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孔子是最早整理《尚書》的人,但根據《論語》,孔子提到《尚書》的地方僅有寥寥四處:
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為政〉)
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述而〉)
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子曰:「是故惡夫佞者。」(〈先進〉)
子張曰:「書云:『高宗諒陰,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三年。」(〈憲問〉)
跟現代人讀到的是「一本」《尚書》的現狀截然不同,原因是後世的人一直繼續整理編輯。
另外,第 3 個出處還提到了「讀書」這個現代人再熟悉不過的用法。現代人從小讀書讀到大,但孔子那時讀書僅指習知高端的《尚書》內容;其實那時也沒有現代人所謂的書本,最重要的文字紀錄銘記在大人物使用的青銅器上面,竹簡也還未發明出來,其他次要的紀錄可能刻/劃在木板、皮革之類上面吧。所以沒有翻頁的概念,一個版面就是一本了。
最後,因為孔子那時代,都是用「書」單字專有名詞指《尚書》的內容,所以在《論語》中另外唯一一處用到「書」這個字的地方:
子張問行。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於衡也。夫然後行。」子張書諸紳。(〈衛靈公〉)
猜想是傳世文獻在形成的過程中,時代較晚的後人傳抄時的用字。
上一篇有提到傳世文獻的這個特徵,傳世文獻間接出于後人之手,會用後世當時的語文。
「書諸紳」即「書之於紳」,白話來講就是:把它寫在「紳」這個衣服部位上。「(書)寫」對現代人是很明確的概念,但《論語》中,也就是孔子講話的時代,似乎還沒有相當於「(書)寫」的文字用法(可能是我沒找到),猜想可能是這樣的動作的意義在當時還沒具體界定定義的關係。
從語文演變來說,至聖先師孔子都不書寫了,何況是子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