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百萬遍】奢侈貧窮/奢華散赤

更新 發佈閱讀 7 分鐘

【華文】

1.

淺拖仔幾乎每天都出門散步。

要去哪裡呢?不一定。

反正,他就是喜歡去外頭走一走,在台北四界趖

他極愛看書,不過,很少讀完整本,常常是這樣,翻沒幾頁就都到一旁,拖鞋穿上,就溜出去了。

等回來那三坪大、鴿子格般大小的房間,才接續讀下去。

2.

在這個十一月的下午,稍稍起了變化。

他躺在眠床,讀一本叫《奢侈貧窮》的書,從日文翻譯過來的,作者叫森茉莉

淺拖仔邊讀邊咀嚼,好似很有興味,竟然讀到39頁末、就要翻過去的那個坎站

他拖鞋穿上,就溜了出去。

可沒有不一定,這次他要去大稻埕,吃「意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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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畫:ting

3.

丟在房間的那本《奢侈貧窮》,書本打開,紙面素白,有紅記記的一劃,是淺拖仔用紅筆畫的重點,句子是:「魔利離不開罐頭,更提不動重物。」

不知是啥原因,淺拖仔讀到這兒,腦袋就浮出意麵王的那盤「豬心」,隨即起身而行。

去大稻埕的交通並不是很方便,若坐公車就得換車;坐捷運無論到南京東路或雙連站,還要走一段:他不喜歡騎跤踏車,乾脆用走的。

4.

台北的十一月,雨下了好幾天,這個下午,竟然出日頭。陽光斜落都市,和殘留的水氣混融,猶如將棉被拿出來晒、拿棍子擊打、將霉味打出漫天灰塵的那種濛濛的黃。

淺拖仔就是走,走在台北的街道上,高貴名牌的穿插、上千萬跑車、奢華的高級店面,他全然不看在眼裡。

5.

他只想著森茉莉,《奢侈貧窮》的作者,老爸是大文豪森鷗外,出生在富貴人家,從小除了左手端碗、右手拿筷子吃飯,還有洗澡穿衣之外,其他的都交給下人服侍⋯⋯甭說勞務工作,連走路都貧惰,去學校上課全坐車。

唉!森茉莉長大後,日子過得並不如意,離婚離過兩次,生活悽慘落魄,沒有下人來服侍她,她只好自己來,寫稿給刊物賺錢維生。〈奢侈貧窮〉裡頭的那個主角魔利、就是森茉莉伊本人,住在三坪大的鴿子格中,房間裡她所有的財物都很寒酸,不過,他的靈魂仍活在過去那種歐式的貴族氣息中,就用文學、幼秀的筆觸,來寫她悽慘的生活。

6.

森茉莉講:「現實」。那是「悲傷」的別名,唯有在幻想中,幸福方能與人們相伴左右。

現實就在淺拖仔的面前,意麵和餛飩湯起來了。意麵王店內的空間很窄,四方有角的桌子和高板凳相配,意麵細軟,餛飩嬌嫩。

他來,他吃,為了那盤豬心。

豬心是高貴的小菜,不可亂亂切,得要細心地片,一片一片擺放盤中,淋上醬料將臊味蓋過,最底下鋪薑絲。

淺拖仔左手端碗,右手舉筷夾豬心,將這塊奢侈落去

7.

隨即回到那間三坪大、猶如鴿子格的房間,淺拖仔接續讀《奢華散赤》,第55頁就要翻閱過去的最末尾是這樣寫的:

魔利幾乎每天都出門散步,從淡島到下北澤車頭前的北澤二丁目附近的繁華街道沿線,增加了不少人知道魔利的來歷⋯⋯

(待續)

【台文】

奢華散赤(tshia-hua sàn-tshiah)

 

1.

淺拖仔差不多逐工攏出門去散步。

欲去佗位咧?無的確。

橫直,伊就是愛去外口行行咧,踮台北四界趖。

伊極愛看冊,毋過,罕得共規本冊看完,定定就是,掀無幾頁就共冊抨去邊仔,淺拖仔穿咧,就旋出去矣。

等轉來伊三坪大、袂輸粉鳥仔櫥的房間,才紲咧讀落去。

2.

就佇這十一月的下晡,略略仔起了變化。

伊倒踮眠床,讀一本叫《奢華散赤》的冊,按日文翻譯過來的,作者叫森茉莉。

淺拖仔罔讀罔啖,敢若真有趣味,煞讀到39頁尾、欲掀過去的彼个坎站。

伊淺拖仔穿咧,就旋出去矣。

毋是無的確,這遍伊欲去大稻埕,食「意麵王」。

3.

抨佇房間的彼本《奢華散赤》,冊開開,紙面素素,有紅記記的一條巡,是淺拖仔用紅筆畫的重點,字句是:「魔利和罐頭是剝袂開的,講著重物閣較捾袂行。」

毋知是啥因端,淺拖仔讀到遮,頭殼內底就浮出意麵王的那盤「豬心」,隨來起行。

欲去大稻埕的路毋是蓋利便,坐公車就愛盤車;坐捷運無論到南京東路或雙連站,閣愛行一段;跤踏車伊無愛,規氣怙行的。

4.

台北的十一月,落規若工雨,這个下埔,竟然出日頭。日頭光斜落大都市,和留賰的水氣濫摻做伙,敢若共被挔出來曝、攑箠仔來摃、共臭殕摃一下坱蓬蓬的彼種雺雺的黃。

淺拖仔就是行,行踮台北的街仔路,名牌高貴的穿插、上千萬跑車、奢華的高級店面,伊全然無看在眼內。

5.

伊干焦想著森茉莉,《奢華散赤》的作者,老爸是大文豪森鷗外,佇好額人兜出世,自細漢除了倒手捀碗、正手攑箸食飯,閣有洗身軀、穿衫以外⋯⋯其他攏予下跤手人發落,莫講粗重的,連行路都貧惰,去學校上課全坐車。    

哎!森茉莉大漢了後,離婚離過兩改,生活凄慘落魄,無下跤手人來奉待,伊只好家己來,寫稿予刊物換所費渡日。〈奢華散赤〉的彼个主角魔利、就是森茉莉本人,蹛踮三坪大的粉鳥仔櫥,房間內伊所有的財產是真料小,毋過,伊的精神活佇往過彼款歐式的貴族氣派當中,紲來用文學、幼秀的文筆,來寫伊凄慘的日子。

6.

森茉莉講:「現實」。彼是「悲傷」的偏名,干焦佇譀想內底,幸福才會當佮咱人鬥陣做伙。

現實就佇淺拖仔的面頭前,意麵和扁食湯就捀起來矣。意麵王店內的空間真狹,四四角角的桌仔有椅條仔相敆,意麵幼麵麵,扁食嬌滴滴。

伊來,伊食,為著彼盤豬心。

豬心是高貴的小菜,毋通烏白切,就愛細膩來𠞭,一塊一塊排踮盤仔面,淋醬料共臊味崁掉,上下跤鋪薑絲。

淺拖仔倒手捀碗,正手攑箸夾豬心,共這塊奢華哺落去。

7.

隨轉來彼間三坪大、欲輸粉鳥仔櫥的房間,淺拖仔紲咧讀奢華散赤,第55頁就欲掀過去的上煞尾是按呢寫的:

魔利差不多逐工攏出門去散步,對淡島到下北澤車頭前的北澤二丁目附近的鬧熱街仔路沿線,增加袂少人知影魔利的來歷⋯⋯

(待續)

◎意麵王

台北市大同區歸綏街202號

◎引用書目

森茉莉,《奢侈貧窮》,野人文化出版。

【台語好日子・台北百萬遍】佮淺拖仔來拋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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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宅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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