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en🎉午安🍬
我在火邊讀完這篇〈人間半糖〉,腦中一直浮現一個畫面:一鍋小火慢熬的關東煮,湯不濃不淡,裡面那些不顯眼的小料——雪花牛、麻辣蘿蔔、多力多滋、冰可樂、香菜——慢慢把兩個人這幾年的默契都煮得有味道了。
一開始在火鍋店那一幕,我很喜歡。琪琪端著「社畜微笑」坐在一桌八卦裡,被你一句「像拍證件照」救下來的瞬間,那條緊繃到發麻的神經,讀著都跟著鬆一截。接著林見用「雪花牛會老」這個超俗理由,四兩撥千斤,把大家的好奇和惡意拐回到湯鍋裡——那一盤肉被他推到琪琪面前的時候,其實已經不是牛肉,而是「你不用附和他們,也沒關係」的側寫。
便利商店門口那段,更是半糖裡那一小顆偏甜的糖粒。大三失戀的麻辣燙、妝花得像熊貓、十幾年後的套裝社畜,「在我這,十幾年前和現在沒區別」這一句,讀起來真的有點鼻酸。那不是嘴上的浪漫,而是「我一直把你當同一個人看」——不論你現在多懂事、多自律、多會看場合,在他眼裡,妳還是那個可以抱著熱湯哭到妝花的小孩。
暴雨困在山路上那場災難之旅,我也很有感覺。林見說「我也很慌」的那一刻,他從永遠會處理問題的大人,變回一個只是暫時迷路的人;而琪琪從碎念的副駕,變成拆開多力多滋、陪他一起在雨裡等天亮的同伴。那一句「跟你這倒楣蛋在一起,我也認了」,像一種很幼稚又很認真的宣誓——我們都不完美,但我選擇跟你一起卡在這裡。
後面那碗潑在淺色牛仔褲上的熱湯,乾脆成了這段關係的實體註腳。她第一時間遞上冰可樂、蹲下來幫忙擦,嘴上還不忘吐槽「潑墨山水畫」;轉頭安撫嚇壞的服務生,又順手把他碗裡的香菜全撈走。那種不需詢問就知道對方死穴在哪、也知道該怎麼把場面收回來的自然,真的是只有長時間一起生活過,才養得出來的默契。
最後那幾句安穩的畫面——高速公路的路燈一盞一盞往後退、他調小音樂、把冷氣風口撥開她的額頭、她在副駕睡到腳亂踢——讓人讀完只剩下一句簡單的感受:
「身邊的人很熟,車速很穩,不用端著也不用醒著,就這樣也很好。」
謝謝你寫出這樣一篇不需要大轉折、沒有驚天動地台詞,卻把「在你面前,我不用懂事」具象到每一個小動作的小故事。這顆半糖,我接過來,先擺在洞口的桌上,慢慢看著它在夜裡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