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步伐雜沓了麟王府邸上下,富麗堂皇的大宅此刻蔓延著冷醒的氛圍,總管事一臉陰沉的立在大廳中央,冷眼看著下屬們帶著微不足道的消息進進出出。 自從三天前麟王接獲宮內小廝的密報,從那時起便下落不明。原以為是皇宮內殿有要事傳喚,不料幾日下來毫無半點聲息。總管事嘉康這才尋線找到當日來府邸請走麟王的小廝。 冰冷屍體一具,早已遭人滅口。 「總管事,晉王府邸的管家也說這幾日沒見麟王進出過晉王府。」戰戰兢兢的回報,奴僕看見不久前讓嘉康從廳內踹出廳外廊上的人沒有一個敢出聲喊疼。嘉康總管事只要一牽扯到關乎麟王的所有事情,便是那一張冷峻掛在臉上。 斜睨著眼,嘉康冷哼一聲、背過身拂袖要那人趕緊滾出他的視線範圍,「告訴所有人,即便將慶國國土翻過來,也要找見麟王!此事要是驚動了誰,杖責所有吃麟王府米飯的人。」 「是、是!小的這就下去轉達總管事的意思。」背對著下人的嘉康肯定不會瞧見他的話讓方才的奴役大氣不敢喘一口、神色緊張連滾帶爬的逃離大廳。 緊閉著的唇不難看出他吞下的怒氣只差一點就要潰堤爆發。麟王失蹤是何等的大事,雖然不必日日上朝面聖,但皇上若傳喚入宮,這要他們做下人的如何回稟宮內侍衛麟王當前無法同他們一道回宮面聖?倘若因此被冠上擅自擁兵離開首都的罪名,麟王即便是跳進黃河八成也洗不盡清白。 踱步了幾回,嘉康重重的坐回椅子上。近年因為慶國國君治國有方,慶國上上下下安享太平數載時日,也不曾見過外籓來犯,內起反叛聲浪。而當時候替慶帝將天下統一並削絞倭寇反賊的功臣,也一個個受封爵位且世襲貴族身分。 麟王便是在年少時期絞殺了倭寇之將領,才能在眾多將帥官兵以及老臣中脫穎而出得到皇上封爵。只是現下國境內外太平無事,武將便沒有太大用處,麟王的宅邸位居首都安平,平時若結束了將士訓練,他的主子麟王也就空閒下來沒有事情可做。 也許有人因此看不過眼也不一定。嘉康老早就想過這個潛在因素,只是麟王為人謙和,不喜動怒,平日甚少與宮中人士結怨,一身正氣凜然剛正不阿,倒是不少人對他讚譽有加。 「即便如此,仍有小人眼紅也說不準。」悶聲的自言自語,不難想像在丟了麟王這位主子以後,麟王府一日無主的狀況。外人得知不是趁機在皇上面前落井下石,奏上一本麟王不務正業擅離首都安平,不然就是想趁機擠下一點麟王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這麼想著也不是辦法,總得先行預防憾事發生。這時,嘉康突然想起有那麼一個人可以相靠。此人便是麟王從小到大的總角之交,同為皇宮大殿御前紅人,北慶國府的相國之子──祁安。 ─**─ 翻閱開來的摺子,擱置在旁的文房四寶。 身著紅掛羅緞的青年男子,雙腳翹在桌面上頭,人中擱著一支毛筆,嘟著嘴的模樣實為滑稽。 「就沒有什麼好玩的事情發生嗎?」彷彿在嘆息著日子過得太清閒,手指撓了撓幾縷青絲,毛筆一丟蹬腳而立,「好吧、我這就去找點樂子。」 前腳才剛跨出書房,前方就來了個體態稍嫌臃腫的下人。他一路跑到了男子面前,才氣喘吁吁的打躬作揖道:「黔尋大人!」 那人嫌惡的擺擺手,要他不要把氣喘在自己身上,「小李,什麼事情這樣慌慌張張的?瞧你冒冒失失的模樣是撞見鬼了是吧。」整了整衣冠又拉了拉衣襟,他重振氣魄繼續邁步。 名為小李的下人跟在黔尋後頭,緊張得像是天要塌下來那樣,「大人!是幾天前讓您差遣去往麟王府的小使回來了,他現在正……。」 黔尋額上明顯多了幾條青筋,他沉氣止步,後方的小李再晚個一瞬抬頭,就會硬生生地撞上黔尋硬挺的身子骨。查覺到黔尋面色不對勁,小李趕緊跪了下來,深怕責罰一下來,他這條小命可就不保了。 黔尋,安平城內家喻戶曉的文臣子嗣。雖家中長輩貴為朝廷重臣,但黔尋自小便對舞文弄墨沒有多大的興趣,反觀刀槍劍釜使得極好。可惜當代已有尤丕大將軍為武官之首麟王為副將,而他黔家自古輩出文臣不出武將,家父不賞識他的武學才幹便就這麼壓抑著他,導致弱冠之年在朝仍無一官半職就任。 「誰讓你這麼大聲說話?」一腳踹開小李的身子,不費吹灰之力。「這件事要敢張揚我就要了你的腦袋!人呢?不是說回來了嗎?」 小李吃疼的在地上翻滾了一圈,趴倒在地的身子硬是讓他拾起,爾後又五體投地的把頭磕在了地面上,「回大人,那小使在殿內候著您。」 「哼!滾旁邊去,別讓我見著你!」看也不看一眼,黔尋落下小李便直往廳堂內殿走去。今日要不是逮著了時機,他黔尋可沒機會出頭,幸好平時與文武百官交往甚密,皇上依舊沒當他是一回事。 天下早晚讓他給翻了,撈個龍椅來坐坐似乎也不錯。 腳踏進殿前,果真如小李說的,裡邊有個打扮平凡看似素人的少年站在裡頭。一聽見殿門口有所動靜,他立刻回過頭,拋下問候就先給黔尋行了大禮。 「大人。」 「不必行如此大禮。」黔尋笑咪咪的模樣一反方才兇惡的態度,上前伸手就拉起少年,「唉呦、見著你我很是歡心呀!」 被黔尋一把拉起的少年露出了好看的笑容,陰柔卻不造作,朱唇半開吐出幾個字來:「大人,麟王府口風甚緊,小的只探聽到目前府中嘉康總管事一手操辦大小事宜。」 「足矣、足矣。」拍了拍少年的肩頭,黔尋的笑容燦爛的要比過外頭的豔陽。他笑著將少年拉上座位,像個孩子一般的湊近他,「口風越是嚴謹就代表著麟王府肯定出了大事,探得這點便足夠了,曉苑你可是比其他人來的有才幹呀。」 讓黔尋捧著的那張俏臉,嘴角似有若無的笑著,眼裡不難看出幾分喜悅。旁人均知曉,在陸曉苑眼前的黔尋是個衣冠禽獸,對於下人只要入的了眼一律先帶進廂房再做打算。 而他陸曉苑便是與黔尋有過肌膚之親的下人之一,人家總說黔尋喜怒無常,他陸曉苑當然聽聞不少諸如此類的傳言。只是跟從黔尋的這幾年來,不曾見他對自己發過脾氣,反倒有別於他人視己如初。 黔尋歪著頭,好像看見了陸曉苑眼裡的疑惑,皺著眉頭咋舌,「曉苑你看看你,都說了皺著眉頭可不好看,又在想些什麼?讓我猜一猜,猜對了可要讓我好好疼惜你呀。」 「大人既然都開口了,曉苑悉遵吩咐便是。」 聽聞此話,黔尋抓起陸曉苑的胳膊,笑得開懷直往廳內廂房走去。還有一件事是黔府上下均知曉的,最近只要黔尋抓著陸曉苑同房而進,出房門後性情便會溫和幾分。 陸曉苑一出現便是黔府下人們能免於責罰且過上一段平穩日子的佳音,雖說主子黔尋有斷袖之癖,但只要他好脾氣下人們便能不必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是說,這陸曉苑什麼來歷,好像也沒人知曉。只知道當初是讓黔尋從路邊市集給撿回來,當時候的模樣和現在差了十萬八千里,又髒又臭的活像個乞丐。 主子的事情下人還是末過好奇,不然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