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生,
鏡破不能圓。
都說天地無私,
人生悲歡各有別,
稽首問青天。
【生平】
養豔姬與藺婉玉,明朝末代皇帝崇禎帝的兩位妃嬪,在歷史的洪流中,譜寫了一曲驚天地、泣鬼神的殉國悲歌。
一、才名遠播的宮廷佳人
養豔姬,原籍山西寧武關,據說是春秋時期楚國名將養由基的後代,自幼聰慧過人,尤擅琴藝與詩詞,被譽為晉北才女。她的琴聲清婉如流水,詩詞深邃似青山,兼之通曉兵法,習得劍舞,堪稱文武雙全。她的才情引得選官青睞,最終被送入宮中,成為崇禎帝的寵妃,享受帝王的恩寵與榮耀。
藺婉玉,則是內侍太監藺卿之侄女,出身北京,自幼浸淫絲竹之樂,笙、笛、簫、管皆能演奏,並精通歌舞。她原是宮中樂女,因其出眾的才貌與舞姿,被崇禎帝選為妃嬪,與養豔姬一同侍奉於深宮。
二、國破家亡,避難嶗山
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攻破北京,紫禁城陷落,崇禎帝在煤山自縊,明朝氣數已盡。京城陷入無盡的混亂與殺戮之中,宮人四散逃命。
太監藺卿深知宮廷覆滅之際,妃嬪難逃厄運,遂攜帶養豔姬與藺婉玉,以及兩名宮女匆忙逃離宮城。
他們裝扮成乞丐,帶著少許金銀細軟,躲避清軍的追捕,輾轉流亡,最終抵達嶗山,投奔修真庵。
這座隱於群山之中的道觀,由前明太監李真立於天啟年間所建,成為昔日宮廷舊臣的避難所。
當時,百福庵由蔣清山道長主持。他本是明末進士,曾任河南祥符知縣,後棄官入道,隱居嶗山。
他聞聽二位才女避難於修真庵,遂親自登門相邀,請她們遷居百福庵內的萃元洞,並協助修繕庵堂,以供她們安身靜修。
三、琴曲寄哀思
明亡後,二妃哀痛無以復加,終日沉浸在對崇禎帝的思念之中。養豔姬夜不能寐,遂將滿腔悲憤與哀思化作詞章,寫下《離恨天》。
詞曰:
面前一丘土,遙望天邊萬重山,
山隔萬重容易見,土隔一寸不團圓。
擺設諸供品,仰望離恨天,
香煙結雲轉,紙灰飛滿天。
藺婉玉讀罷,淚如雨下,為其譜寫樂曲,曲調哀婉悲涼,直擊人心。
明崇禎三年(1647年)三月十九日,適逢崇禎帝殉國三周年,百福庵聯合嶗山各道觀舉行祭奠活動,由養豔姬領唱,藺婉玉領奏,一曲《離恨天》響徹山谷,道士、信眾無不落淚。
此後,她們將畢生心血投入於琴曲創作,將宮廷樂曲與民間音樂相結合,整理、改編多首道家曲牌,使百福庵成為北方道樂的中心,吸引各地道士前來學習。
四、絕唱《六問青天》
然而,歲月流轉,清朝統治日益鞏固,明朝復國已成泡影。她們的內心愈加悲苦,最終譜寫出《六問青天》,以此向蒼天發出最後的質問。
詞曰:
人死不能生,鏡破不能圓,
都說天地無私,人生悲歡各有別。
稽首問青天,偷生在人間,
別駕十七年,夢魂一次未團圓。
順治十八年(1661年)三月十九日,崇禎帝殉國十七周年,嶗山各道觀再度集結,舉行大型祭奠儀式。蔣清山主持法會,率眾跪拜擊鐘,養豔姬領唱,藺婉玉領奏,一曲《六問青天》響徹雲霄。
當晚,曲終人散,二妃換上宮裝,相攜步出庵門,來到山谷中的古松旁,迎著弓月,輕輕繫上長帶,隨風搖曳,化羽登仙,追隨崇禎而去。
她們用生命演奏了一曲壯烈的道樂,終於「共登離恨天」。她們留下的《離恨天》、《六問青天》,至今仍回蕩於歷史的長夜,見證著一段淒美壯烈的殉國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