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他們不再老去 They Shall Not Grow Old｜見證百年的歷史傷痕

2019/03/30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奧匈帝國王儲斐迪南大公夫婦在賽拉耶佛被殺，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戰……」，這或許是許多人從教科書得知、對一戰僅存的印象之一。去年是一戰的終戰百年，但親眼見證這段歷史的人皆已逝世，似乎只剩無聲的史料能訴說那些遙遠的傷痕。

在這部紀錄片問世後，一切從此改觀。

本片由《魔戒》系列導演 Peter Jackson 執導並擔任製作人，以英國「帝國戰爭博物館」所保存的黑白照片和無聲影片為本，經數位上色、配上 BBC 的老兵訪談音檔，並找唇語專家解讀影片中的對話、實際錄製槍砲與爆炸的聲響，結合成這部近乎「重現歷史」的紀錄片。

片中從 1914 年 8 月 4 日英國對德宣戰開始講起，一路講到 1918 年 11 月 11 日德國投降結束，雖然是線性地描述這場戰爭，但卻不會讓人覺得是流水帳。這要歸功於本片採用老兵訪談當作敘事主軸、搭配戰場影片的彩色畫面，有別於一般史料給人的距離感，本片能讓觀眾有身歷其境的感受，是它最成功之處。影像年代久遠、當時拍攝的幀數又不高，所以在少部分片段即使上了色還是略顯失真，但瑕不掩瑜。

士兵的心境轉折，是片中最撼動人心的部分。從剛開始一窩蜂從軍的熱血沸騰（甚至謊報年齡也要參加），到入伍受訓的辛苦，再到初入歐陸、見到斷垣殘壁的震驚；接著進入戰場後，要面對壕溝內的惡劣生活環境、可能來襲的敵軍攻勢、同袍戰死等各種身心煎熬；最後，即使是幸運存活，終戰回家後還得面對失業、與社會的疏離，以及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回想最初從軍的那股輕狂，令人不勝唏噓。

包含屍體遍布的戰場在內，本片毫不掩飾史料中紀錄的慘況，這點在數位上色之後更顯得怵目驚心。而本片雖然是從英軍視角出發，但因為史料中有記錄到戰俘的部分，所以觀眾可以看到，其實對德軍的小兵來說，他們也不想打仗。說到底，這些士兵們不過是民族主義與各國政治角力之下的犧牲品而已。

見識到當時命如草芥、人間煉獄的景象，我感到一股巨大的空虛；這不是說本片不好看，而是因為它太真實，真實到如此荒謬，令人難以想像那不過是一百年以前的事。人類如果會從歷史得到教訓，那後來的二戰、越戰，甚至近代在中東的大小戰爭，那些又是什麼？普林西普（Gavrilo Princip，刺殺斐迪南大公的人）大概料想不到，他的行動決定了歷史的進程；但就算沒有他，也難保今日世界會有所不同，或許是從另一條愚蠢的道路走向同樣慘烈的結局而已。

這部紀錄片，是近期值得一看的作品，我非常推薦。透過現代科技，一個世紀前的人們得以現身說法，將那些不為人知的悲喜與血淚，娓娓道來。

補充1：關於一戰的更詳盡資料，可參考這篇文章。

補充2：本片片名 They Shall Not Grow Old，取自英國詩人 Laurence Binyon 在一戰爆發後所寫的 For the Fallen 這首詩第四段（並稍加變化），而這一段也常在國殤日（每年 11 月 11 日，即一戰終戰日）的紀念活動中作為頌歌使用。全詩請見此。

補充3：《魔戒》的原著作者托爾金（J. R. R. Tolkien）也參加過一戰並經歷摯友戰死的打擊，這段經歷深深影響到他作品中的設定與思想，可參考《魔戒》電影加長版所收錄的幕後製作特輯。另，今年五月美國將上映由 Nicholas Hoult 和 Lily Collins 主演的《托爾金傳》（Tolkien），台灣檔期未定。預告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