝黑發亮的毛色,心底是說不出的苦澀——牠羨慕那些斑駁色彩。
「都是我的錯。」黑貓小聲地說道。
「你覺得被拋棄是因為自己的錯?」站在窗邊的女人說話了——那是進來這個家之後,唯一聽得見牠說話的人。
黑貓轉頭向她,那蒼白的臉上掛著淺笑,卻感覺像一朵帶刺的玫瑰,艷麗卻惡毒。
她在嘲笑。
住在這裡的人很奇怪,和之前待的地方不一樣,像是一塊玻璃被摔在了地上,裂成了好幾塊大小不一——而眼前的女人則是把那些碎塊收集起來,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
那幾塊玻璃裡,好像有牠。
「因為我不吉利,所以主人的父親才不要我。」
「小傢伙,你可真單純。」女人笑了下,伸手要摸,黑貓一看便縮了下脖子,跳到了旁邊某人給牠整理的小屋子,那裏有軟床,還有一隻通體發黑的小貓玩具。
女人見黑貓躲避也不惱,轉身以背靠窗,雙手撐在了窗邊,和外頭昏暗的天色似乎融合在了一起,整個人灰濛濛地。
「人們最不缺的,就是藉口。」
她說,聲音剛落,房門被人打開,青年捧著大包小包的寵物零食走了進來,走到了牆角放在地上,一邊動作還一邊說話:「庫卡我回來了。」
青年知道黑貓不親人,這房間悄無聲息地被分成了三個區域——黑貓的,房間主人的,和黑貓的雜物區。
黑貓仰頭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只一回兒又趴臥了回去,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牠是小黑,才不是庫卡,牠的主人是那綁著馬尾的女孩,會抱著牠,逗弄著牠。
牠是小黑,才不是庫卡。
像是咒語般在心底環繞,耳邊卻有個聲音輕輕的飄盪著,沒有指名道姓,卻是不偏不倚的撞進了心口。
「愛是不需要理由的。」那輕細的聲音說。
——所以不愛是需要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