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不久前一張男孩躺在海灘上的照片,被各大媒體瘋狂的報導、轉載嗎?照片的威力勝過千言萬語,2011年敘利亞戰爭爆發到現在仍未停火,我們因為一張照片開始關心,之後這股趨勢卻又悄悄熄滅。但是,內戰並不會因為我們停止報導就消失;戰爭一天不停,人民就一天不會得到解脫。
Photo Credit: Europe says OXI Facebook
根據聯合國難民署資料顯示,這場持續4年多的戰爭,有22萬人不幸死亡,400多萬人被迫逃離家鄉,無法逃離家鄉的760萬人正在敘國境內不斷遷徙。換句話說,超過1200萬的人被迫不斷流浪遷徙,其中5-17歲的孩童人口佔了近35%,18-59歲的青壯年人口則佔了近46%。而這些驚人的數字,背後又代表著什麼意義?
2008金融海嘯爆發的後幾年,是二戰後畢業的年輕人首度面臨薪水最低、失業率最高、無法存錢的問題,被媒體封為「失落的一代」。但即使經濟再蕭條,許多人依然擁有大學學歷,只是在風暴的威力被迫另謀生路。那如果是在被戰爭摧毀的敘利亞,整個世代都無法接受到教育的情況下,那他們的未來又會變得怎麼樣?更重要的是,鄰近國家或歐洲各國,該如何共同解決敘利亞的困境?
根據聯合國數據統計,在尚未爆發戰爭之前,敘利亞高等教育的註冊率從2002年的12%開始緩慢上升至2010年的26%,而現在約10萬名大學生被迫往歐洲及中東逃離的同時,只有少部分的人能繼續他們的學業。敘利亞鄰近的國家,包含約旦、土耳其、黎巴嫩,收留的學生之多,已達不堪負荷的程度。舉例來說,在土耳其的敘利亞學生已超乎原本的4倍之多,老師也包含在內,讓敘國的高等教育顯得岌岌可危。
「我們正面臨一個艱困的挑戰,」紐約國際教育協會(IIE)的會長Allan Goodman說。國際教育協會(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是世界大型跨國教育與機構之一,目前已提供80名會員與150位敘利亞學生獎學金,與美國、歐洲、拉丁美洲及土耳其境內共50所大學締交姊妹校。
在伊拉克巴格達(Baghdad)會有臨時政府提供換證服務,但敘利亞則沒有這樣的安排。「如果大學提供獎學金給敘利亞學生的話,那就必須也考量到她們的交通費、住宿費...等等的一切生活開銷。而且,如果學生是住在土耳其難民營的話,他的父母不知道逃往何處,也就不會有他的出生證明、護照,更不用說成績單了。」畢竟獎學金是吸引優秀學生前來為目標,但缺乏相關證件,行政機關不好作業,讓提供獎學金的教育機構顯得很為難。
另外,英國NGO組織援助難民機構(CARA)(以下簡稱CARA)的執行長Stephen說,因為強烈的歷史因素(法屬敘利亞託管地),有些敘利亞人會前往法國讀書,「但畢竟兩邊(敘、法)的生活開銷、住宿、交通等等都存有巨大的差異,執行起來會更加地費時耗工。」對CARA來說,最困難的還是在提供住宿費及生活費這部分。如果獎學金要足夠供敘利亞學生在法國讀完博士學位的話,那一年就要花77,000美元(約250萬台幣)才行。
「更有挑戰的是,我們要怎麼讓人們了解,可以在戰爭中完成高等教育,並非奢華而遙不可及的想像,而是有策略性的投資?」前葡萄牙總統的外交顧問 Helena Barroco說。
「誰會重建一個被摧毀過的國家?如果不投資在失落這一代的大學生身上的話,那敘利亞下一世代的領導者會是誰?」儘管如此,這些說詞都無法打動「潛在投資者」的心。雖然有些大學有提供部分的避難所,但因為資金缺口龐大,還是無法好好的安置他們。
Photo Credit: 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me @FlickrCC BY-NC-ND 2.0
9月中旬時,德國總理梅克爾因大開國門收容難民,甚至因為德國人夾道歡迎難民前來的舉動,讓她被譽為「有如天使一般的仁慈」。在2015年的前7個月,德國收容超過20萬名難民,德國內政部長Thomas預測,年底前將會有超過80萬名難民到來。
《都柏林公約》裡頭規定,難民們要在第一個到達的簽約國家申請庇護,但德國政府於8月宣布,不管難民們到達的第一個國家為何,都能在德國提出申請。而這項作為,也被難民把德國視為「極具吸引力的地方」。於是,數以萬計的難民從敘利亞出發,穿越土耳其及巴爾幹半島,最後才抵達心中的理想之地,德國、瑞典及奧地利。
話說回來,對難民如此敞開雙臂歡迎的德國,對收容學生又有什麼政策呢?如果說,有哪個國家願意把這項任務提高到國家層級來處理的話,那德國其實非常接近了。德國學術交流中心(DAAD)(以下簡稱DAAD)是個政府機構,而德政府於2014年資助DAAD的學術交流提案:把敘利亞的「菁英」學生帶回德國,提供他們完整的大學教育的同時,也讓他們接受德國的公民價值觀。
「他們來德國接受教育,並不只是要成為工程師或科學家,」DAAD中東、北非及墨西哥灣沿岸分會的會長Christian Hühlshörster說,「比如說民主如何在社會中運作,要如何組織、規劃宗教與政治間的關係...等等。來德國學習的學生,我希望當他們有機會回到自己家鄉時,也能將這些觀念帶走。」
根據Hühlshörster的說法,DAAD收到了5000份的申請書,並預計將30位教授送往開羅、伊斯坦堡、埃爾比勒(伊拉克北部城市)及貝魯特(黎巴嫩首都)面試500名學生,並提供其中200名獎學金及全額生活費,並會依學生是否有另一半或小孩來調整。DAAD提供的獎學金總金額共1600萬歐元(約6億4000萬台幣),比CARA高出了11倍。
目前,DAAD除了提供德國大學課後及語言學習資助外,也會更加專注於提供敘利亞的鄰近國家,如埃及、黎巴嫩、以色列、土耳其學校獎學金及生活費。這樣一來,就能減低他們要來歐洲生活的成本減到最低。
我們可能認為,敘利亞內戰的問題離台灣很遙遠,小男孩的照片等新聞鋒頭一過,就真的讓他過了...但,真的是這樣嗎?除了捐款之外,我們有沒有可能也能以「提供獎學金」的方式,吸引到敘利亞的菁英人才來台灣求學?一來能盡人道救援的美意,二來達到國際交流的目的,互惠台、敘雙方學生,是否也是一種方法?
敘利亞內戰爆發的人道危機並不是一朝一夕,或純粹倚靠歐洲國家就能解決的問題;孩子在持續無法接受教育的情況下,影響的恐怕也不只有「失落的一代」,而會讓整個敘利亞社會陷入看不見盡頭的黑暗與恐懼。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會站在什麼角度看待、能採取什麼樣的辦法,在現今各國間彼此影響的「國際村」當下,是需要認真看待的。
延伸閱讀:
參考資料:
The Staggering Scale of Germany’s Refugee ProjectComing of Age in the Syrian Conflict
Europe migrant crisis: Germany readies for 40,000 arrivals
Refugees from Syria excluded from Lebanese universities
Saving Syria’s ‘Lost Generation’
封面圖片來源:European Commission DG ECHO@Flickr CC BY-SA 2.0
撰文:葉菀菱
核稿編輯:蔡宜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