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交換遊記】挪威卑爾根|相逢何必曾相識？與君更上一層樓
前一篇文章分享了卑爾根的行程攻略，這次就來記錄我在佛洛伊恩山（Mt. Fløyen）的美好回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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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許我們從來不曾去過，但它一直在那裡，總會在那裡。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若不是高一相識至今的朋友恰好在奧斯陸交換，此生我可能都無緣造訪挪威這座冬日雪國。這位好友儘管退宿在即，仍大方讓我借住她的宿舍，甚至和她擠一張床。「這樣一來，你就可以省下住宿費啦！省下的錢，絕對要用來欣賞卑爾根！」
於是抵達奧斯陸的隔天晚上，我便懷著期待的心，在大雪中搭乘11點半的夜車前往卑爾根。據說若是運氣好，搭夜車時可以舒舒服服橫躺整排座位，一夜酣睡呢！我滿心期待地拉好外套、設好鬧鐘，正準備伸直雙腳。沒想到，迎面卻走來一位金髮年輕人，不好意思地說他坐這裡。啊，看來這次運氣不站在我這邊囉。不過，聽著滅火器的歌曲《長途夜車》，我也在搖籃般晃動的列車上，安穩沉入夢鄉。
挪威國鐵（VY）上的餐廳包廂
挪威國鐵（VY）由奧斯陸往卑爾根的夜車
卑爾根火車站
清晨六點多，我摸黑按下手機鬧鈴，同時聽見車掌廣播，也感受到火車正逐漸減慢速度。啊，卑爾根到了！窗外的天空仍猶如深夜時分一般漆黑，但很快明亮的卑爾根火車站就映入眼簾。我與其他同樣半夢半醒的旅客步下火車，踏入沁涼的空氣中。四周一片靜謐，多數商店尚未開始營業，只有幾戶早起的人家與店舖，點輛稀疏的城市燈火。路旁的行道樹上，也有成串的聖誕裝飾閃閃發亮，彷彿荳蔻年華的少女，甜美而青澀。
早餐是省不了的，不過就算在北歐旅行，精打細算也可以吃得很滿足。一大清早，只有我最愛的北歐平價連鎖咖啡廳Espresso House即將開始營業。我點了一杯熱拿鐵，蘸著前一天在超市買的挪威經典肉桂捲gifflar，一口一口品嘗濃醇綿密的芳香。
時近七點半，我踏出咖啡店，出發前往佛洛伊恩山（Mt. Fløyen）。此時天色仍暗，行人依舊不多，我彷彿處在與世隔絕的秘境。那樣的天色讓我想起瑞士，不斷上升下降的坡道又令人想到羅馬；路旁住宅的山形牆讓我聯想到根特，但尖細的屋頂又有所不同。看來，我只能下結論：卑爾根的美，獨一無二。
冬季清晨的卑爾根街景
我在一片靜謐之中來到登山口。向上攀登的同時，也不忘偶爾停下來欣賞下方美景。隨著高度增加，往下俯瞰時，群山環抱的城市、住宅與點綴其間的湖泊，曳著溫柔的燈火映入眼簾，輕柔而動人。其中一座湖泊中央，甚至有一棵點著燈的聖誕樹，在澄淨的湖面投下倒影，兩棵樹彷彿彼此共舞一般。
沁涼的空氣令人精神抖擻，我興奮地繼續向高處前進。沒想到，經過半山腰後，樹木越加濃密，人煙卻越來越少。當最後一個路燈消失在身後，只見前方一片漆黑，後方只有自己的影子。我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不安的感受逐漸升起。
怎麼辦呢？難道要認命下山，付費搭乘登山纜車嗎？就在我即將轉身下山時，手電筒的燈光照亮一個年輕的面龐。對方頭戴洋基棒球帽，背著迷彩後背包，似乎也是大學生，正低頭看著地圖。
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我做出決定。
「不好意思……」
「是的？」他抬起頭。
「你也是來登山的嗎？」
「嗯，沒錯！」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我好像有點迷路了。」
對方只遲疑了一兩秒，很快就露出微笑：「好啊，當然！」
這位好心的Max來自奧斯陸，大學就讀工程學系的他，趁著當兵休假來此健行旅遊。天色逐漸亮起，顯出他稚嫩但端正的容貌。
「你在荷蘭交換啊！之後會不會想留在歐洲呢？」簡單向他自我介紹後，他問。
「不知道耶……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考慮，畢竟我的家人應該都會在臺灣。」這也是我來到荷蘭後，問過自己無數次的問題啊。「你呢？聽說歐洲的學生，大三時可以選擇交換。你會想試試嗎？」
「確實會想去不同地方看看，」Max點點頭，「不過我的家人朋友都在奧斯陸，離開他們會很不容易。」
「我懂你的意思。」
我們各自陷入沉思，一邊繼續走著。老家的父母與哥哥，似乎顯得好遠好遠。他們還不知道此刻我剛穿過迂迴的山路，在裊裊山嵐之中差點迷失方向。
「你知道嗎？我有個妹妹，超聰明的。」Max突然沒頭沒腦地說，「我就像是家裡的黑馬。」
「別這麼說啊。」我說，「你不只找得到路上山，還讓我當跟屁蟲。我覺得，這比一切都重要喔。」
Max看著我，「謝謝妳。」
「而且說到黑馬，我哥哥讀的是醫學系啊。」
「我妹和你哥真該見個面的。」他說。我們對望一眼，笑了起來。
這時，Max指著前方：「你看！」
「我們到了！」
由佛洛伊恩山遠眺卑耳根市景
轉角處林木漸稀，露出一片向外延伸的木造觀景台。我們奔向平台，氣喘吁吁地倚著欄杆，遠眺市容。夜晚已逝，燈火漸熄，這座百年老城慢慢褪下夜晚燈火的濃妝，顯得如鄰家女孩一般宜人可親。挪威的港灣、地理課本上曾經如此遙遠的U型谷，此刻竟然就在眼前，靜靜開展。披頭四（The Beatles）的歌曲Norwegian wood，不知不覺在腦中響起。
And when I awoke I was alone
This bird had flown
So I lit a fire
Isn’t it good Norwegian wood?
「唱得不錯欸。」
我驚訝地轉頭看Max，「只是想到就唱，竟然被聽見了。」不知為何竟沒有想到伍佰的挪威的森林。
「等你下次來奧斯陸開演唱會。」
我大笑。兩人接著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想去哪裡發展呢？」我問。
Max偏著頭想了一下。「哪裡願意用我，就去哪裡囉。」
「一定沒問題的。」
「謝謝妳。」Max微笑。那是北歐人靦腆、真摯而溫暖的笑。
「你啊，真是我見過最有禮貌的北歐人啦。」
回到山腳下，我們沒有交換聯絡方式，就此分道揚鑣。「往那邊就是卑呂根老城。」Max指著說，「希望你今天旅途順利，也祝你接下來的芬蘭、奧地利、捷克……反正就是你剛剛說過的旅行，都一切順心！」
「謝謝你！祝福你的人生旅途，也一切順利。」
不知道此刻的Max在哪裡，希望他正在成為夢想中的工程師，依然帶著那份勇敢與善良，奮勇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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