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在我的心頭縈繞不去」：Webtoon《關於死亡》(文)信喜/(圖)賢鎬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4/4，Webtoon馬拉松的第四天，清明連假的第四天，也是太魯閣號在清水隧道發生意外後第三個日子，直到昨天應該都還在進行救援。
每次注目著重大事故的詳情，心情總是特別複雜。一方面為無常的變化所無奈，那種悲哀的情緒卻並不會延續太久，因為另一方面自己（或者與自己相關人員）與這場意外無關，可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卻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無情又或者只懂得在意自身呢？
可是，無論是當事人又或者是無關者，應該都不曾想過這種事件的發生。
與自己「無關」或「有關」的思考，每次都讓人很痛苦或是引起罪咎。
今天挑的這部《關於死亡》，講述的是在人在彌留之際思考死亡的各種情形。因為不同原因而來到這個階段的人們，將會遇見這位預覽圖中的神明。
作品畫風很具個人風格，黑白組成輪廓，不能說是塗鴉，因為每一筆線條都能感受到力度，反而讓所有畫面中的個體變得很寫實。對於這種討論哲學問題的故事來說，相當貼切和直指核心的感覺。
雖然是分類為「劇情向」，但這部作品其實並沒有明確的主線，以類似單元劇的形式，每一回由不同原因而來到另一個世界的人與這位神明對談、述說他們生前乃至死亡前那一刻的故事。討論這一生又或是突然死亡的這個瞬間，讓思想有了什麼樣的變化。
《關於死亡》共計28話，前後有關連的系列並不一定會前後連續接續，有時會突然在隔幾話之後出現前面的角色。
故事中，這位大叔風格的神明，多次以「想要聽你的故事」的方式誘導將死的人們接受自己以死的現實，讓他們說出心中的後悔或是悲傷，又或是對於自己的一生有何想法。
這些故事有些是遺憾的懺悔、有些則是難以接受噩耗的狀態，我們會因為知道這些人之前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而憤怒、感動、同理。
而值得關注這部作品的原因更在於，每一個來到將死之際的方式，都並不會太過「普通」或落入俗套，例如：當我們在難過著這樣的人卻死去的同時，作者卻會突然丟來一個震撼彈，讓我們發現這場死其實另有因果；又或者某些系列裡，死者的死法其實並不重要，而是他釋懷著什麼心情、什麼樣的執念直到生命的最後一瞬間；也可能在我們又渴望著什麼深刻人心的指教時，作者只是讓我們看了一個陪伴之人逐一老去、最後又在死後世界相聚的感人離合；也可能當我們以為某場死亡的發生、其實有可能是重新開始的契機，但作者又會狠狠打你一巴掌；這一切都沒有固定的探討公式，更沒有易猜的走向，因為死亡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可預期的。
不論是漫畫呈現或說故事的風格，都在在的緊扣「死亡」並不是一件多樂觀的事情，且也從來不是可以亂開的玩笑，死亡來的突然卻也永遠都是震撼的事實。
《關於死亡》另一特別的亮點正是在於這位大叔形象的神明。
大叔沒有天使該有的光環、並非一塵不染，反而會抽著煙，穿著邋遢，彷彿在人世間真正見過種種世俗、靜靜聽著看著世界上的所有激動與平和，這位大叔並不只存在於人們彌留之際會到達的領域，他在故事中偶爾也會影響著人世，而且是非常關鍵的影響著人世，因為他掌握的是「彌留之際」的人類，我們可能會看到這位大叔也許會做出不同於「直接送死者離開」的舉動，而有時也只能看到大叔也不能多所作為的時候。
我個人非常中意故事中神明說過的兩段話：
- 在貪快和享受速度的兩位飆車仔犯下車禍後，其中一位重傷不致的飆車仔在將死時，發現自己的朋友竟然是以「噁心」的眼光看著自己的「死亡」而非悲傷，神明於是與這位將死的飆車仔對話：「你覺得你的人生怎麼結束才算滿意？在親人的面前病死在醫院？舒服地做在椅子上老死？你自己都想像不到怎麼死，你的朋友怎麼能預想得到？人們嚮往安逸。不會認真地想想死亡，人總是把自己的最後一刻想得很樂觀，所以粗心大易為所欲為啊，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希望把不好的記憶趕快忘掉，總是想著這是別人的事，與我無關。」
- 「死亡是現實的，不管你承認還是否認，死亡就是一種現實。」
這兩段對話其實都不是什麼坦然面對死亡的說法，也並不正向，而且估計需要搭配故事才可以理解這些對白的含意，但是我卻非常喜歡，因為這兩段話屬於悲觀和現實主義，非常符合我的個性可能會有的傾向。
不過，我認為這是一部無論悲觀或樂觀主義的人都可以觀賞的作品，因為這部作品整體而言呈現出來的概念，如我以下所認為的：
死亡是將你此世所擁有的關係無法再續行下去的結局，也可能是將你與此生完全無關的人強行加諸一層關係的結果；死亡的前與後，是明確區隔出你仍能以這個身分繼續在人間作為和無法再作為的界線，死亡前所累積下來的好壞成就、思念和回憶、懷疑和不安、後悔和遺憾，都無法在死亡後割捨或帶走，而這全靠你一生所作出的選擇和意志。你的死亡是否是平衡了你一生中所有的念頭，還是讓你不甘的結束？這是連神明也沒有辦法為你解答的。
《關於死亡》讓我想起了小說《偷書賊》，《偷書賊》是一本全文以「死神」角度敘述的故事，全文最後一句話也是由死神所總結：「人類，在我的心頭縈繞不去。」恰巧，最終回的內容，完完全全就在闡述了這一句話。
「死亡」並不稀奇，卻足以對任何人起了重大的影響，這樣總結，好像把大叔說成了死神似的，不過最後還是讓我們把大叔想像成一個更加全能的存在吧。
本系列屬於一木自訂的4/1-4/10的Webtoon馬拉松
同步於卡提諾新網站刊登
寫於2021年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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