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之亂世豪傑 (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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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疾劍冷步紅塵,花繁夢裡尋真意,雪山藏盡兒女情,月淨無瑕見我心
二十四、洛陽六字侯
武萬雲莊內僅剩守衛門戶的人力,其餘均已外派四處征討九玄天。雖然親衛隊並沒有全部派出,但人數還少了大半,整個莊園看起來冷清不少。大門前原本每兩公尺駐一刀衛,現在已改成每五十公尺一駐衛,巡守的守衛也減了大半。前堂大廳零落冷清,後廂房可就另一番風情了。幾可震破窗櫺的呼喊聲,不斷從後廂房掛著『無極』匾額的房間內傳出。十二武昭儀僅有冬月和季月守在房門外,其他十位則不見蹤影。
在昏暗的房間內,慕喚群盤坐於蒲團,雙手合十於胸前,上身赤裸,全身蒸氣冉冉,霢霂淋漓,頭頂熱氣盤旋,直竄承塵樑柱。見得幕喚群臉色變幻莫測,忽青忽紫。背後有道低沉的聲音說道:「今天就練到這兒吧」說這話的人,滿頭蒼白蓬鬆頭髮、虯髥,幾乎將整個臉都蓋住了。雙眼露出銳利光芒,身上只著一件袍褲,身材高大,全身肌理精壯,膚色深褐黝黑,猶如一頭白毛雄獅。從外觀上難以辨識出究竟多大歲數。此人正是慕喚群的師父『無極天師』。他盤坐在臥椅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兩腿大開,元春赤身露體,雙手輕柔環頸,雙腿在他腰後交纏,兩人相互交合,卻沒有任何動作。左右還站了杏月和桃月二人。其他七位武昭儀將慕喚群攙扶起身,梅月取來布巾,將汗漬擦拭乾淨。這時慕喚群說道:「師父,為何每到這個階段,我的氣力就是使不上勁,是我哪裡出錯了麼?」無極天師不作答覆,直接對武昭儀說道:「梅月,你們伺候會主沐浴休養。」慕喚群臉色鐵青,攢眉沉默的走出房外,直往浴池走去。七名吋絲不掛的武昭儀,直接跟在慕喚群跟後。冬月和季月也趕緊跟了上去。到了浴池外,冬月、季月兩人快手將身上的衣服脫淨,闔上門板,隨著其他姊妹跟會主進了浴池。
慕喚群靠在浴池邊,雙眼盯著藻井,似是在沉思方才練功瓶頸的其中因由。九名美艷武昭儀不斷幫他全身按摩、推拿,對他來說猶如渾然不覺,麻木不仁。季月用細嫩手掌舀了些溫水往慕喚群的胸膛洗滌、輕撫。慕喚群忽地裡握住她的手,說道:「季月,今晚由妳陪老夫共枕。」慕喚群冷冽的眼神望向季月,小妮子卻無絲毫畏懼,綻開麗質嫣笑,傾身嘟嘴就往慕喚群嘴上吻下,旋即一個跨身到他身上,開始合歡。其他姊妹也在一旁跟著起鬨助興。十人在浴池中盡情放肆風雨,交纏的肢體濺起水波萬丈,此起彼落的淫語呻吟響徹雲霄。
無極天師僅披一件金色花彩圖樣的絲綢外衣,精實的肌理依然可見。他跨出自己的練功室,元春等三人穿上武昭儀服緊跟在後。無極天師雙手收在袖中,隨興的漫步到一處山林,這裡是武萬雲莊的一部分,屬於後山的私地。看著滿山滿谷的迷霧,那深邃的雙眼,似是藏著無法解釋的祕密,外人不僅無法看透,冷峻的目光,甚至讓人無法直視。
「白少棋,你究竟在哪裡?我絕不信你已經死了。」低沉的嗓音,發出令人不解的語彙,渾身不自覺的散發出一股懾人的怒氣。身旁的元春等人,見到此時的無極天師,莫不害怕顫抖,面露懼色。
清晨陽光普照,絢麗耀眼,溫暖的照在每個人的臉上。現在衛東鏢局所在的南院後方校閱場上,集合了所有風正揚手下的人馬。風正揚立在校閱台上,四名副將分立在左右兩側,太子衛隊的弟兄則分列在校閱台的兩側,義經堂的人全集中隊列面對著校閱台。見到這番景象的義經堂等人莫不議論紛紛,七嘴八舌。校尉徐晉、張安兩人往前一步喝令道:「肅靜!」有一人直言道:「幹什麼火氣這麼大?」徐晉喝令道:「拖下去,杖責十板。」二名校尉上前將這人拖出隊列至一旁打了十杖。張安喝道:「再不聽令,杖責十五!」眾人見到在台上的五人面無表情,毫無動靜,這下看似是認真的了,瞬時鴉雀無聲。張安喝道:「左右一尺半,前後二尺,站好!」話一說完,所有人紛紛依令形成整齊隊形。隊伍正面分別站了徐晉和張安,右面站了莫達、東方遙,左面站了葉閏、文寶,後方則站了張赫、柯奇等人。徐晉見隊容整齊無誤,向後一轉,對風正揚拱手請示道:「將軍,集結完畢,請示下。」風正揚點了頭,往前一步,看著這剛整好的隊伍半晌,一陣風揚起沙塵,穿過隊伍。整個校場寂靜無聲,這時他才說道:「各位弟兄,我知道你們之前都在義經堂旗下,也是武林老手,熟知武林規矩。但是我要提醒你們一件事,義經堂早已不復存在。你們現在是衛東鏢局的人。」風正揚面對眾人,左手往後一指,說道:「入了此門,就得遵守我衛東的規矩,我相信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風正揚看了一眼眾人的反應,繼續說道:「我和這些生死兄弟,從戰場上與外族拚殺至今,之所以能夠存活,無非是我們都遵從一個道理:我們都信任彼此,也遵守相同的戰場守則和律法。這是我們在戰場上賴以生存的法則。今天,我們將要教導你們如何熟悉這套規則與運作方式。我希望你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這套規則。」忽然有人大聲喝道:「如果不行呢?」張安直指那人喝道:「擾亂將軍發言、無視紀律,拖下去,杖責三十。」距離最近的張赫、柯奇二人快速把人拖出,另二名校位執杖上前痛責。
風正揚應道:「如果不能的話,就只有請你離開了。」「你們都明白有所謂的武林規矩、幫規等情事,那麼…我現在告訴各位。」接著往旁指向受杖責的人,說道:「這就是我的規矩。」「接下來,福貴會向各位宣達各項重要規範,我希望你們能銘記在心。」轉身向福貴使了個眼色,福貴往前一步,抽出一卷軸,啪的一聲張開,揚聲高唱道:「現在開始宣讀規章,一、抗令者,斬!」底下眾人聽到第一條律令都發出驚愕聲,唯有葉飛看著四周露出一抹淺笑。福貴把卷軸一低,對底下眾人露出怒目神色,校尉紛紛上前手握腰際的佩刀,眾人見狀隨即安靜,於是福貴繼續唸道:「二、違反指令者,斬!三、不遵紀律者,斬!四、蓄意忤逆上級者,斬!五、陣前脫逃者,斬!六、怯戰不力者,斬!七、擾亂軍容陣形者,斬!八、破壞陣形致我軍傷亡者,斬!九、因怯戰陷我軍不利者,斬!十、惡意導致我軍紀律敗壞、擾亂軍心穩定者,斬!」就在福貴逐一念著規章條文時,風正揚對溫避禍使了眼色,要他上前來,低聲說道:「挑選你要從事那些秘密工程的人手,然後把名單給我,你需要多少人?」溫避禍想了一下,應道:「二十五。」「好!幾時能給我?」「一個時辰之後。」風正揚笑著點頭,拍了一下溫避禍的手臂,說道:「謝了!」「二十七、身先士卒奮勇抗敵致我軍勝利者,賞…」
冉紹珍緩步走入芙瑤客棧,環視店內狀況,似是與一般客棧無異。但這裡是飄雪山莊的旗下產業,當她跨入客棧那一刻起,氛圍瞬間就起了微妙的變化。畢竟,往年常和莊主過招的武林知名殺手『鎖喉雙飛』現在又出現在店內,勢必會引起店員額外警戒。
掌櫃上前問候道:「這位客倌…」「盧掌櫃,你不會不認得我吧?」冉紹珍拿下帷巾斗笠問道。掌櫃盧伯玄朗笑道:「光看到那對刀環,就知道名震武林的鎖喉雙飛蒞臨本店,怎麼會不認得?」冉紹珍拿出一碇五兩銀遞給掌櫃說道:「我要在這裡住上一陣子。」盧掌櫃又把銀子還給冉紹珍笑道:「莊主有交代,要是有機會再見到冉姑娘,務必好好招待。因此,您下榻本客棧期間所有開銷,本店自行銷帳。」「這是為何?莫非雪莊主有生意要與在下相談?」「我只是下人,謹遵莊主吩咐。」冉紹珍美艷的臉龐顯露出疑惑的神色,卻意外更突顯出她的丰采萬千,美貌無雙。冉紹珍不發一語收回銀兩,拿起斗笠,拍了兩下。盧掌櫃即吆喝道:「伙計,鳳字號上房,備上等鐵觀音,四喜拼盤。」伙計回應後,盧掌櫃擺手道:「冉姑娘,請!」冉紹珍以左手背往盧掌櫃肩上拍去,神情嚴肅的說道:「等一下,我要韓業生前住過的那間。」盧掌櫃臉色驟變,旋即點頭笑道:「是,請隨老夫來。」並吆喝道:「改東字六號房!」
打開位在二樓東面的東字六號房,伙計拍了一下桌面,擺上茶茗、茶點後,說道:「姑娘,有什麼需要再跟我們吩咐。」伙計離開後,冉紹珍顰眉蹙額看著這間韓業生前最後住過的房間。漫步在四坪半大的簡陋房間,桌椅、床榻、衣櫃,無一不讓她想著韓業最後是如何在這裡嚥下最後一口氣。越想越悲泣的她,在床沿邊坐了下來。孅細嬌嫩的雙手在棉被和床褥上來回撫動,暗自思索道:「韓業,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動的手?怎麼死的?如果你冤魂不滅,今晚託夢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報仇。」「當年彭開不幸死了,這次絕計不能讓你也死得不明不白。」此刻,冉紹珍濕濡的雙眼不自覺綻出懾人肅殺光芒。
這時,盧掌櫃修了一封書信,請快馬即刻送往飄雪山莊。
薄暮時分,慕芸瓏不斷在林間來回穿梭,手上的天罡劈水扇宛若蝴蝶雙翅翩翩飛舞,一會兒旋起一陣雪花,一會兒劈開岩石。一旁的羅英看得目瞪口呆,驚呼連連道:「小姐,妳是要跟月姑娘拼命嗎?怎麼練得這麼起勁?」慕芸瓏一個旋轉落在羅英跟前一步,應道:「不是呀,自從雪莊主教我那些套路口訣,我現在行氣、運氣都暢通無阻,整個人通體舒暢呀。好像筋脈被打開了一樣,根本停不下來。我爹之前教我的武學,有其限界。想再精進,一直找不到方法和路徑。但是,怪奇的是,雪莊主的口訣,好像沒這問題呀。」「難不成,會主教妳的武學有缺陷?」「每種武學都有其優劣,武林上,從來就沒有蓋世神功這回事。重點在於妳對這門武學的精通和內力修練。只要能靈活變換,截長補短,武學基本上就是看各家本領。」「要是遇上相剋武學呢?」「剛不是說了嗎?主要是看練的人對該門武學精通到什麼程度。相剋只不過是修藝不精生手的說詞。」羅英疑道:「真的不會被剋呀?」「怎麼?鬼羅門的寒冰經脈三十六路心法有對手嗎?」「那門武學我也才練成七路,我真被剋,是被小姐妳呀,每次妳不是搶我燒雞、雞腿,就是搶我燉肉、蒸魚…」話還沒說完,天罡劈水扇已臨頭劈下,羅英一個靈活閃身躲過,地上被打出一個陷洞。羅英驚呼道:「小姐,那是天罡劈水扇呀!」慕芸瓏表情木然地說道:「還知道是天罡劈水扇,那妳知道我是誰嗎?」「搶我東西吃的人!」「妳…」慕芸瓏氣得舉起扇子就是要打人。羅英四處逃跑叫道:「說笑都不行呀?呵呵呵…」慕芸瓏舉扇怒道:「今晚要是有燒雞,整隻都是我的!」
兩人在樹林裡不停追逐嬉戲,這些過程都讓在山莊三樓高處觀望的邱寧看在眼裡。對著身旁的白金說道:「這個千金大小姐也不過讓松齡點撥二下,怎麼會有這麼驚人的實力?」「夫人,需要我去問問嗎?」邱寧溫婉笑道:「這太失禮了吧?更何況…」「夫人?」邱寧在心中暗道:「還不是時候。」她在意的不是宗派,是武學來歷,旋即笑道:「來吧,小蝶蘭,時候不早了,該吃飯了。」「是。」
夜晚用過飯後,邱寧拉了卓盈盈來到自己的閨房。白金在桌上擺好了鐵觀音和糕點,退至一旁。卓盈盈這才開口問道:「師姐,你急忙的拉我來妳房間是有要事麼?」邱寧吃了口甜糕,笑道:「想藉助師妹妳的武林見識呢。」「武林見識?」邱寧又吃了口紅豆糕,卓盈盈不耐煩的扯下她的手,說道:「別吃啦,哪有找人來談事情,自己吃甜點吃這麼開心的?」「唉呀,小蝶蘭深知我的胃口,她挑的都是我愛吃的,一時停不住手。」邱寧吃淨後,拍打一下手,笑道:「師妹呀,武林妳也見多識廣,有件事我一直抓不到頭緒,想問問妳,有聽說過那些宗派是擅用扇子的?」「宗派?扇子?」卓盈盈錯愕的疑問道。「師姐,妳怎麼問起這個來了?」邱寧解釋道:「現在,我府上有位就有一位很會用扇子的貴客,可是,礙於某些原因,我又不能直接去問人家『府上師承何門呀?』」卓盈盈隨口插上一句:「不能嗎?」這話問得邱寧一時語塞。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解釋因為對方是隱瞞身份的萬宗會大小姐,就算直接問也問不出來。機靈的她隨機應變道:「唉呀,之前有探問過,可是對方不怎麼肯說。難不成妳要押人取供呀?我又很想知道,所以就來問師妹妳囉。」卓盈盈揮了揮手上的點心,應道:「說哪去了?什麼押人取供,原來是這麼回事。」
卓盈盈兩眼上翻,正思索著的當下,邱寧殷勤的替她倒了杯茶,說道:「來,喝茶。」卓盈盈咬了一下點心,說道:「不,宗派很少見,但是,個人倒是有幾個。」「嘩,這點心真好吃。」邱寧想了一下,疑道:「妳說的該不會是黑羽雕鐘鴻,快手神偷蔡放,拿命鬼項涼?這些全死啦!」「不!還有沒死的…」卓盈盈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拿命鬼項涼有兩個徒弟,妳忘了?」邱寧不快應道:「什麼忘了?我根本不知道。」卓盈盈繼續吃她的點心又喝茶,這下換邱寧扯下她的手說道:「還吃!誰呀?」卓盈盈錯愕道:「不知道嗎?尋醉翁歐陽尋江南人皮師慕喚群呀,聽過吧?」聽到『慕喚群』三字,邱寧整個人全靜了下來,低聲說了句:「原來如此…」「師姊呀,妳家的點心真好吃呀,我可以帶一整箱回我月教嗎?」卓盈盈的注意力全被那盤迷人的可口點心吸引住,完全沒意識到邱寧當下的神情變化。
「等一下…」邱寧搖了搖卓盈盈的手臂,問道:「項涼死很久了吧?」卓盈盈兩眼直盯著花盤中的七彩點心,隨口應了句:「對呀。」「接下來吃哪個好呢?」邱寧緊接著又問道:「怎麼死的?」卓盈盈聞言,雙手往腿上一攤,哀道:「師姊呀,妳突然拉我來問這些陳年武林往事做什麼?我現在只想吃妳家的點心。」話一說完,整個人又浸到五顏六色的點心盤裡去。邱寧唉嘆一聲,頗為無奈,顰眉盯著開心吞吃著點心的師妹。
邱寧靈犀一動,笑道:「師妹呀,妳愛吃這點心,我給妳三箱,快跟我說項涼怎麼死的?」卓盈盈喜上眉梢問道:「三箱?」邱寧面露挑逗神色。「好呀!」卓盈盈開心應道:「可是…我只知道他是被人打死的。」邱寧感覺被師妹擺了一道,不禁抗議道:「這樣欺瞞師姊的呀?」卓盈盈無辜道:「我真的不知道呀。」隨即神情一轉說道:「不過,我家老爺也許知道。」邱寧在心底氣道:「月兒的性情根本得自妳的真傳。」拍了拍卓盈盈的手說道:「那好吧,要是有問出什麼,記得跟我說呀。」卓盈盈撒嬌道:「那可不可以再給我二箱呀,師姊。」邱寧愣了一下,即揮手應道:「得了,得了,山莊的茶葉、糕餅、點心隨便妳拿!」「師姊,妳對我真好。」邱寧扶額抵桌,無奈哼了一氣。
洛陽熱鬧的街道上,有道行色匆匆的人影不斷穿梭在人群中,此女子頭頂滿是金色步搖髮髻、珠寶妝飾,全身殷紅裝束打扮,模樣雍容華麗,貴氣逼人,既使在富饒的洛陽城,這般貴氣的裝扮也是少見。她身後緊跟著一名婢女,神色慌張,急起直追,急忙道:「大小姐,大小姐,妳不能這樣就直接去找他啊。」女子轉過身來,神態冷靜,略顯怒意的說道:「我身為司徒家第一千金,怎地跟賊一樣?為什麼我就是不能跟他見面?」女婢委屈道:「就是因為妳是司徒家的第一千金,所以才不能就這樣去見他啊!」「小姐,茶會後天就要開始了,在這節骨眼,百里家賓客雲集,妳去能幹嘛?要是露了餡,豈不是陷百里家和司徒家於萬劫不復。請大小姐三思呀!」「翠菊…我已經三個月沒見到他人了,妳要我怎樣?」「大小姐,這三個月無非是百里家忙著籌備茶會,妳就忍著點,免得你們的事見了光,對大家都不好呀。」翠菊探了大小姐一眼,苦口婆心又道:「小姐,武林呀…」大小姐眉頭微蹙,雙手緊握,抬了抬下頦,眼底淚水打轉,無力低語道:「為什麼我是司徒秋櫻?」「回去吧,小姐。」翠菊上前先是抱緊司徒秋櫻,再將癱軟無力的她攙回司徒府。
就在司徒秋櫻回府的路上,在混雜的人群當中,赫見萬宗會澗旗的高彥歡、任祖莪、張河等三人的身影。他們未並肩同行,反是四下散開,既使見著面,也宛若生人,似是在四處探察洛陽城的情勢。轉眼間,三人即刻淹沒在吵嚷的人群中。
「洛陽的番僧怎地一臉兇樣?」霍春花說著闔上窗櫺。她口中的番僧正是剛好經過雲居客棧的黑面鬼僧張河,兩人卻互不識得。「嫌人家兇?妳自己在西域也是頗具『威名』不是麼?」跟她同房的姚翠蘋嘻笑揶揄道。「對呀,哪有『慈眉善目姚翠蘋』這般令人景仰。」說著,霍春花還擺了個菩薩手勢。姚翠蘋向霍春畫甩了一下手上的布巾,哼道:「那妳是『怒目橫眉霍春花』囉?」「小女子乃『蓮花雙錘霍春花』,什麼『怒目橫眉』?那是妳家阿黑才有的模樣。」「妳少拿黃將軍開心。」霍春花高聲喝道:「哎呀,黃將軍耶…小女子請了!」姚翠蘋撲了上去想修理霍春花,正把霍春花壓在桌上時,房門卻打開了,見得是寒水煙立在門口,冷言道:「誰?」兩人同聲應道:「什麼?」「黃將軍?」霍姚兩人互指對方,霍春花指的是事實,姚翠蘋指的是心虛。寒水煙也看出端倪,白了一眼,冷言道:「別對我師兄旗下兄弟做出逾矩之事。」轉身後,說道:「妳們兩個跟我來。」「是!」
三人離開客棧後,霍春花殷勤的問道:「院主,我們要去那兒?」「這裡是洛陽,身為玄武院,妳覺得要幹嘛?」「要幹嘛…」姚翠蘋趕緊低聲說道:「熟悉地形呀。」霍春花這才「哦」的一聲,應道:「院主呀,這事交給我和翠蘋就好了,何必勞駕妳呢?」「我不能出來逛逛呀?」說著展開輕功飛上屋簷,沿途找了一棟艷麗紅漆高樓,翻身登上它的最高頂處,跟在身後的霍姚二副使見狀也快步跟了上去。三人佇立在可俯瞰整座洛陽城的高處,見底下燈火忽明忽滅,五顏六色猶如七彩琉璃,讓人目不暇給。其中可見到一大片裝置華麗的場地,那是後天的茶會會場。霍春花不禁感嘆道:「洛陽城真美呀。」寒水煙說道:「這個繁華的都城,再過一天,就要成了武林匯集之地了。妳們兩個提神點。」姚翠蘋說道:「在那之前,可以先去逛逛嗎?院主。」寒水煙含笑點了點頭。
三人回到地面後,開始看起熱鬧來。街道上人潮川流不息,接踵摩肩。街頭藝人、小吃攤販、胭脂花粉、手工玩意,三人看得好不開心。玩累了便尋了家客棧,坐下來要了茶水、點心。三人正執起筷子欲夾湯包之時,高彥歡正好手持六尺鐵棍,殺氣騰騰的走進客棧。寒水煙等三人警覺的看了高彥歡一眼,深覺此人絕非善類,心中提防著對方動向。
高彥歡尋了個位子坐下,他瞥見鄰桌有位美人,不禁多看了一眼,只見那位美人,面如冷霜,對高彥歡擺出嗤之以鼻的臉色。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陰思思。與她同桌的皇甫離循著陰思思的目光,向後探去,見著高彥歡,低聲道:「三教九流之人,無須理會。」陰思思輕蔑道:「看那廝一臉色相,我恨不得把他的頭給摘了。」皇甫離釋出一道冷冽目光,低聲道:「妳再這般壞事,我就把妳踢回黛綠院,交給宮主處置。」陰思思不懷好意的笑道:「嘖嘖,這副模樣好像你才是宮主侍郎。」皇甫離氣得夾起一粒叉燒包,就往陰思思嘴裡塞去。陰思思卻吃得滿嘴濃情蜜意,心花綻放,皇甫離皺著眉頭飲了一杯茶。
姚翠蘋低聲道:「那人一臉殺氣,喫酒又吃肉的,茶會這幾天該不會也遇上這種人吧?」寒水煙低聲道:「少理,妳又不是初出武林,就算遇上了,又如何?」說話的當下,任祖莪從客棧的另一端走入,位子和高彥歡隔了四桌之遙,兩人也互不照面。姚翠蘋又道:「可是他那雌牙裂嘴的模樣真教人不舒服。」「妳出自西域,見過的人也不在少數,今天怎地這般計較?要真是讓妳看不過眼,妳矇上頭吃東西吧。」姚翠蘋被說得一臉無辜,筷子不禁甩了幾下。霍春花見狀,解釋道:「院主,我想翠蘋的意思應該是說那人絕非善類。」「此等非善類者多了去,所以我才要妳們把眼睛張大點。再過一天,茶會一旦開始,我要全院上下全天戒備,直到我們離開洛陽為止。」「是!」寒水煙指著盤中飧食,說道:「快把東西吃了,回客棧了。」
陰思思把頭往皇甫離肩上一靠,說道:「今晚,陪我一宿如何呀?」皇甫離蹙眉提起一杯茶,正欲飲下時,忽然,靈犀一動,冷笑道:「如果我陪妳一宿,直到這件事結束之前,妳得聽從,依言行事,不能出亂子,如何?」陰思思聞言,挺直了身子,面露欣喜,朱唇微張,皇甫離夾起叉燒包又往她嘴裡塞去。陰思思笑得開心,舉起纖細嬌嫩的右手,拇指壓著小指,伸出三指,嘴裡的叉燒尚未吞下,含渾應道:「三晚!」皇甫離聽得此言,面露驚愕,旋即冷靜應道:「好!妳說的…」桌底下,陰思思的手往皇甫離跨間摸去,卻被皇甫離強力握住手腕,冷笑道:「還沒回客棧呀,這麼急?」陰思思嬌嗲的撒嬌了一下。
此時,吃了一盤滷牛肉和半斤二鍋頭的高彥歡起身走向寒水煙等人,晃著手上的酒壺說道:「三位美嬌娘來陪大爺喝一杯如何呀?」霍春花蓄意用手碰了一下桌邊那對蓮花錘,使其撞出錚鏘聲,示意我們三人並非柔弱女子。高彥歡環視三人一眼,說道:「原來是三位女俠,失敬,失敬,那麼三位女俠能否陪大爺喝一杯?」姚翠蘋怒道:「我們可是…」卻被寒水煙一手攔下,說道:「敢問這位大俠如何稱呼?」鄰桌不遠的陰思思使了個眼色,告訴皇甫離那廝傢伙要惹事了。高彥歡一腳踩上椅子,喝道:「爺我乃是萬宗會澗旗都尉高彥歡。」
此言一出,吵嚷的客棧嘎然止聲,所有人全往高彥歡這處探來。寒水煙等三人紛紛起身,執起兵器退了一步,椅子被撞得東倒西歪。皇甫離沒有回頭觀望,一掌壓住正欲起身的陰思思。高彥歡笑道:「姑娘,別怕,我雖是萬宗會的人,但是我只想請各位喝一杯。」對方話一說完,寒水煙馬上雙手向兩旁一張,擋住二位副使。因為她很清楚,若是沒擋下來,一眨眼間就會發生什麼事。洛陽茶會啟始大典在即,眼下不是為這等小事橫生枝節的時候。寒水煙拱手道:「這位大俠,我們還有事要回客棧,請了!」正要轉身,高彥歡卻將桌子往前一推,寒水煙隨即回手擋下。任祖莪見狀,暗思道:「哎呀,這廝喝酒喝顛了不成?」哼了一氣,付了茶錢,頭也不回的走出客棧。高彥歡使盡氣力,面紅耳赤,但寒水煙卻神態自若,一如往常。皇甫離暗驚道:「這位姑娘好驚人的內力,此人輕敵誤判,想光靠蠻力是無法取勝的。」
高彥歡不進反被寒水煙逼退一大步,惱羞成怒之下,轉身執起鐵棍劈下之際,卻被一道瞬間落下的黑影給擋下。高彥歡定睛一看,此黑影竟是鄰桌的皇甫離。「這位俠士,這裡可是洛陽。」皇甫離右手緊握鐵棍,冷冷說道。皇甫離的迅捷身手讓寒水煙等三人大吃一驚,此人竟能在那瞬間冷靜接下鐵棍,毫髮無傷,有此身手,定非尋常之人。高彥歡欲將鐵棍抽回,怎奈卻使不上力,鐵棍像是嵌在石牆內一般,無法動彈。
皇甫離冷眼看著高彥歡,將鐵棍往前一推,雙手收回袖內。高彥歡跌了幾步,惱怒的將一張桌子搗毀,哼了一聲,便離開客棧。皇甫離遞了銀兩賠給店家桌椅錢,轉身向寒水煙等人拱手道:「諸位姑娘,請!」正要離開,寒水煙出言制止道:「這位大俠,請教尊名如何稱呼?」皇甫離拱手道:「我乃一介普通茶商,此次是為茶會而來,不是什麼大俠,姑娘言重了。在下甘露道人皇甫離,是一家小店小舖『甘泉鄉』的店主,此次是第一次參加茶會,想來此拜見各路茶商會友,英雄豪傑。」寒水煙嫣笑道:「原來皇甫商主,小女子飄雪山莊玄武院院主寒水煙。此行負責山莊的茶會維安。」此話說得讓皇甫離詫異萬分,他怎麼也沒想到,意外插手的閒事對象竟是飄雪山莊的旗下要員。一向沉著冷靜的皇甫離,心中縱使激動萬分,也沒在臉上顯露出來。皇甫離驚喜地擺手,說道:「原來是名震天下的飄雪山莊,難怪方才見姑娘的氣力相當驚人,我以為會發生意外,才會出手,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皇甫商主出手相助,乃出自善心義舉,怎能說是多管閒事呢。」皇甫離打鐵趁熱的說道:「對了,久聞貴莊鐵觀音乃是一品,此次茶會我想到貴莊拜會,在下很久前就很想和雪莊主會面,一直苦無機會。」寒水煙笑道:「這樣的話,不如讓我回報皇甫商主這次人情,就由我幫您引薦吧。」皇甫離大喜,躬身拱手道:「寒院主肯幫這個忙,在下感激不盡。」「皇甫商主客氣了,那麼,我等就回客棧向莊主稟報了。請!」「請!」送走了寒水煙。皇甫離回到座位上,陰思思笑道:「沒想到還真被你給矇著了。甘泉鄉?難不成,你要把黛綠院改成甘泉鄉賣茶嗎?」皇甫離飲下一杯茶,點頭應道:「必要的話,是的!」「宮主肯嗎?」皇甫離沉默不語。
二更夜,淨月高懸,晚風輕拂,洛陽街上艷麗七彩的大小燈飾,隨風飄逸,晃盪出瑰麗奪目的光彩。各宗派商號旌旗陣陣也隨風拍出清脆乍響。寶來客棧二樓廂房,卻有一道窗櫺正對著這條無人的寧靜街道敞開。陰思思正赤身露體橫坐在椅子上,雙手攀著交纏的膝蓋上,背靠著扶手,雙腳跨過扶手擺在邊桌上。對著晚風的吹拂,神色怡然自得。
床榻傳來皇甫離的聲音道:「妳在做什麼?」「在黛綠院,這個時候我都這樣自己一個人靜靜待著。」「不穿衣服?」「這時候有誰會在意?」皇甫離下了床榻,走到桌邊,倒了杯茶,說道:「半夜蚊子多,不怕被蚊子咬?」陰思思跳下椅子,走到皇甫離身邊,單膝跪在椅子邊,一手攀在皇甫離肩上,柔聲輕語道:「再來一回。」皇甫離苦笑一聲,喝了茶說道:「還不夠嗎?況且,我說過陪妳三晚,妳只剩二晚。」陰思思拱起腰身,左手輕挑著自己小巧的胸乳,說道:「半個時辰前,這副肉體,你還愛得很,不是嗎?更何況…」「唔?」她附到皇甫離耳邊說道:「是三晚呀,不是三次?」皇甫離臉色驟變,說道:「妳給我適可而止,不然…」「不然怎樣?請宮主懲處我?要這樣的話,不如現在到床上去,好好懲處一下這肉體,如何?」「妳…瘋了?」言語間,皇甫離硬是被陰思思架回床上。
在這沉靜的夜晚,慕喚群的廂房依然傳出鶯鶯燕燕的嘻笑聲。親衛隊護使勾魂四魔羅當中的半路虎隗山半鬼差聞安祥二人在隔了一排廂房和花園的走廊上,依舊能聽到其嬉戲作樂的聲音。隗山笑道:「會主可真沒閒著。」蒼髮長鬚的聞安祥應道:「怎麼?會主少給你女人?」「十個,你呢?」「多你五個。」隗山疑問道:「怎麼回事?」「我自己私下多找了五個。」「你這年紀消受得了麼?」聞安祥擺手比了一下自己健壯的身材,說道:「我看起來像是消受不了的樣子麼?」隗山說道:「會主這十二個武昭儀是練功用的,你那十五個根本是跟自己過不去吧?」「你怎地知道我不是用來練功?」「嘖,你練什麼功?你的師父早在二十二年前的那場武林腥風血雨教人給殺了,你練的武學我會不知道嗎?倒是會主師父的武學,我怎看就是看不出門路,真夠玄的。」聞安祥感慨道:「武林門派何其多,有何怪奇?是你我孤陋寡聞,見識不夠罷了。」隗山不經意說道:「怎麼都好,別跟五大心法扯上邊就好。」聞安祥快手揪住隗山的衣襟,低聲道:「想死呀!我師父就是被這四個字害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隗山沉靜的看著聞安祥說道:「嗯,是呀,說得是呀。」語氣帶有中濃厚的感嘆。
除了正在伺候無極天師的元春、杏月、桃月等三人之外,其他九名武昭儀全聚集在慕喚群的房中飲酒作樂。武昭儀每人或是袒露上身或是寸絲不掛,有人忙著喝酒,享用珍饈佳餚,有人箕坐於蒲團上鼓瑟鳴弦,有人載歌且舞,有人忙著捉弄慕喚群為樂,整個房間歡欣鼓舞,其樂融融。慕喚群所選拔的十二武昭儀有人出身府妓樂師,有人原是舞妓,有人原是婢女,有人則是街頭挨餓的孤女,全來自民間最底層的貧賤女子。被選上訓練成武昭儀,對其十二人來說,是脫離原本顛沛匱乏生活的絕佳途徑。武萬雲莊如今的奢糜生活,若是以往的她們,簡直遙不可及。
元春原本是襄州知縣夫人的隨身婢女,十五歲時被知縣強佔肉體,導致珠胎暗結,怎地知縣知情後竟將她痛打一頓,險些丟命,孩子也沒了。奶娘看不過去,給了她銀兩,要她連夜逃離知縣府。二年後,在江南一家染布坊當雜工,被經過的慕喚群相中正值青春年華的美貌,以二十兩替她贖身,就此成了第一位武昭儀。而她的第一項工作,就是找出其他十一位符合慕喚群要求的武昭儀人選供他挑選。因此,原本名為『英風』的她,便成了武昭儀的頭領『元春』。慕喚群待她甚好,除了優渥的生活,還有無人能及的地位和權勢。因此元春對慕喚群相當忠誠,也滿懷感激之情,甚至願意為他犧牲自己的生命。由她蒐羅來的其他十一位武昭儀,對她的領導,也是全心擁護,齊心齊力。
十二武昭儀依年齡排序,分別以夏曆的月份名命名。雖然年紀有別,可是在外貌上,除了容貌長相不同之外,不論是骨架、身高、身材全都一致。陪伴在慕喚群身旁極具威儀。身上精美的武昭儀服,更使其具備儀仗、儀隊的華美悅目功能。這起初是元春自己精心設計的巧思,沒想到卻意外大受慕喚群的激賞。由於這份用心,做事又勤奮細心,讓慕喚群對她相當信任、倚重。
從武昭儀成軍亮相的那一天起,以元春為核心,杏月以降的每一位武昭儀,便成為鞏固慕喚群權力中心的主要象徵。起初,慕芸瓏對武昭儀的存在只是心存疑惑,不知所謂何來。直到慕芸瓏發覺武昭儀長時間霸佔了她的親爹,還將她隔絕在一道堅固無形的鐵壁之外,使得父女倆見面的機會日漸稀少。被強迫疏離的慕芸瓏開始對武昭儀心生不滿。武昭儀成立滿一年後,元春的強硬態度終於惹惱了向來無人敢管的慕芸瓏。衝突當天,武萬雲莊險些發生慕芸瓏單挑十二武昭儀的武鬥事件。宿怨就此逐日積累,也讓慕芸瓏自此誓誅這十二名武昭儀。
在樂音的悠揚聲中,慕喚群懷中抱著年紀最小的季月,她把葡萄放在自己的身上,要慕喚群一顆一顆的吃掉。一旁的姊妹接連起鬨,把水酒往季月身上倒去。季月說道:「會主,你現在喝的可是月光麗人葡萄酒呢。」「哦,那我要多喝點!」說著往季月身上恣意舔去,在她綺年玉貌,仍有一絲天真餘韻的臉上,充滿難以捉摸的興奮神情。
元春一直誇口的一件事就是『季月是她送給慕喚群的禮物。』對於,最後一位武昭儀,元春一直很堅持除了要符合條件,還要有額外的特質。至於是什麼特質,就只有她自己知道。某日,她在一條陳腐的暗巷內發現了在垂死邊緣的『桂香』。原本只是好奇,沒想到上前查看後,卻讓她找到了人間遺珠美玉。
元春細問之下,才知道桂香老家發生疫情,一家七口除了她逃出來之外,其他人全死淨了。在無依無靠的情況下,漫無目的的流浪多日,最終餓昏在路邊。元春讓她先把身子洗淨,再重新打扮,元春驚覺桂香除了本身的綺年玉貌之外,全身還綻放出一股天真純淨誘人氣質。這一點,是元春看上她的主因。
在元春確定她符合武昭儀所有條件之後,便決心將她奉獻給慕喚群,作為武昭儀成軍的紀念。打定主意後,先將她安置在一處簡陋小屋,找來大夫,用了七天時間讓桂香恢復健康和體力,這期間還積極向她敘述萬宗會的存在,和自己的過去遭遇及如今身份的轉變經過。元春也不諱言的告知桂香,自己會找上她的企圖和打算。桂香聽完了元春的故事和計畫,在無可依靠,前途渺茫之下,覺得自己如果還有這種價值,她很樂意成為武昭儀。於是桂香就成了最後一位武昭儀『季月』。
季月把處子之身獻給慕喚群的那天,即是武昭儀成軍前夕。那一夜是武昭儀的成軍紀念儀式,兩人在十一位武昭儀的觀禮下行房。當晚,房中所有人都沒意識到,也沒想到,此舉成了日後這十三人的命運將緊緊糾纏在一起,再也無法分割的起始之日。
「哦,有這等情事?」隔天一大早,才剛用完早飯,雪一塵就聽說了寒水煙昨晚的經歷,忒感意外,也燃起了興趣。寒水煙問道:「師父,你有聽過甘泉鄉這商號嗎?」「天下商號何其多,更何況,聽妳所言,這應該是家新開的商號。妳剛說對方叫什麼?」「甘露道人皇甫離。」「皇甫離?」雪一塵很明確的搖頭應道:「在我接觸過的茶商當中,沒有人姓皇甫的。」霍春花說道:「莊主,此人身手不凡呀。竟能接下高彥歡那一記鐵棍。」雪一塵說道:「對了,說到這個,妳們說對方是澗旗的都尉?」三人齊聲應道:「是!」「萬宗會該不會真的想插手洛陽茶會吧?」雪一塵憂心說道。寒水煙問道:「師父,看來,那天看到澗旗的人馬,真的是往洛陽這兒來了。要知會百里家嗎?」「可是這般貿然前去拜會,恐怕有所不妥。要送拜帖去,大典明天就要開始了,也不可能馬上見到面。等到大典之後又怕太晚。」霍春花說道:「莊主,送個鏢書去不就好了?」「鏢書?」霍春花應道:「對呀,反正用意只是想提醒對方小心萬宗會,送個鏢書去,人不見得得露面呀。」「雖然有些魯莽無禮,不過,這樣也行,只是對方認得我的字跡,水煙,就由妳來寫吧。」寒水煙應道:「是!」霍春花說道:「莊主,翠蘋的字超醜的,要不讓她來寫,絕對沒人認得。」姚翠蘋怒道:「妳說什麼?」寒水煙回身瞪了二人,這才安靜下來。雪一塵笑道:「這倒不用,水煙,這事就交給妳去辦了。」「是!」「對了,午時過後再送去。現在早上百里府內會有很多前去拜會,萬一引起騷動,就不好了。」「徒兒明白。」
一大早飄雪山莊就收到芙瑤客棧快馬送來的信件,邱寧抖開信件,看了內容,臉上浮現錯愕神色。她轉身向洪十七說道:「十七,我去一趟芙瑤客棧,山莊交給你了。」「是,夫人。」正巧,此時卓盈盈來到大廳,問道:「師姊,妳要出門呀?」邱寧嚴肅道:「是呀,有點事。」「要我陪妳去麼?」「不,這只是山莊業務上的問題,我馬上就回來。」說著便帶著白金步出大門,招手要人牽來兩匹馬,跨上馬後,吆喝一聲即奔往山下。卓盈盈手指著邱寧離去的背影,甚感莫名的看著洪十七。只見得洪十七微笑道:「夫人,奉茶。」
冉紹珍用過早飯後,就在房裡盤坐入定,練習調息順氣,修練心法。窗外微風呼呼,揚起樹葉婆娑,沙沙作響。客棧內的交談人聲,大呼小叫,此起彼落,外界宛如和她完全隔絕一般,絲毫都不能動搖冉紹珍安定的心神。身為寒冰經脈三十六路心法目前僅存最高段的修習者,能有這樣的修為功力並不令人意外。
涼風颼颼,飄起幾片落葉,雀鳥振翅紛飛,有道尖銳的呼嘯聲,傳入冉紹珍耳內。原本這不該影響她的入定,卻使得她眉間微蹙,注意到了這道呼嘯聲。「這是…」她發現這道呼嘯的風聲不是從窗外傳進來的,是在房內的亂竄的漏風。本以為是牆壁有縫隙,但是芙瑤客棧結構精實完好,昨日整個房間都看過,也沒有這種問題,怎地才過一晚,就聽見自己房間裡會有漏風聲。她跳下床,四處探望查看,並把手往前伸出,想探查風的走向。繞了一圈之後,她發現,風是從床位的尾端牆面縫隙發出。
她四處摸索牆面的,試著想找出開啟的把手機關。正搜索著,忽然,敲門聲響起了。冉紹珍前去應門,是盧掌櫃。「冉姑娘,我想來問問您這房間是否住得慣,要不要換大一點的,我們有上房。」冉紹珍回頭看了一下房間,應道:「不用!」盧掌櫃探了一下神色,說道:「不瞞您說,這房間不太乾淨,還是別住的好。」「怎麼,哪有開客棧的跟客人說房間不乾淨的?莫非,這房間不是不乾淨,是有不可告人之事。」「您怎麼這麼說呢?」冉紹珍走到床邊向掌櫃招手說道:「你過來。」掌櫃不知所以的走上前去,問道:「冉姑娘,有何吩咐?」冉紹珍指著牆面說道:「打開!」盧掌櫃面露驚色,應道:「冉姑娘,這牆要打開了,可是會直穿隔壁房間,妳打破這牆要做什麼?」冉紹珍一臉嚴肅的說道:「要真是如此,我照價賠償,甚至加倍都行,你打開就是。」「不不不,這可事關重大,這裡是做生意的地方,怎能說拆就拆。」「你到底開不開?」冉紹珍伸手去抓盧掌櫃,卻撲了空。兩人隨即在房內動起手來,相互過招。
過了三招,二人往窗邊一騰起,飛出窗外,在半空中對上一掌,以五步之遙分立於街上。客棧內的伙計見狀,紛紛抄起傢伙跑到店外。盧掌櫃先向夥計們招了手,示意別輕舉妄動後,拱手說道:「冉姑娘,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呢?你先告訴我為何要拆那面牆?」「我問你,韓業究竟有沒有死?」「這…全武林都知道他早已過世多時,冉姑娘,為何提起這事?」「是麼?怎麼死的?」「這個老夫就不大清楚,請問冉姑娘,這跟拆那面牆有何干係?」冉紹珍正欲回話之際,後方響起馬蹄聲伴隨著一道嬌柔語音說道:「冉姑娘,別來無恙。」
冉紹珍循聲探去,驚道:「莊主夫人?」邱寧翻身下馬,上前問候道:「冉姑娘,真沒想到,才聽到妳入關的消息,人就出現在我家客棧,裡邊請吧。」邱寧優雅地擺出蓮指手勢示意。冉紹珍哼了一聲,往客棧內走去。二人來到一間上等包廂內就座後,邱寧吩咐盧掌櫃送上茶和點心招待客人。待茶點備齊之後,邱寧開口問道:「冉姑娘怎麼有空來我們客棧?」「等人,順便想看看韓業生前住過的客棧。」「哦,為何?」「韓業生前最後是在這裡銷聲匿跡,我想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妳看出什麼了麼?」「夫人,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韓業死了麼?」邱寧挑眉應道:「妳沒聽說麼?」「怎麼死的?」「被人打死的。」「誰?」說到這兒邱寧向盧掌櫃等人使了眼色,整個包廂除了冉紹珍和邱寧二人,全部淨空,就連隨身丫環白金也都退出包廂外。邱寧這才說道:「李星梅。」冉紹珍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只挑了一下眉,問道:「為何?」「你應該知道韓業妻兒被害之事。」「知道,兇手一直沒找到。」「找到了。」冉紹珍嚴厲問道:「李星梅麼?」邱寧含笑點頭。「為何對我門主妻兒下手?」「五大心法之禍。」冉紹珍攢眉無奈嘆了一氣。
邱寧問道:「冉姑娘,您跟掌櫃動起手來,就為了問這個?」冉紹珍沒回話,直接又問道:「門主生前最後見到的人是誰?」邱寧想了一下,回道:「我家老爺。」冉紹珍疑道:「我家門主與山莊素無淵源,怎麼會找上雪莊主?」韓業私下尋找雪一塵幫忙,並未讓人知曉,因此,冉紹珍才有此一問。邱寧仔細思量,考慮再三,決定後應道:「那一晚韓門主負傷,碰巧來到芙瑤客棧,我家老爺只是想先救人,後來才知道他是韓業。剛才那些話也都是韓業後來同我家老爺說的。」這些話冉紹珍怎麼聽就是不踏實,可是又想不出哪裡有問題。冉紹珍向東字六號房方向探了一下說道:「那間東字六號房,似乎相當隱密,如果不知道他是韓業,怎地會將他藏到那裏去?」邱寧笑道:「我們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看到韓門主身上的傷勢,就知道是武林仇殺,自然要把他藏到那兒去。」冉紹珍一臉無奈,似是沒轍了,便道:「感謝夫人盛情招待,我先回房了。」「我換間上房給冉姑娘如何?」「不用了,我住那間即可。」說著便走出包廂,往東字六號房走去。邱寧走出包廂後,白金上前問道:「夫人。」「小蝶蘭,我待會兒修書一封,妳找人幫我送到洛陽,記得,定要親手交給老爺,知道嗎?」「知道,夫人。」
午時一過,百里丹心手裡握著一張字條,快步走進百里府,高喊著:「爹,爹。」「什麼事大驚小怪的?」這名個子不高,不怒而自威的中年灰髮男子,正是百里家的大家長百里燕青。百里丹心將手上的字條遞給百里燕青看。只見百里燕青輕蔑說道:「這萬宗會有何可懼?我長孫司徒百里家在洛陽可不是青瓷花瓶,擺好看的!」他抖著手上的字條問道:「怎麼有這字條?」百里丹心應道:「方才我在豆漿店吃午飯,收到的鏢書。」百里燕青將鏢書遞還給百里丹心,說道:「鏢書?會以鏢書示人,大概也是來路不正之人,無須理會。」「可是,爹,就算信上所言有待商榷,坊間有人見到萬宗會人馬,也是事實,不管怎樣,我們都得提防點。」「那好吧,知會長孫、司徒家就交給你了。」「是!」
百里丹心快步跑到後花園,穿過迴廊,來到一間書齋,門也沒敲,就直接闖了進去。「汗青!汗青!」正在練寫書法的百里汗青不耐道:「大哥,怎麼才過中午就這麼毛躁呀?」「這個呀!」百里丹心將鏢書展示給百里汗青看。百里汗青驚道:「什麼?萬宗會!」「不是這個呀。」「什麼?大哥,你把我弄糊塗了,不然,你在開心什麼?」百里丹心喜形於色的說道:「因為這件事,父親要我去知會長孫家和司徒家,長孫家我去,那麼司徒家讓你去,不就可以見到三個多月沒見面的…」百里汗青趕緊把百里丹心的嘴捂住,低聲道:「大哥,這事千萬不能讓父親大人知道呀!」「哎呀,你看看我,一替你高興,都忘了。那麼字條交給你,快去司徒家吧。」百里汗青難掩激動之情說道:「大哥,謝了!」「我是你大哥,這等小事謝什麼,快去會你的司徒姊姊吧。」百里兄弟興奮的三步併作二步,興奮地向外跑去。
正要跨出家門外,忽然聽到百里燕青喝道:「你們兩個做什麼?」百里丹心應道:「爹,你不是要我去知會長孫家和司徒家,有關萬宗會的事?」「對!那是你去,你…」百里燕青手指著百里汗青厲色問道:「去做什麼?」百里汗青亂了分寸,一時答不上話。百里丹心趕緊應道:「爹,長孫家和司徒家在洛陽的兩頭,我請汗青幫忙。」百里燕青兩指指著百里丹心說道:「以你的輕功來說,那不是難事吧?」百里汗青聞言心急如焚,幾乎快哭出來了。百里丹心深知弟弟的心情,乾脆把心一橫,說道:「爹,我帶汗青出門,會把他帶回來。」說完馬上拉著百里汗青往門外跑,留下滿臉錯愕的百里燕青。
百里汗青憂心道:「大哥,這下父親要是怪罪下來…」「放心啦,茶會明天就要開始了,他才沒那心思。更何況,我會幫你說話,你放心好了。去見你的司徒姐姐吧!」百里兄弟來到一處街口,便分道揚鑣,各自展開輕功往長孫和司徒家前去拜會。
百里汗青來到偌大華麗的司徒府,臉上難掩緊張神色,拉了拉衣襬,拍了拍袖子,扯開喉嚨喊道:「百里汗青有要事求見。」紅色大門應聲嘎然開啟,走出一位老奴,擺手道:「百里少爺,裡面請。」走過種滿桃樹的中庭,來到司徒府的大廳,見一鷹眉大目,留有一尺半美鬚,身材精實的長者,緩步走出,見到百里汗青,即笑道:「汗青,今日來到司徒府,有何貴幹?」此人正是司徒家的大家長司徒壁空。百里汗青躬身拱手道:「百里汗青拜見司徒前輩,家父要我來向司徒府知會一件要事。」說話的當下,他不停用眼睛餘光尋找司徒秋櫻的身影,可是卻遍尋不著。「哦,何事?」「今日百里府接獲一鏢書警告。」說著呈上書信。司徒壁空看過字條後,不屑道:「萬宗會?憑他能在洛陽成什麼事?我長孫司徒百里家在洛陽一天,絕計不會讓他有得逞的時候。」「前輩所言甚是。晚輩告知情事已達成,晚輩就此告退。」「好好,明天茶會大典就看你們百里家了。」「百里家定不負所託。」「好好好,來人,送百里少爺。」
百里汗青走到中庭,低聲向僕人問道:「怎麼不見貴府第一千金?」「大小姐呀?一早出門去了,還沒回來。」百里汗青臉上難掩失望神情,道了謝後,步出司徒府邸。唉聲嘆氣的走在街上,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似的,連走路都癱軟無力。來到一處街口,倏時,背後響起柔聲喊道:「汗青!那不是汗青嗎?」百里汗青轉身望去,終於讓他見到長久以來日夜期盼的美麗佳人司徒秋櫻。「秋櫻姊姊!」百里汗青激動的奔上前去,可是在這大街上,他們又不能相擁相偎,以訴多日情思。只能隔著一步之遙,對視著雙方的眼眸,拼命壓抑心中的思緒說道:「汗青…終於見到你了。」「秋櫻姊姊,我想妳想得好苦呀。」此刻,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銀河,宛若牛郎與織女,相見卻不能相依。司徒秋櫻身旁的婢女翠菊看得甚是不忍,暗自拭去眼角的淚水。
「秋櫻姊姊,我想…」百里汗青忍不住向前跨了半步,司徒秋櫻趕緊退縮一步,低聲說道:「現在,在街上,我們最好不要…」百里汗青攢眉蹙鼻,拳頭緊握,旋即以開朗的表情說道:「秋櫻姊姊,我們…」「你知道洛陽城外的那座廢寺嗎?」百里汗青和翠菊聞言不禁愕然。翠菊更是勸言道:「小姐,明天茶會就要開始了,今天都見到面了,再忍個幾天吧。」百里汗青附和道:「翠菊說得對,這幾天整個洛陽武林商號冠蓋雲集,我們最好…」「我不管!」「可是,妳剛不是說我們最好不要…」「我是說現在在街上,但是,我剛說的以後。」司徒秋櫻含情脈脈望著百里汗青,說道:「憑什麼因為我們是司徒百里家就不能在一起,這簡直莫名其妙,蠻橫無理!」百里汗青語重心長的說道:「長孫司徒百里家的三家鼎力均衡局面,不能因任何一家聯姻而被破壞呀!」司徒秋櫻挑了眉,嚴肅的說了句:「去他的武林!」這話讓百里汗青和翠菊極感錯愕,深怕司徒秋櫻會失去理智做出傻事。百里汗青趕緊安撫道:「姊姊,妳冷靜點,我見不到妳,我也很痛苦。可是,現在茶會期間鬧出這事來,只有百害而無一利呀。」司徒秋櫻柔聲道:「汗青,我是年長你三歲,但可不可以私下別再叫我姊姊,我不喜歡。」司徒秋櫻說到『我不喜歡』四字,語氣特別沉重。百里汗青苦笑了一下,說道:「知道了,櫻紅。」櫻紅是百里汗青幫司徒秋櫻取的小名,因為司徒秋櫻嗜穿紅衣,所以百里汗青就幫她取了這樣的小名。司徒秋櫻聽到『櫻紅』一名,臉上笑得燦爛,心情也平復許多,換了一口氣,端了端身子,說道:「本小姐要回府了,我會再請翠菊跟你聯絡,老地方。」說著,繞過百里汗青,直往司徒府走去。司徒秋櫻裝模作樣的樣子逗得百里汗青忍不住笑了出來。背對著百里汗青的司徒秋櫻忽喝道:「不准笑!」百里汗青立在原地目送司徒秋櫻遠去,直到淹沒到人群中才肯離開。
百里丹心來到街口交接處,遇到弟弟汗青,便上前問道:「怎麼樣?有見到人麼?」百里汗青沉重的點頭道:「見到了。」百里丹心用力拍了一下百里汗青的肩膀,笑道:「都見到人了,你怎麼一臉沮喪?」「我擔心她會做傻事。」百里丹心笑道:「司徒大小姐個性穩重大方,她不會像你說的那樣。」百里汗青走了二步,憂心道:「她今天說了一句讓我很擔心的話。」「她說了什麼?」「去他的武林。」生性樂天的百里丹心聽到這句話,都不由得皺起眉頭,不解的說道:「她真說了這句話?」「大哥,櫻紅生性好強,我擔心…」百里丹心抓起百里汗青的手臂,便直往回家路上走,邊說道:「什麼都別說,先跟我回家。」
雪一塵帶著寒水煙等人來到飄雪山莊的攤位巡視,今天就要把所有商品都上架,夜晚還得派人看守商品安全。明天一大早,典禮祭禱完畢後,茶會開啟,就要開始忙碌了。雪一塵看了差不多,跟寒水煙說道:「妳知道那家甘泉鄉的位子在哪麼?」寒水煙應道:「知道,今早去向百里家的人打聽了,在松鶴門附近。」「哦,如此甚好,那麼,水煙,明天妳去請那位皇甫先生過來一趟。」「師父,要先拜會松鶴門嗎?」「也是。」第一天茶會大都是拜會行程,對較知名的商號來說,會是很忙碌的一天。細心聰慧的寒水煙才一會兒,就幫雪一塵打理好第一天到第三天的拜會行程及會面名單。
正欲回客棧之際,在會場大門口遇見一位圓臉福態的男子,雪一塵驚道:「杜嘉!我明天正打算去你那兒拜會呢。」「雪莊主,久疏問候,別來無恙。」雪一塵朗聲笑道:「哈哈,托福,托福。」「對了,杜嘉,令弟現在可是在回家的路上喔。」雪一塵這話說得一語雙關,意指杜尚正在回揚州路上,也暗指杜尚會回松鶴門。杜嘉一臉疑惑,問道:「歡生要回來了嗎?」「幾時回去要看他了。不過,現在人在回揚州路上。他可是很關心松鶴門吶。」杜嘉嘆了一口氣,說道:「歡生要是能回來甚好,我爹…我爹他…」雪一塵驚覺不對勁,問道:「杜老爺子怎麼了嗎?」「近來為了吟釀號的事,已經多日未出門戶,大夫說是情緒過於激動,傷了氣。現在是小妹杜雯在照顧。本來這次茶會松鶴門會是不想來的。」「哦。」「但是,爹說您一定會來,說屆時要我來見您。」「杜老爺子有何事需要我幫忙麼?」「是關於歡生的事,他在想,請您勸歡生回來,不過,如今聽您一言,這下我可放心了。」雪一塵拍拍杜嘉的臂膀,說道:「我相信歡生一回到松鶴門,事情定會有所改觀。」「晚生謝過雪莊主。」「幹嘛謝我?歡生回家是至情至理的事,何需謝我?對了,代我問候杜老爺子安好。」杜嘉再度拱手應道:「謝雪莊主。」
雙方告別之後,雪一塵低聲說道:「看來揚州的情勢比想像中的還要複雜。」寒水煙從剛才就沒聽懂杜嘉和雪一塵的對話,即問道:「師父,松鶴門和吟釀號怎麼了麼?之前不是相處得不錯。」雪一塵感嘆說道:「石少聰死了之後,就不一樣了。說來話長呀。」寒水煙錯愕道:「石少聰死了?去年在西域還見過他一面,怎麼…」說著不禁嘆了一氣。
冉紹珍回到房間,也不想出門,就盤坐在床榻上靜思。當她正盤腿要坐下時,倏然發現漏風聲已消失無蹤。她趕忙下了床榻,往床尾的牆面不停地摸索,突然在櫃子的後面,摸到一個圓狀突起物。她大膽的嘗試壓下,沒想到,床尾的牆面竟然應聲打開,出現一條地道。冉紹珍往秘道內探去,只見內部一團漆黑。用火摺子點燃了蠟燭,取至秘門前看去,才發現裡頭早已填滿砂土,儼然是一面土牆。抓了一把黑土,仍是濕軟的樣子,可見是不久前剛填上的。冉紹珍氣得用力甩了秘門板,這下子這秘道究竟是通往何處,和韓業的死有沒有關聯都無從得知。冉紹珍不禁怒道:「韓業的死一定沒有邱寧說的那麼簡單。」吹熄了蠟燭,冉紹珍坐下來,倒了杯茶,暗自思索道:「鬼谷武夫說的難道是指韓業的死和飄雪山莊脫不了干係?」說著手上的茶杯,忽然冒出許多冰氣冷霜,連原本的熱茶也結凍了。
冉紹珍走出房間,直接翻過走廊的欄杆,往一樓大廳跳下,三步五步就走到櫃檯,把刀環往櫃檯上一擺,說道:「我要見雪莊主!我有話要問他!」盧掌櫃折指算了一下時日,從容應道:「冉姑娘,真對不住,這時候洛陽正在舉辦茶會,莊主不在山莊,妳去了也只能見到夫人。」冉紹珍吐了一氣,無奈道:「洛陽茶會呀…」冉紹珍拿了刀環,走了兩步,回過頭說道:「我要女兒紅和半斤烤羊肉,還有幾樣小菜。」「是,馬上來。」
盧掌櫃將菜餚一一擺上桌時,冉紹珍疑道:「這是什麼?我沒點這個呀。」盧掌櫃笑道:「這幾樣菜呢,都是我的拿手活,我親自下廚的,妳吃吃看,包準客倌妳會滿意。」冉紹珍指著其中一盤菜,說道:「這不就一般的辣炒雞丁嗎?」盧掌櫃朗笑道:「是雞丁沒錯,但味道不大一樣,妳嘗嘗看。」冉紹珍拾起筷子夾了一塊雞丁入口,隨即面露滿意神色,讚道:「嗯,味道不油不膩,也不會太辣。掌櫃,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下子。」「那麼這裡還有拋打肉絲、清蒸鱸魚,冉姑娘妳就慢慢品嘗。」盧掌櫃正要走出房間,冉紹珍出聲制止道:「陪我喝一杯吧。」手上還晃著一個杯子。「這…」「怎麼沒陪女人吃過飯?你煮了這桌拿手菜,有空就陪我喝兩杯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盧掌櫃坐下來,拿了筷子,冉紹珍替他滿上一杯酒。
冉紹珍問道:「我看你身手不錯,師承何門?」盧掌櫃感慨道:「我?我以前不過是個攔路山匪,可是從沒想過會有成家的一天。沒想到,二十年前還真讓我成了家,有了妻小。後來,每次下山攔截山客、路人,總讓我想起家中妻小,殺也殺不了人,一天搶不到幾兩銀可以過活。有一天就讓我搶到了雪莊主。唉,雪莊主見我無心為匪,就跟我說,只要不傷害人,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他倒是有個活能讓我做。從那天起,我就當起這裡芙瑤客棧的夥計,後來,這裡的掌櫃過世後,莊主就把這裡交給我打理了。」「哦,雪莊主待你不錯。」盧掌櫃又道:「雪莊主為人重情重義,雖然山莊不過問武林是非,但並不表示雪莊主是個冷漠之人。相反的,不過問是非,是因為他是看了太多是非呀。」忽然,冉紹珍腦中閃過一絲靈犀,暗思道:「不過問武林是非,為人重情重義,難道…」忽然她又想起方才秘道的事。「如果那秘道是通往飄雪山莊的話…」思定後,問道:「盧掌櫃,這裡離山莊遠嗎?」「這兒?這裡是離山莊最近的客棧呀。」冉紹珍聞言,心中驚喜不斷。「原來如此…」手舉酒杯,面露艷笑,對盧掌櫃說道:「盧掌櫃,這杯酒我敬你。」
司徒秋櫻一回到家,正欲進自己閨房,忽然,走道轉彎處閃出一人,不懷好意地說道:「妳又去會情郎了吧,瞧妳那心滿意足的模樣。」說這話的人是一名英氣少年,名為司徒鳳,是司徒家的老二,小司徒秋櫻五歲,也是獨子。司徒秋櫻面帶微笑的向司徒鳳招手。司徒鳳不明就裡的往前跨了二步,旋即被大姊一把抓住手臂拖進房間,往地上重摔,怒道:「你這小子知道什麼,從實招來!」面對大姊的盛氣凌人,司徒鳳嚇得有些驚慌,說道:「我知道妳跟百里家那小鬼有一腿。」「誰告訴你的?」「有一次,你們在麵店旁的巷子裡調情,我看到了。」「還有誰?」「就只有我。」司徒秋櫻提高了音調問道:「真的?」「是真的。」
司徒秋櫻走了二步,哼道:「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是有關於你和小妹阿卉的事。」司徒鳳一聽到么妹司徒卉的名字,表情忽然揪了一下。司徒秋櫻繼續說道:「你們兩人從十歲起就好上了吧?同房到現在也有十次以上了。」看著司徒鳳扭曲的臉孔,司徒秋櫻很滿足的說道:「連你現在有了論及婚嫁的對象,小妹還口口聲聲說想嫁給你呢。」「妳…妳胡說!」「我怎麼會胡說?這可是小妹親口告訴我這個無論如何都會支持她的大姊。」話一說完,一腳便往司徒鳳的下體踹去,痛得司徒鳳抱著下體,整個人蜷曲成一團,司徒秋櫻冷眼看著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司徒鳳,怒道:「你這小子,從開始對女人有興趣以來,只要看上眼的都想到手,其實,你這麼廢物也就罷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竟然連阿卉都下手。」司徒秋櫻扳直了身子問道:「我再問你一件事,父親的武學落葉狂針,你練幾成了?」司徒鳳痛苦應道:「六…成。」「六成?」司徒秋櫻右手隨意往外一甩,六支葉形鏢就不偏不倚的釘在司徒鳳頭部兩側。司徒家在武林上以暗器武學著名,葉形鏢更是司徒家的獨門暗器,在武林上可說獨一無二,人人皆知。
司徒秋櫻語帶威脅地說道:「你要是連落葉狂針都沒這樣的功力,我告訴你,你這司徒家傳人的位子,我就要定了!」說著,又往司徒鳳的下體踩下去,還不停蹂躪。司徒秋櫻眼露殺氣的說道:「到時候,你有沒有這樣東西都無所謂了。知道了嗎?」司徒鳳抱著司徒秋櫻的腳大叫:「知道了,我知道了,大姊,我知道了。求求妳,別踩了!」「還有,要是我跟汗青的事,你敢吐出半個子,我就閹了你。事情要是洩漏,就算不是你說的,我也算在你頭上,知道嗎?」司徒鳳滿臉苦痛的點頭。「這裡是我的房間,出去!」聽到這話,司徒鳳趕緊連滾帶爬的離開。
長孫府內熱鬧烘烘,所有家奴、僕人全都集合起來,這是因為長孫家的大家長長孫我笑下的命令。其中連長孫我笑的四位子女也都到場了。年紀最小的么女長孫瑀問道:「大哥,怎麼回事?」長子也是老大的長孫覺應道:「可能要交代明天茶會的事吧?」老二也是長女的長孫洸說道:「就算是這樣,往年也沒這麼做呀。」老三也是次女長孫綾笑道:「好啦,稍安勿躁,我們可是長孫司徒百里家的長孫家。」不久即見到大家長長孫我笑緩步走出,長孫覺登高一呼:「安靜!」所有長孫家的人隨即安靜了下來。長孫覺轉身向長孫我笑躬身拱手道:「爹!」一名蒼髮高個兒,神氣昂然的中年人點頭微笑道:「好好。」
長孫我笑轉向眾人,拉開嗓門,中氣十足地開口說道:「今早百里大少前來拜會,他送來了一道消息。他說:萬宗會覬覦這次的洛陽茶會。」「甚麼?…萬宗會…」話一說完,底下眾人議論紛紛,交頭接耳。長孫覺往前一步,伸出右掌,吵雜聲隨即制止。長孫我笑繼續說道:「茶會乃我長孫司徒百里三家每年輪流主辦,除了主辦一方,其他兩家就得負責維安、協辦。今年也不例外,這廝萬宗狗賊想來洛陽撒野,別人可以不管,我們長孫家可不能坐視不管。要不然,往後長孫司徒百里家如何在洛陽立足。」眾人再次情緒激動地高聲歡呼。長孫我笑轉向獨子長孫覺說道:「覺兒,明天起始大典會場,我要你帶二十人到場戒護。洸兒、綾兒,妳們各帶十人在會場周圍巡視,要是見到一個萬宗賊子,就打一個。」三人齊聲道:「是!」長孫瑀舉手說道:「爹,我呢?」「妳?再等二年再說吧。」眾人聞言呵呵大笑,長孫瑀臉上泛起一陣無辜。
入夜後,皇甫離剛從會場回到寶來客棧,一踏入自己的房間,倏然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傻了。「陰思思妳在幹什麼?」見得陰思思一絲不掛,雙腿交疊坐在床邊,嗲聲道:「今晚是第二晚呀。」皇甫離蹙眉道:「我還有事要忙,晚點再說。」說著用手揮了二下。陰思思跳下床,跑到皇甫離身邊,說道:「那我陪你。」「我點了幾道菜,等一下小二就會送來,妳最好把衣服穿上。」陰思思雙手插腰神氣說道:「要來便來,休說我不讓他看。」「妳…」皇甫離伸手想去抓陰思思,卻發現沒衣服可抓,手被陰思思逮個正著往自己的胸乳撫去,皇甫離氣得伸出另一掌想打陰思思,這時敲門聲卻響起來了。皇甫離才往門口望了一眼,陰思思就已不見蹤影。喊進小二,擺好酒菜,小二退出房後。陰思思才又從床上探出頭來,問道:「走了?」皇甫離笑道:「不是不怕人家看嗎?躲起來幹嘛?」陰思思坐到皇甫離身邊,嬌笑道:「我跟你說笑,豈能混為一談?」「唉呀,這些菜我喜歡吃。」皇甫離回道:「什麼?這是我的晚飯呀。」「再叫一碗飯來不就得了?」「然後妳再躲一次?」陰思思哼了一聲,去把衣服穿上,回到座位上,說道:「明天茶會就要開始了。」「所以呢?」「萬宗會要是來了…」皇甫離眼底閃出一道冷光,半晌後說道:「放心,洛陽六字侯可不是浪得虛名的。」「更何況我們的目標是飄雪山莊,就算整個茶會全翻過來,也不用管。」「那好!」陰思思說著舔了一下筷子。皇甫離這時才發現桌上有一道菜被吃光了,不禁怒道:「我的炒豆腐,妳竟然把我的炒豆腐吃光了!」陰思思拉開衣襟,露出胸膛,說道:「不然我的讓你吃,如何?」皇甫離嘖了一聲,起身到門口,再把小二喊來,點了第二盤一樣的菜。
朱馨等人在七名婢女的陪伴下前往澡堂梳洗。過了半個時辰後,朱馨等人梳洗完畢,回到自己的房間,趙璇甩醒了火摺子,點起燈燭時,赫見房中坐著一人,每個人都驚嚇得向後退了一步之際,那人身手飛快往七人身上點去,瞬間每個人都無法動彈。朱馨看了那人的面目,她認得這個人,掙扎的說出一聲:「妳…不是…慕蓉小姐嗎?」慕芸瓏開朗笑道:「真沒想到妳認得我。」說著用信扇指著朱馨等人說道:「我說呀,妳們都乖乖別動,我找朱姑娘有點事。」朱馨疑道:「妳找我?」「我們去外邊聊聊吧,她們的穴道,再過三刻就會自己解了。放心好了。」「去外面?怎麼可能?妳不知道這裡是飄雪山莊嗎?」「放心,我找了個好地方,可以讓我們盡情地聊,跟我來吧。」說著解了朱馨的穴道,拉起手臂,運起輕功便往外飛去。
這裡是朱馨等人居住廂房後的樹林,二人一落地,朱馨就向慕芸瓏出招,二人過了三招,慕芸瓏笑道:「朱姑娘,妳最好別跟我動手,我不想傷妳。」朱馨怒道:「妳找我有何要事?妳究竟是誰?」「朱姑娘,我只想問問有關九玄天的事,別無其他。妳別動不動就打人呀。」朱馨收了手式,應道:「又是問這個,誰跟妳說的?」「不用別人跟我說,在長安郊外見過一面,現在又在這裡見到妳,自然知道可以從妳身上打聽到九玄天的事。」「妳想知道什麼?」慕芸瓏用信扇拍打著自己的脖子說道:「我想知道有關九玄天一切的事。」「去問風將軍吧,我知道的都跟他說了。」慕芸瓏說道:「這不太好吧,就這麼去問武林上人人想知道的九玄天,我來山莊作客,也未免太失禮了。」「妳綁架我就不失禮?」慕芸瓏俏皮的應道:「那是妳跟我之間的事,跟山莊無關。妳別說不就得了?」「我偏要說!」「那太好了,快說,九玄天是什麼樣的組織?」朱馨被慕芸瓏的慧黠氣得直跺腳。慕芸瓏用扇子敲兩下自己的腦袋,笑嘻嘻說道:「說真的,九玄天這組織怪奇的很,偏偏他又到處害人。已經有不少人受他所害,朱姑娘,妳要知道什麼就大發慈悲…」朱馨插上一句話道:「我有什麼好處?」慕芸瓏想了一下,答道:「錢?妳要多少?我這兒有三十兩銀票二張。」朱馨哼了一氣,走了二步,顯然很沒興趣。慕芸瓏接著問道:「不然,朱姑娘想要什麼,要是能辦到,我就去弄來,如何?」朱馨斜眼看了慕芸瓏一眼,暗思道:「好吧,這事諒妳也辦不到。」隨即說道:「我有兩個妹妹被一個性卜的用槍能手給殺了,我想替她們報仇,可惜不知對方來歷。」慕芸瓏思索道:「用槍?姓卜?難不成是卜東恒?」朱馨接著說道:「對方說他是萬宗會的,可惜,我對萬宗會一無所悉。」話才說到這兒,慕芸瓏忽然一聲喝道:「成交!」朱馨被這一聲『成交』嚇得雙目大瞠,直問道:「成交?」慕芸瓏開心笑道:「哈,朱姑娘,妳這筆生意真的得和我做了,因為妳說的這廝姓卜的傢伙,我剛好知道他的來歷和下落,這事我就幫妳辦了,妳快跟我說九玄天的事如何?」「真的?」「要我把人頭寄到山莊來給妳嗎?」朱馨眨了兩下眼睛,慌忙應道:「不,不用了,妳說知道那位姓卜的來歷?」慕芸瓏甩開扇子又闔上,說道:「他呀,乃是萬宗會澗旗都尉卜東恒,是個用槍能手,但跟我家的陸逵比起來可差得遠。」「妳家?」慕芸瓏聞言驚訝道:「不不不,我是說百步奪魂槍陸逵,聽過吧?他在武林上可是赫赫有名。」朱馨問道:「那又如何?」「我家曾找過此人幫忙,或許,我可以幫妳這個忙。」朱馨半信半疑地看了慕芸瓏一眼,心想:「既然她知道卜東恒的下落,也許真能成事。」
朱馨將九玄天的組織架構概略的說了一遍,慕芸瓏聽著走了幾步,拿出紙筆,問道:「三宮九樓呀,都是些什麼人?」朱馨一把搶過紙筆,一口氣把所有三宮九樓的名單都寫上,遞給慕芸瓏,說道:「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慕芸瓏拱手笑道:「多謝朱姑娘,我答應朱姑娘的事一定辦到。」看了一眼名單,應道:「字挺漂亮的嘛。」收下名單後,慕芸瓏拱手說道:「朱姑娘,請了!」說著即沒了身影。朱馨望著星空,吐出一氣白霧,手掌擦了兩下,獨自漫步走回房間。這一切過程全被邱寧看在眼裡。邱寧暗思道:「原本以為讓慕芸瓏去問朱馨可以問出什麼意外之事,沒想到,仍是一無所獲。」隨即展開輕功,遁去身影。
慕芸瓏回到房間,拿出名單跟羅英炫耀說道:「如何?這可是我爹跟慕洛君那笨蛋所沒有的喔。」羅英看了一眼名單,問道:「這些都什麼人呀?」「將來咱們要對付的人。」羅英疑道:「我以為大小姐對九玄天這件事不上心,沒想到妳還這麼認真,冒這麼大風險去挖這個。」慕芸瓏說道:「誰說我要對九玄天的事認真了?這是佔盡優勢呀,優勢!」「這種東西隨便找個九玄天的幹部來嚴刑逼供一下就有了,說不定,澗旗這會兒也拿到了。」被羅英揶揄得有些惱怒的慕芸瓏,一把搶過名單,怒道:「反正,現在先拿到手再說,以後就算要找人算帳,也知道要找誰。」「那好呀,人在哪?」「啊,這個…我沒問。」羅英裝模作樣地揮手叫道:「各位,我家小姐問了人名,沒問地方,說要找人呀。你們說這神不神奇呀?」慕芸瓏扇子往羅英頭上敲下,一副快哭的樣子說道:「妳就會損我呀!」「我擔心妳的安危呀,小姐,妳難道沒被發現嗎?」慕芸瓏搖頭。「這可奇了。」羅英歪著頭想著。「什麼意思?」羅英嘻嘻強笑道:「沒什麼,可能是大小姐妳運氣好吧。」
蔣婉意一回到靈鳩院,氣氛就分外詭譎,一股濃烈得說不出口的陰鬱之氣在院中蔓延開來。以往每個人見到蔣婉意都似見到如意寵兒,而今卻大相逕庭,每個人看到蔣婉意猶如看到一個死人般驚怖慌恐,嘴巴都閉得緊緊的,深怕吐出半個惹來殺身之禍的字。蔣婉意當然察覺到這股氛圍的詭譎變化,可是抬頭挺胸走在九玄天之內是她向來的一貫作風。她已然換上一身華美精緻的華服,特地用心裝扮,施打胭脂紅粉,這模樣和水牢中的蔣婉意,可是天差地遠。在她自己心中,現在才是自己真正該有的樣子,傲視群倫、高傲自負的模樣。
現在她來到大廳,立在玉夫人面前三步之處,挺直了腰桿,面無表情。在她心底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玉夫人揮了手掌示意所有人退下,留在這金碧輝煌大廳中就只剩她和玉夫人。接下來,玉夫人都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整個大廳沉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隨著呼吸的節拍越來越緩慢,越來越低沉,蔣婉意的眼皮好似也變得越是沉重,緩緩的闔上了眼,淚水從眼角淌出兩道波光。
『啪』的一聲重擊聲響粉碎了冗長的沉寂,也把蔣婉意打飛一公尺外。玉夫人這記耳光打得不可謂不輕。可是以她的本事,這已經算是最輕微的手段。蔣婉意臉上流著鼻血,臉頰上有道清晰的手掌印,她沒說任何一句話替自己辯白。因為,事實很清楚,不需多餘的語言贅述。同時,她也知道多餘的解釋只會惹來玉夫人更加不快、惱怒。玉夫人走到蔣婉意身邊,冷言道:「把衣服脫了!」蔣婉意依然坐在地上,低著頭很快的把身上的衣服都卸下,露出細緻迷人的胴體。玉夫人從頭到腳看過一遍,問道:「她沒傷害妳?」「沒…」蔣婉意的嘴還在痛,話說不出半句。玉夫人用腳撐開蔣婉意的雙腿,檢視著她雙腿之間,問道:「這裡也沒事?」蔣婉意眼中波光閃了一下,應道:「沒事。」玉夫人走了幾步,說道:「妳這浣花樓樓主這麼細嫩嬌貴的肉體,沒讓她多讚美幾句麼?」聽到這句話蔣婉意欲言又止,最後決定隱忍,沉默不語。不過玉夫人顯然很不信這一套,蹲下身來,右手伸出兩指,扶起蔣婉意的下頦,再逼問道:「她真的沒碰妳?」蔣婉意吞了一口水,抖著聲音應道:「有!她摸了我的胸部。」玉夫人起身發出得意大笑道:「蔣婉意,妳的姿色可是會連女人都垂涎的呀。」這時一滴血從蔣婉意的臉上滴落在纖細雪白的大腿上。
玉夫人激動地說道:「妳去長安這段時間,都沒人能讓我歡心止飢,現在早已饑渴交迫,我要妳陪我三天三夜幫我止飢解渴。」蔣婉意輕撫著臉上的紅印,露出苦笑應道:「是!」
蔣婉意拖著自己的華服,赤身裸體的往玉夫人的房間走去。在走廊上正巧被紫薰樓樓主戴維熹碰見。戴維熹攔下蔣婉意,溫柔的拭去她臉上血漬,開心笑道:「蔣樓主,妳今天的妝是我最愛的一次。」說著往她唇上烙下,意外的是蔣婉意也沒反抗,任由戴維熹恣意妄為。良久過後,戴維熹抬起臉,緩緩說道:「難怪宮主喜歡妳,好嬌嫩的肉體。」蔣婉意有氣無力說道:「阿熹,宮主在等。」戴維熹嘴上滿是血痕的說道:「去伺候宮主吧。」「阿熹,妳很少來靈鳩院,今天是怎麼回事?」「來跟宮主報告一件小事,不過,看來今天不是適當時機,等妳把宮主伺候開心了,我再來。」戴維熹擺了一下袖,即輕步離去。蔣婉意滿臉無辜,低頭看了自己的胴體一眼,吐了一氣,即往玉夫人房間走去。
隔天一大早,茶會會場人聲鼎沸,鞭炮霹靂響徹雲霄,鑼鼓喧天。茶會的啟始大典終於開始了。百里家父子三人站上主祭台,焚香祝禱,高唱禱文,一旁有長孫覺帶領人馬戒護會場四周,再加上百里家自己的人手,把整個主祭台圍得水泄不通。司徒壁空帶著司徒秋櫻、司徒鳳、司徒卉三名子女,及三十名人馬到場陪祭。所有與會的宗門、商號也都到場參與觀禮。
寒水煙聽著禱文,低聲問道:「師父,怎麼他們都說長孫司徒百里家?不是洛陽六字侯嗎?」雪一塵應道:「洛陽六字侯是外界的封號,他們都是以長孫司徒百里家自稱,而且這順序不論出自誰口都不能改,因為這是三家經過多年討論議定的,誰要是改了,就是犯了大忌。」寒水煙揪著臉哀道:「大忌呀…」雪一塵繼續說道:「洛陽六字侯的大忌還不止這些,另一項大忌是三家之間不得聯姻通婚,不然,三家洛陽鼎立的態勢就會分崩瓦解。」「那要是有個萬一的話…」「所以,這三家對其子女管束向來以嚴厲出名。」寒水煙好奇問道:「沒發生過嗎?」雪一塵笑道:「要真是發生,洛陽可能就要分崩瓦解,易主他人之手了。」「這麼嚴重?」
大約一個時辰的啟始大典完畢後,各個商號開始彼此拜會行程。飄雪山莊是熱門商號,熙來攘往,觀者如織。上至莊主,下至夥計,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品茶、看茶、買茶、問茶,眾多茶商彼此之間的較勁和品比,也在暗中展開。
在人山人海中,有一錦衣華服老者正逐步向飄雪山莊走來。「雪莊主!」雪一塵抬頭一看,來人正是今年茶會主辦的百里家大家長百里燕青。雪一塵趕緊拱手道:「原來是百里兄,才第一天怎麼有空來,我正打算明天到府上叨擾。」「雪莊主,今天老夫前來找你是有一事相求。」雪一塵詫異問道:「哦,是何事?」百里燕青正要說出口,另一邊又有人在招呼雪一塵,百里燕青便道:「今天你忙,不便打擾,不如這麼吧?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單獨來。」百里燕青最後那句『單獨來』讓雪一塵嗅出一絲詭譎,似是有重要的事要私下告知。否則,請人吃飯,怎麼會強調只請一個人的,這也不合百里家的待客之道。雪一塵笑道:「一定到。」百里燕青這才滿面愁容的離去。寒水煙看到百里燕青的背影覺得怪奇,上前問道:「怎麼了?師父。」「不知道。」語氣中有著沉重的憂慮。寒水煙開心說道:「師父,你看,才一下子,我們就賣出去一百五十斤的茶了,還有三百五十斤的訂單。」「哦,很好呀,下午,各客棧茶樓會派人來訂茶,那才是大訂單呢。」「哦,那下午有得忙了。」寒水煙第一次參加茶會,顯得趣味盎然。
皇甫離的攤位前也聚集了不少人,很多人都對皇甫離親手泡出來的茶讚不絕口。「這茶好甘醇呀。」「是呀,這茶的香氣真是絕品。」皇甫離沖茶技巧的爐火純青,出神入化,已引起附近的人圍觀注目,議論紛紛。沒一下子,這熱鬧景象也傳到飄雪山莊耳裡。有人從其攤位前經過,喊道:「那個人泡茶真是一絕,快去喝看看。」雪一塵見狀,指著前方人群,問道:「水煙,那是誰的攤位。」寒水煙望了一眼,說道:「好多人,看不清楚。」隨即喝道:「春花!」霍春花應了一聲「是。」展開輕功,縱身飛到那攤位上方的竹架棚子,探了一眼,笑道:「原來是他。」飛身在竹架上踩了幾步回到攤位的霍春花拱手道:「稟院主,是甘泉鄉。」「是皇甫先生?」雪一塵聽到此人的沖茶技巧能引起眾人注目,不自覺對此人有了濃烈的興趣。
一直忙到下午日落黃昏,人群才逐漸稀落散去。雪一塵招來寒水煙交代道:「明天中午百里老爺要找我商議事情,在我回來之前,這裡就先交給妳了。」「知道了,師父。」寒水煙拿來帳冊給雪一塵過目,說道:「師父,這是今天的成績。」雪一塵看了一眼,應道:「好,後天有比茶大賽,要小心把茶葉看好,以免遭人下手。」「是!」
入夜後,燈火輝煌的洛陽城,因為今天有茶會大典,晚上顯得格外繽紛熱鬧。外地來做生意的人變多了,洛陽當地商家也爭相拉客,招攬生意。然而,這時候通常也是各商家私下較勁的時刻。繁星熠熠的夜空,和底下熱鬧的街道比起來,一點都不遑多讓。多道蒙面的人影不停的在樓宇間的屋頂上飛奔,憑藉著的是各家本領和腳下功夫。這些人影相互交錯,偶有併出鏗鏘星光,隨著一聲慘叫,人墜樓底,就成了明日早上的無名屍。
在這股暗度陳倉,私下較勁的暗潮洶湧中維護洛陽茶會治安聲譽,不讓人從中作梗或舞弊鬧出弊端的勢力即是洛陽六字侯。身為主辦方的他們,除了茶會典禮的各項雜務,還得維護茶會聲譽,避免有人在暗中破壞或為了在比茶項目中勝出,使出惡毒手段等情事發生。
另者,往年茶會期間還曾傳出有仇家狹路相逢,暗中挾怨報復等事。為避免這些狀況發生,茶會舉辦期間,洛陽六字侯是全面動員府中菁英,尤其是入夜後,戒護的人手和素質更是加倍。對於,哪家宗門和商號與誰有結怨,洛陽六字侯全都瞭若指掌,並且會在彼此落腳之地畫下暗線,佈下人馬管制。雙方在洛陽六字侯的監控下,在茶會期間都不許發生任何衝突。
四、五道人影快速飛馳在屋簷上,個個手持兵刃,身手矯健。倏然眼前一道紅色人影擋在前方去路。對方轉過身來,竟是司徒家第一千金司徒秋櫻,聽得她厲聲說道:「鄭州岩石堡,別再往前一步,否則是自討苦吃。」「別擋路,不然連妳也一起宰了。」司徒秋櫻哼然道:「這裡可是洛陽,還沒有人敢不把司徒家放在眼裡。」說著雙手向外一揮,數十支葉形鏢閃爍飛出,眼前五人隨即應聲倒地。「這次不殺你們是告誡,要是再犯,長孫司徒百里家定不饒恕。」五人扶傷站起怒斥道:「司徒家要插手別人的恩怨嗎?」司徒秋櫻厲聲斥道:「這裡是洛陽,茶會期間,任誰都不准惹事,出了洛陽,長孫司徒百里家就不過問!」黑衣人怒道:「殺了這個擋路的!」五人一擁而上,才跨出一步,司徒秋櫻手上就快速閃出多道刀光掠影,五人隨即應聲倒地。「哼,怎麼每年都有這麼不識趣的傢伙。」司徒秋櫻看著屋頂上的屍體,奮力擺了一下紅袖。
另一端,有四名蒙面人影在屋簷上往東北向樓宇飛奔,眼前忽然落下一名少年,拱手燦笑道:「諸位,請回吧,長孫家不允許你們再往前踏進一步。」蒙面人說道:「長孫家?你是長孫覺?」長孫覺笑道:「竟然認得晚生,真是榮幸之至。」「長孫覺,看在你是長孫家獨子份上,我們不與你動手,快快讓開,免受皮肉之苦。」長孫覺拱手道:「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想請教各位一事,不知有沒有領教過長孫家的絕學黃山雙形拳?」說著長孫覺擺出黃山雙形拳的起手式。四人見狀莫不大驚失色,紛紛說道:「哼,今天就給你長孫家面子。我們走!」長孫覺拱手笑道:「不送!」這時身後落下一道人影,是司徒秋櫻,她問道:「怎麼他們肯給你長孫家面子,我那幾個笨蛋就急著送死?」長孫覺微笑道:「司徒姑娘言重了,我本來還以為能練練身手呢,不然,明天我跟妳換防區?」司徒秋櫻驕色說道:「不用了,人都打死了,還會有事嗎?」「這可難說。」「那好呀,我跟你換。」這時表面上冷淡的司徒秋櫻,心裡正打算著這裡的防線離百里汗青比較近,正開心得意著呢。
一條暗巷中,數條黑影快步穿梭,不論是身形或動作都相當敏捷,是箇中高手。這條只有兩公尺半寬的巷子,在前方月光的照耀下,凌空飛出一道快捷身影,落在前頭擋住去路。對方轉身後,因背對著月光,看不清楚對方面貌。霎那間,那人影迅捷的抽出一把劍,晃了兩下劍光,說道:「前方對各位來說是禁地,請回吧。」從音色聽來,可辨識出對方是名少年。「小夥子,休來礙事,否則休怪刀槍無眼,傷了就不好。此事與你無關,我們有事要找那無恥『恆心園』算帳,識相的話就讓路。」少年側了半身,擺出劍式,說道:「在洛陽,長孫司徒百里家沒有讓路這回事。」聽到這話,眾人面露驚色,紛紛議論道:「洛陽六字侯拿劍的是…百里家的燕翎劍法!」少年再往前一步,月光照在他臉上,說道:「知道百里家的燕翎劍法,就回頭吧。還是你們想領教?」「你是…百里汗青!」對方從年紀上判斷出這少年的身分。「確是晚輩,各位請回,我不想傷人!」「百里汗青,你眼裡要是還有我們這些武林前輩,就讓路!」「各位前輩,你們也都知道規矩,這裡是洛陽,要是你們眼裡還有長孫司徒百里家,就回去吧。」一名惡霸怒道:「洛陽六字侯別欺人太甚,信不信我今天就劈了你百里家!」說著提起板斧欲往前衝,跟前一步忽然落下數枚葉形鏢。隨即聽得一名女聲怒道:「劈了百里家,下個要劈司徒麼?你好大的膽子!」眾人往聲源處望去,見到司徒秋櫻正面露殺氣,直挺挺地站在屋頂上。百里汗青毫不意外的輕嘆了一口氣,暗思道:「還真是櫻紅的作風。」
司徒秋櫻接著說道:「領教完燕翎劍法,可以再領教司徒家的落葉狂針,如何?」語氣中已經明顯透露出『本大小姐不是在跟你商量。』的態度。這時領頭的人擺了手勢,低聲道:「今晚遇上司徒百里聯手,先撤再說。」在眾人沒有異議之下,紛紛拱手道:「告辭!」待人都走淨了之後,司徒秋櫻落下身來,對百里汗青綻開撒嬌的笑容,說道:「如何?救你一命,你要怎麼感謝我呀?」百里汗青眨了眨眼睛,嘆道:「櫻紅呀,那些人我足可以應付。」司徒秋櫻猛然抓起百里汗青的手腕,冷言道:「這樣頂撞我的?」百里汗青轉了手腕,脫出手,說道:「妳別玩了,那些人看樣子,明天還會再來。」「我幫你!」司徒秋櫻說著抿著嘴,裝出一副可愛的模樣。百里汗青看了一眼,說道:「明晚是我哥,不是我。」司徒秋櫻跺了一下腳,說道:「我特地跟長孫覺換防區,你還這樣!」「長孫覺?對了,妳的防區不在這一帶呀,怎麼在這兒?」司徒秋櫻哼了一氣,說道:「剛不是講了?」說著翹起嘴來。
百里汗青看了一下四周,上前從背後抱住司徒秋櫻,低聲說道:「櫻紅,我好想妳。」司徒秋櫻臉上泛起一陣羞意,說道:「我剛還在想,你還要多久才肯抱住我?」「現在,四處鬼影幢幢的,我擔心被人瞧見。」司徒秋櫻轉過身來,直言道:「那我就用三十六支葉形鏢送他上路。」這話說得理所當然,彷彿沒有一點心機。百里汗青嚇得低聲說道:「小聲點呀,妳想吵醒大家嗎?」司徒秋櫻喜孜孜地用雙手撫著百里汗青臉頰,兩人之間相距不到二吋,柔聲道:「你總是這麼大驚小怪…」說著就往百里汗青的唇上吻下。
半晌之後,司徒秋櫻抬起頭來,兩唇間仍有一絲藕連,輕聲道:「來!」旋即抓起百里汗青的手往一旁暗影遁去。司徒秋櫻快手拉開衣襟,露出光滑澤潤,吹彈可破的雙峰,硬是把百里汗青的頭往雙峰之間壓下。百里汗青品嘗著峰間的乳香,手還不停在雙峰間肆虐,司徒秋櫻口吐長久以來無處宣洩的苦悶,眉間深鎖日以繼夜的殷殷思念,她現在緊緊抱著的是自己心中渴望的情思,和困頓已久的慾望。司徒秋櫻抖著聲音說道:「我還要…」百里汗青制止道:「等一下,我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爹就要問人了。」司徒秋櫻瞬間忿怒的用力推開百里汗青,打了他一個耳光,泣道:「你知不知道當司徒家第一千金是多痛苦的事?」百里汗青想上前安慰司徒秋櫻,她伸出雙掌制止,接著說道:「我寧願自己是個村婦,就算門戶不對,至少,我還可以當你小妾。」百里汗青無奈叫了聲:「櫻紅…」司徒秋櫻抬了下頦,露出淺笑道:「以我的能耐,我有把握讓正室把位子讓給我,必要時,我還可以殺了她。」她穿好衣服,端起大小姐的架子,恢復冷峻的表情,說道:「明天晚上,我讓翠菊跟你聯絡。」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淚痕後,雙袖往兩旁一揮,輕功施展,遁去身影。
一更時分,蔣婉意在廊道上席地而坐,身上穿著之前的華服,兩條光滑嬌嫩的玉腿隨興露在裙外,身邊擺了一盤精緻白瓷的茶茗器具。蔣婉意一手拿起一杯茶,一手拿著茶點靠在躬起的膝蓋上,一邊欣賞著天上月色,一邊品茗美食,模樣好不逍遙。戴維熹踩著碎步來到跟前三步處,說道:「呦,賞月品茗,宮主不在麼?」「宮主有事出去了。阿熹,妳不是回紫薰樓了?」蔣婉意無力地說道。戴維熹蹲下身來,笑道:「我想來參觀妳跟宮主的房中情。」蔣婉意把手上的茶往戴維熹臉上潑去,戴維熹反手一擋,再推回去,轉了蔣婉意的手腕,讓她喝下。驚人的是,整個過程一滴茶水都未溢出。戴維熹說道:「蔣婉意,妳怎麼了?去了一趟長安,好像變弱了?」「今天沒心情和妳爭。」蔣婉意丟了茶杯,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戴維熹也坐下來,倒了杯茶,自顧的喝了起來,一喝就是四、五杯茶。蔣婉意疑道:「妳來喝茶的嗎?沒事就回妳的紫薰樓。」「這茶不錯,哪裡的?我想要。」蔣婉意沒多做理會,自個兒凝望著夜空,呆滯地說道:「阿熹…」「唔!」「妳覺得我怎樣?」「什麼意思?」「妳會想跟我睡嗎?」戴維熹呆了半晌,驚道:「什麼?」「如果我現在把衣服脫光,妳會對我出手嗎?」戴維熹反問道:「如果我把衣服脫光,妳會想跟我睡嗎?」蔣婉意揮了一下手,斥道:「妳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誰的人?跟妳同床?妳瘋了嗎?」「那妳瘋了嗎?」蔣婉意雙手後撐,抬眉看了一下戴維熹,說道:「妳也喜歡女人,所以才問妳呀。」戴維熹也是明眼人,聽到前後這些話,自然知道這陣子一定發生令蔣婉意震驚的事。不然,以她對蔣婉意的認知,現在這樣軟氣無力的樣子,簡直是前所未見。戴維熹躬起一足,傾身靠在一根廊道的柱子上,問道:「宮主說了什麼嗎?」蔣婉意低頭吐了一氣,沉吟了良久,才說道:「她說我的姿色連女人都會垂涎。」戴維熹把臉湊到蔣婉意面前,抬起她的臉,憋住氣笑道:「妳是有幾分姿色。」蔣婉意甩開戴維熹的手怒道:「想挨揍是不是?」
戴維熹倚回柱子,伸出如冰霜般雪白的赤足,推了一下蔣婉意的腳,說道:「是呀,妳的姿色的確是會讓人產生遐想。」說話的同時,腳仍不停的挑逗著蔣婉意。聽到戴維熹的話,蔣婉意沒有一絲欣喜,反是疑道:「遐想?」戴維熹用腳撩起蔣婉意的裙子,說道:「妳長得很像小孩子,這點妳應該知道吧?一個有著童顏模樣卻不是小孩的女人,妳知道那些男人會怎麼想嗎?」「我不碰男人的,阿熹,妳忘了嗎?」這時戴維熹的腳已經靈敏地拉開裙子,並且抬高到腰帶處,應道:「我當然知道,可是,妳這樣子…」「大教主不也是童顏麼?」「大教主是年輕,她長得可不像小孩,更何況大教主誰敢碰?要是妳就不同了,根本就是…」蔣婉意忽然大叫:「阿熹!妳別扯我衣服,我警告妳。」戴維熹用腳抬起蔣婉意的臉,問道:「要試試看麼?」蔣婉意雙眉一蹙,拍掉戴維熹的腳,瞬間向戴維熹發招,喊道:「阿熹,妳就是要我揍妳就對了!」兩人奮力起身對上一掌,震出轟天乍響,周遭的門板、窗櫺都被震得格格作響。
戴維熹收了手勢,呵呵作笑道:「蔣婉意,妳有這麼討喜的姿色外貌,又有人說喜歡妳,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蔣婉意露出一抹冷笑。戴維熹似乎看出其中奧妙,疑道:「莫非妳跟宮主以外的女人睡過了?」蔣婉意冒著冷汗,表情僵硬的回應道:「妳少胡扯。」「妳…不是只是宮主的女人這麼簡單而已麼?」蔣婉意表情嚴肅地說道:「我才不是玩玩而已。」戴維熹驚愕道:「妳是認真的?」這時蔣婉意的表情已經呈現出難以捉摸的神色。戴維熹哼然道:「不敢承認是因為妳不知道宮主的想法吧?」蔣婉意沉默不語,眼中有無法言喻的思緒。戴維熹往前走了二步,說道:「真沒想到妳這麼單純呀,蔣婉意。」「什麼意思?」「我不是說妳蠢,我是說,沒想到妳對感情仍然這麼的……天真浪漫。」這『天真浪漫』四字是戴維熹想了好久才脫口而出的說詞,也許已經是她能說出口最不傷人的話了。戴維熹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轉身離開。在冷冽的月光照耀下,看著戴維熹消失的身影,蔣婉意僵硬的表情上,不自覺的默然流下兩道淚光。
第二天茶會依舊熱鬧非凡,人聲鼎沸,人潮接踵而來。每個商家不停地叫賣著自家的商品,殷勤招待上門的顧客。明天就是比茶大賽,在大賽開始之前,所有商家都不會把自家今年最好的商品拿出來兜售,深怕洩了自己的底,讓人摸透得以對應,就會影響到比茶的結果。所以,知道門路,熟悉茶會規律的大戶商,在前兩天是不會輕易出手下訂的。前兩天大約都是彼此之間互探底細,研究第三天比茶大賽對策的試探期。對洛陽六字侯來說,如果要說最容易出事的日子,莫過於今夜。因此,長孫司徒百里家早在這時剛開市時,就派眾多人手在市場中巡邏,一方面有提醒各路人馬,晚上別動歪腦筋的意味,一方面是加強取締比賽前一天因緊張氛圍所引發的衝突。
飄雪山莊攤位前,剛走過一隊長孫家的巡邏隊伍,沒多久,又看到司徒家的隊伍迎面而來。姚翠蘋見狀驚道:「是要打仗還是怎樣?這麼密集的巡邏。」寒水煙聞言,斥道:「明天就要比茶了,當然要加派人手呀,還有呀,妳有空看熱鬧,不如過來幫我整理這些茶葉。」姚翠蘋很無辜的走了過去。霍春花手上各捧了兩堆不同等級的茶業,插嘴說道:「還不幫忙,看什麼熱鬧呀?」姚翠蘋斥道:「別撒了,這不同等級的茶葉,萬萬不可混著了。」寒水煙怒道:「妳們兩個…」姚翠蘋拿起一袋茶葉說道:「這個要拿到前面去吧?我拿過去了。」趁機趕快逃離現場,霍春花在她背後皺鼻吐舌扮了一個鬼臉,說道:「狡猾!」
姚翠蘋把茶葉放下,嘆道:「一大早是吃錯藥嗎?這樣兇人…」「因為今天大家都很忙呀。」說這話的人是雪棠,她正在秤著茶葉,把半斤、一斤不等的量,包進一個個精美的包裝紙內。姚翠蘋說道:「大小姐,我來幫妳。」「這裡我一個人就夠了。」姚翠蘋低聲道:「在這裡我不會被罵呀。」雪棠笑道:「那好吧,就請姚副使幫我抓茶葉。」「別叫我姚副使了,叫我翠蘋吧。」雪棠露出甜美的笑容,指著茶葉,說道:「好,那請翠蘋姊姊幫我把那些茶葉拿來給我。」
二個時辰後,正在忙著買賣付訖的當下,有一隊身著靛青色服飾的隊伍走來,來到飄雪山莊攤位前,卻停了下來。一名領頭的人轉身面向攤位,拱手揚聲道:「百里家求見雪莊主!」聽到對方的呼喊,雪一塵步出內帳,來到帳前,拱手道:「在下雪一塵。」「雪莊主,奉百里家大家長之命,請您跟我們前往百里府一趟。」雪一塵看了一下天色,已近午時,便轉身說道:「水煙,這裡交給妳了,我去一趟百里府。」「是!師父。」旋即向領頭擺手示意,隊伍跟在雪一塵身後,緩步向百里府邁進。
進了百里府,下人把雪一塵帶到後花園,而不是一般招待貴客用餐的招待所。當雪一塵感到納悶之際,正好穿過一座百花齊放,有著各式奇花異木的壯觀瑰麗花園,來到一處廂房,看上去是頗為隱密的招待處所。下人擺手指向密閉的門板,說道:「雪莊主,我家老爺已經在裡面久候多時了,請。」雪一塵滿是不解神情的推開門板,屋內的主桌上已擺滿酒菜,百里燕青正坐在其中,見到雪一塵到來,百里燕青即刻起身拱手笑道:「雪莊主,快快請進。」「百里兄,久等了。」百里燕青抖著手指,暗示雪一塵把門帶上。
雪一塵正對百里燕青一連串的怪奇舉措感到難解,沒想到才剛就坐,百里燕青連問候客套話都略過不說,便直言道:「雪莊主,現在你應該可以已經感覺到這事非同小可,不然,我不會這般神秘的請你到這裡吃飯。」雪一塵看了一下四周,微微點頭。「雪莊主,我非如此不可,因為這事一旦洩漏出去,洛陽將有可能易主,不再是長孫司徒百里家的天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見諒。」聽到這話,雪一塵驚覺大事不妙,問道:「百里兄,這些客氣暫且按下,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驚慌?」百里燕青嘆道:「雪莊主,今天要跟你說的,事關長孫司徒百里家三家及洛陽武林的整個大局。要是不處理或是一個閃失,武林上將不再有長孫司徒百里家這三大門戶。尤其現在又正值茶會期間,武林百家齊聚洛陽,這事更不能出任何差錯。要出了差錯,洛陽將會易主他人之手。」
百里燕青想了一下,又說道:「雪莊主,我會找你來,坦白說,實在是因為老夫左思右想,眼下如果要在武林上,盡快找到中立、剛正不阿、又具武林信譽的人,恐怕非您莫屬了。因為茶會你一定會來,屆時,老夫就打算親自登門拜訪,找你商量,相信以雪莊主在武林上的聲譽,應不致於會對我長孫司徒百里家做出不利之事。況且,你我相識多年,你的為人行事作風,武林上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我相信由飄雪山莊出面,應該不至於會有讓人置喙的餘地。」雪一塵越聽越覺得此事怪誕離奇,為了確認,便問道:「百里兄,你說的這件事,以山莊的立場真的適合介入嗎?你到底需要山莊為你做什麼?」百里燕青痛飲了一杯酒後,再說道:「雪莊主,你應該知道長孫司徒百里家,長久以來,是禁止三家相互聯姻的…」話才說到這裡,雪一塵急道:「百里兄,莫非…等一下,這種事山莊恐怕沒有介入的餘地啊!」百里燕青閉上雙目,吐了一氣,點頭說道:「不,雪莊主,我想請你以局外人的身分去勸勸當事人。」「勸?百里兄,這等家務事我山莊恐無施力之處。」百里燕青雙目一張,露出怒氣,語氣卻平和地說道:「家務事?一旦牽扯上長孫司徒百里家就不是家務事了!」
雪一塵看著怒意未消的百里燕青,思索半晌之後,問道:「百里兄,你說的這件事究竟是…」百里燕青抖著聲音微聲道:「小犬汗青和司徒家的第一千金搭上了。」「是貴府的二公子?」百里燕青沉重的點頭。雪一塵再問道:「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百里燕青以斷然的語氣應到:「從一開始的就知道了。」「一開始?」「原本以為他們只是年輕人之間的嬉鬧,沒想到…最後竟然給我來真的!」說到最後一句話,百里燕青忍不住拍了桌子。雪一塵聽得一知半解,問道:「這事有多少人知道,起初是怎麼回事?百里兄,你想要說清楚點嗎?」
百里燕青又喝了幾杯酒,嘆道:「目前,據我所知,三大家長應該只有我知曉。因為司徒家要是知情的話,以司徒壁空的個性不可能不聞不問,更何況,這還牽扯到他的第一千金,他對司徒秋櫻的育養遠超出對獨子司徒鳳的期待。」聽得此事,雪一塵甚感意外的「哦」了一聲。「雖說他還有么女司徒卉,但是司徒秋櫻完全將他『落葉狂針』武學的精隨展現得淋漓盡致,完美無缺。甚至那股陰柔的狠勁、出其不意的張狂,根本可說是他親爹的整個翻版。」雪一塵輕聲說道:「沒想到,這世上竟有兩個司徒壁空。」百里燕青苦笑道:「這小妮子從懂事以來,就對落葉狂針有莫名的狂熱和愛好,會有這般成就並不意外。另外,這事沒有牽連到的長孫家,假定要是長孫家知情,以他身為三家首席的姿態,決計不會默然坐視不管,定會上門要我給個交代。因此,綜觀看來,我斷定目前這件事,三大家長中只有我知情。」
雪一塵吸了一口氣,說道:「照這樣看來,似乎還有挽回的餘地。」「對了,百里兄,你剛說一開始就知情,究竟是多久前的事了?」百里燕青低聲說道:「長孫司徒百里家的這群小兒小女,從小就因為門戶經常往來,早就相熟相識,也都玩在一起,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我們這些做大人的也從沒把他們之間的男女感情當一回事。誰料想得到,前一年,元宵節燈會,這群小兒小女照往常一樣相約出遊看花燈。後來,二更時分,我無意間聽到門外有人在談話,仔細一聽,才知道是我么兒汗青和司徒秋櫻,聽他們兩人的對談當中,似是濃情密意,難分難捨。我本當是小兒小女感情濃烈,未當回事。隔天我也未問過汗青,怎知,三天後,我見到汗青行跡可疑,鬼鬼祟祟的往郊外走去。這小子向來很少單獨前往城郊,好奇驅使之下,我便跟了上去。沒意想到,讓我跟到一座郊外廢寺,兩人竟然在其中恩愛有加,由於司徒秋櫻的隨身丫環翠菊就守在門外,我無法靠得太近。事後,我以為這只不過是小兒嬉鬧的嚐鮮把戲,怎知,轉眼過了這些日子,竟然給我來真的!」
雪一塵聞言趕緊安撫道:「百里兄,或許貴府二公子還有掣肘的餘地,但是根據司徒大小姐的風聞,她似乎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人。更何況那位千金大小姐還是司徒家的人…」百里燕青嘆了一氣道:「所以,我才頭疼呀!哪家不犯偏偏犯上司徒家的第一千金!」雪一塵拱手道:「這麼吧,我看眼下這把火也還沒燒到要害,不如讓我回去琢磨細究一下,我再給百里兄一個答覆如何?」「雪莊主,一定呀,一定要給我答覆,不論如何,因為我看這小倆口越來越像是回事了。」「百里兄稍安勿躁,這事確是要緊,可是還未到無法隱瞞的地步。這麼吧,我回去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後天給你一個答覆,如何?」「全靠你了,雪莊主,不然洛陽不保呀!」雪一塵聞言笑笑應道:「百里兄,此言言之過早,當今武林,洛陽仍是六字侯的天下,別想這麼多了。」說著立起身來,向百里燕青行禮拜別之後,就步出百里府,看著天色尚早,便先回茶會會場。
沒料想到,才剛回到山莊的攤位,寒水煙就行色匆匆的上前來,手裡還拿了兩張帖子,說道:「師父,剛剛你去百里府時,長孫家和司徒家都送拜帖來了。」「拜帖?」雪一塵心底閃過一陣冷顫。因為山莊與六字侯之間早已熟識多年。以往六字侯前來拜訪,都是請人上門相告,如今會用到拜帖這般正式方式,讓他深感不妙。雪一塵拿過拜帖後閱覽後,直嘆道:「今年洛陽還真不平靜呀!」「師父,怎麼了麼?」「長孫家明天中午請我吃飯,司徒家呢,則是明天晚上請我吃飯。」「吃飯呀,那是交際應酬呀,師父,你幹嘛嘆氣?」雪一塵甩著手上的兩張拜帖,說道:「上面言明只要我一個人去!」以寒水煙的武林閱歷,就算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看得出來,這飯局決不單純。雪一塵尋了個位子坐下來,喝了數杯鐵觀音,眉間緊蹙的暗思道:「難不成,其他兩位大家長也知道百里汗青和司徒秋櫻的事了?要真是如此,可就難辦了。」「推得掉麼?師父。」寒水煙問道。雪一塵沉重的搖頭說道:「洛陽六字侯請人,從沒有被人拒絕這回事。」寒水煙聽得顫出一身冷汗。雪一塵立起身來,說道:「水煙,明天這裏還得交付給妳了。」「知道了,師父。」寒水煙接著問道:「師父,明天就是比茶大會了,還有和甘泉鄉的甘露道人見面的事…」雪一塵明快應道:「比茶大會有專門負責的人會處理,至於甘露道人的事,就先往後挪吧,看看我明天去見了長孫司徒家之後,再做打算。」「是!」寒水煙喚來霍春花,要她前去甘泉鄉的攤位,向皇甫離告知與莊主會面延期的事。
「哦,有這事?可有小弟效勞分憂之處?」皇甫離對於半途出了意想不到的狀況,心底甚感詫異,便順口探了霍春花的口實。霍春花應道:「此乃山莊內務,不勞俠士分憂,待我家莊主忙完了,就馬上會跟你見面。他得知你在茶會上的烹茶技藝口碑載道、人人稱頌,也是很期望能和你見上一面。只是眼下山莊臨時有事,只能先跟俠士說聲海涵了。」皇甫離拱手應道:「豈敢,小弟能見上莊主一面即深感榮幸,豈有不是之理。請霍副使回覆貴莊莊主,小弟必靜候指教。」「好,那我回去覆命了,請!」「請!」待霍春花離去後,皇甫離在身後擺了手勢,示意陰思思上前來,低聲說道:「你去打聽看看洛陽到底出了什麼事,不然,飄雪山莊怎麼會無端改期?」陰思思問道:「怎麼?你擔心見不到雪一塵麼?」「見雪一塵事小,我擔心的是,咱們可不能不小心踩進了窟窿還不自知。」陰思思從背後摸上皇甫離胸膛,說道:「看在你這兩天對我不錯,我就去幫你打聽、打聽。」「別出差池了。」「我打探消息哪次有出過事?」皇甫離冷笑一聲,不作聲響。
入夜後,司徒府內有一道人影匆忙奔出,是銜司徒秋櫻之命出門的翠菊。她探了探頭,決定不走大道,改走小巷道,以免受人注目。快步穿梭在洛陽街道巷弄的翠菊,卻無意被在屋簷高處探看的陰思思給撞上。她深覺翠菊步履如飛,四處張望,形跡相當可疑,身著衣物又不似一般人家,應是大戶的婢女。然而,洛陽數得出名號的又沒幾家。於是,陰思思縱身一躍,落在翠菊身後,向她左肩抓去,怎知翠菊竟一個側身迴閃,反向陰思思出招。雙方過了二招,對上一掌,分開五步之外。因位於巷弄之內,翠菊識不出對方相貌身分,只知來者是名女性。因身繫要務,心裡急得慌,正欲轉身離去之際,對方卻說話了:「妳是司徒家的什麼人?」陰思思透過方才和翠菊交手,識出她出身司徒家,便有此一問。翠菊反問道:「何人問話?」陰思思冷笑道:「不說,我也有辦法叫妳說。」「妳想怎樣?」陰思思說道:「一個司徒家的人,好好的大道不走,偏走小徑,一定有鬼,我就好奇想問,洛陽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關妳的事!」翠菊說著彈出數枚葉形鏢,趁陰思思閃躲之際,展開輕功溜走。陰思思冷笑道:「哼,這洛陽六字侯一定有鬼,也罷,我先去問問洛陽道上的消息再說。」
翠菊來到一間中藥鋪旁的老松樹下,注意四周往來人潮動向之後,從袖中拿出哨子,吹了兩響。倏然,松樹後那堵牆後頭隨即翻飛出一道人影,來人是百里汗青。原來這堵牆後面是百里府靠近百里汗青廂房的後花園。翠菊什麼話也沒說,把一張紙往百里汗青懷裡塞去,旋即離去。百里汗青展開黃紙閱畢後,往中藥鋪走去,要了一帖補身燉雞的藥方,趁店家不注意時,利用燭台燒了那張黃紙。拿了藥方的百里汗青再次展開輕功往郊外飛奔而去。
黑雲遮月,陰風慘慘,鴞鳴嗚嗚,樹葉婆娑沙沙作響,在這荒涼陰森,杳無人煙的郊外和喧鬧的洛陽城相比,簡直判若隔世。這裡在武則天定都洛陽的時代是很熱絡的進京要道之一,沿途也開了不少商店、客棧,佛寺道觀林立。可是自從京城又遷回長安之後,這條路就因人跡稀少而逐漸荒廢了。商店客棧也都逐一遷離至他處營生。因此,這附近留下了不少廢棄的佛寺、道觀及客棧廢墟。
此時,在這荒郊野外,有一名少年小心翼翼的走在這條舊道上。黑雲隨風飄散,明月射出白淨光輝,在月光的照耀下,這名少年的俊俏面貌也瞬時明朗,這名少年是長孫覺。他踩著黃山雙形拳的步伐,不想發出任何聲響,不意卻失足踩到一根枯枝,『啪』的一聲,身後隨即響起四道暗器聲響,轉眼就落在他腳邊。長孫覺轉身向後探去,只聽得暗處響起清脆鶯語道:「你這一聲,在司徒家可是會致命的。」隨著語落,從暗處走出一名有著靈澄雙眼,甜美笑容,一身乃文乃武風範的甜美人。長孫覺笑道:「司徒卉,妳這落葉狂針跟妳姊比,還差一截呢。」「你就會拿我姊跟我比!」司徒卉哼的一聲,很不以為然。
長孫覺摸著頭說道:「不,不是拿妳跟她比,是我比較怕她。她那飛鏢像自己的手似的,想打哪就打哪,從沒失準過。」司徒卉拉了「哦」一個長音說道:「原來你怕這個,那我的飛鏢不練準一點怎麼行?」長孫覺苦著臉說道:「你別玩我了,妳姊那種陰狠,妳又不是不知道。妳千萬別學妳姊,我可是因為妳那甜美笑容和討人愛的個性才喜歡妳的。要是像妳姊那樣,我會受不了。」司徒卉喜孜孜地笑道:「飛鏢射得準,又不一定得像我姊那樣陰狠。」說著還抽出三支葉形鏢,忽然想起一事的說道:「對了,我們的事可不能讓我姊知道,我最近才剛騙她說我想嫁給別人…」長孫覺出手抓下司徒卉執鏢的手,順勢摟住她的細腰,說道:「別管這個了,我們好久沒見面了,是不是…」司徒卉微聲應道:「我也等很久了…」在三支葉形鏢叮噹落地聲響之後,兩人相擁激吻,不多時,情意漸濃,水乳交融,逐一脫去彼此身上的衣物,司徒卉雙手拱起細嫩微隆的雙乳,說道:「來!讓我快樂。」
百里汗青來到一棟掛著「了塵庵」匾額的廢寺門前。他探看了四周,探得並無異狀之後,才緩緩推門入內。才剛進到內庭即見到翠菊扳直身子,立在頃斜的門板前。翠菊抬頭看了一下天色,擺手說道:「大小姐久候了,快進去吧。」百里汗青走上前,把手上的中藥材交給翠菊說道:「這是一點小意思。」翠菊莫名地看著手上的藥包,聞了一下味道,暗思道:「有誰說要燉雞補身嗎?」
百里汗青嘎吱的推開門板,走進大廳,赫見一道人影立在一堆凌亂華麗衣物上,顯見是司徒秋櫻早已玉體畢露在那等候。「過來。」司徒秋櫻輕聲喚道。百里汗青依言走到她跟前一步,司徒秋櫻牽起他的右手往自己的左乳抓去。百里汗青瞬間感受到她溫熱滾燙的體溫,聽得她以溫婉的語調說道:「感覺到了嗎?這股翻騰不止的熱浪,這快將我淹沒的炙熱,是從你點醒的那一刻起就沒再熄滅過,時時刻刻都等著你來溫熱的烈焰。我想這股熱火,這輩子是不會熄滅了。而且,除了你,再也沒有人能讓它這麼翻騰、火熱。」「櫻紅…」百里汗青說著摟緊了司徒秋櫻的柳腰,不由分說,便是一陣狂熱往她身上烙下諸多吻痕。小倆口在大廳中熱烈地享受雲雨之歡,久別重合,又因身在野外,歡愉之聲放肆大鳴,連在門外的翠菊都聽得一清二楚,陣陣鳴叫引誘著翠菊,讓她終是忍不住透過不緊密的門縫,偷窺起大小姐的床笫之情。
在了塵庵東北三里處,有一棟名為「春醒」的華麗廢棄客棧,今晚這裡也是鬼影幢幢,絲毫不安份。在這廢棄的偌大客棧中,有諸多客房,長年以來都有著嚇人的故事流傳。猶如彼一間房曾死了五個江洋大盜,此一間房曾死了數名凶神惡煞。這種荒廢太久的建物,總是繪聲繪影的讓人穿鑿附會的說了些嚇人故事。盡管如此,今晚卻有人膽子很大,不怕這些坊間傳言,巷弄耳語,獨自一人踏步前來此地。
這人見此地杳無人煙,無人踏足,即大膽的放開腳步,低聲對四周叫道:「洸兒,洸兒…」才叫那麼幾聲,即有道倩影從屋簷上翻飛落下,立在他面前,這道俏麗倩影竟是長孫覺的妹妹,長孫家的長女,長孫洸。「你能不能小心點,這麼叫我名字,是想害我麼?」長孫洸指著百里丹心的鼻子就是一陣臭罵,眼睛還不住翻了兩翻。「大小姐呀,我今晚值班,馬上就得回去了,我可是想妳想得瘋,才偷跑出來的。」「哈,以你的輕功,就算跟我幽會個二三個時辰,再趕回去都來得及呀。」百里丹心哀道:「什麼兩三個時辰,那都要天亮了。」長孫洸毫不客氣的說道:「我說你能不能像你弟那樣,說點好聽的來哄哄我呀!你看你弟對那司徒秋櫻多麼體貼溫柔。」百里丹心聞言噓聲連連的說道:「別提那件事呀,我弟還不知道我跟妳說了。」「哦,你弟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事麼?」百里丹心吸了一氣,問道:「怎麼?妳希望大家都知道?」長孫洸靦腆的笑了笑,應道:「也不是啦,對了,我繡了個腰袋給你,這樣你以後就可以每天都把我帶在身邊了。」長孫洸說著拿出一個做工精緻的包囊,遞給百里丹心,臉上泛起一陣紅潤羞意。那是一個以百里家靛青色為主色的包囊,上頭還用各種青色絲線繡上百里家的圖騰。底下垂掛的吊飾,還有一塊雕有百里丹心名字的玉珮。百里丹心看了一眼,關切問道:「妳在家裡繡這個,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長孫洸張開十指,笑道:「本姑娘繡工出神入化,我可是藏得很好呢。喏,這還有個香包,給你帶在身上。」「妳手工這精巧,我看全洛陽的姑娘都沒妳高明。」長孫洸得意道:「那當然呀,我可是長孫家的第一千金呀!」隨即語氣轉為消沉說道:「更何況,我們不能常常相伴,至少,我希望你身邊能有一個我陪著你。」「洸兒…」「好了,你快回去吧,被你爹發現可就不得了了。」百里丹心拿出自己的玉珮遞給長孫洸,說道:「這送妳,就當是信物。」長孫洸將玉珮推辭,說道:「不行,我們身上不能有彼此的信物,要是被發現就完了。我們之前不是說過了麼?」「可是我想送妳,又不能送妳,那我還能送妳什麼?」長孫洸想了一下,說聲:「這個。」立即墊高了腳跟往百里丹心嘴上親下,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
陰思思飛梭在洛陽各大街道的屋簷上,她發現越往北邊城外,就越多萬宗會澗旗的人馬在竄動。心下一動,輕跳幾步,快手捉了個澗旗的人到暗巷中。她一手抓著對方衣領,手肘壓著胸口,審問道:「你是萬宗會的人吧?你們在忙什麼?」對方怒斥道:「妳是誰?」「告訴你可以,但你可是會死,快說,你們到底在幹嘛?」「我們只是把探得的消息傳回去給少主而已。」陰思思拿出一碇銀兩在他面前晃著,問道:「哦,探到了什麼呀?」對方直看著銀兩,吞吐的說道:「洛陽六字侯他們之間有不可告人之事…」「什麼事?」「不知道…還在探聽,坊間的消息說法不一,還不確定。」陰思思挺直了身子,露出冷淡無情的神色,說道:「知道我是誰嗎?我乃九玄天玄靈宮宮主侍郎陰思思。」說完伸出一個扣手往對方的咽喉一扣,即了結對方性命。陰思思暗自樂思道:「洛陽六字侯有不可告人之事…難不成,萬宗會打算用這個掀了洛陽?這下可好玩了。跟去看看萬宗會到底想幹嘛?」
城北郊外,駐紮著大批懸掛澗旗旗號的營帳。快馬、步卒不斷穿梭在營帳之間。火盆中的篝火,把整個營區照映得有如白晝。一隊快馬從一人面前快步經過,揚起的灰塵消散後,他臉上黯然的神情清晰可見,此人正是常欽。自從楊芊芊跌落谷間失去蹤影之後,他就再也沒笑過。就連金大程也都懶得再說什麼,大家兄弟一場,彼此個性都很清楚,再說下去也是徒然。他看著天上的繁星點綴,想起以前和半面屍娘一起在武林上開拓江山的點滴,不禁讓他深感唏噓的哀嘆一聲。「二哥,你又在想半面婆了麼?」常欽轉身探去,見金大程手上拿了一甕酒,便擺了手勢,說道:「都拿來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二人坐在一顆大石上,以單指在酒甕上敲了個洞,便你一口,我一口的飲起酒來。喝了半晌,金大程不經意地問道:「二哥,能問你一件事麼?」「什麼事?」「這些日子來,我看你意志消沉、悒悒不歡,無非都是因為半面婆的事,難不成,你對半面婆是真的嗎?」常欽飲了一口黃湯,應道:「什麼意思?」「你喜歡半面婆吧?」常欽聽到這話將酒甕往旁一甩,磅裂一聲,嚇得金大程禁聲不語。這時常欽才緩緩說道:「好歹半面婆也替咱們打下半壁江山,不是麼?」常欽這話根本不算回答金大程,以他向來深沉內斂的個性,會這麼說,金大程也不意外。金大程嘆道:「要是你真那麼在意半面婆,那就這麼吧,兄弟我就幫你把她的屍骨尋回來。」「要幹嘛?」「好讓你了了幫她風光大葬的心願呀。」聽到這句話,常欽眼裡總算露出一絲久違的笑意。這時多名澗旗的人馬往營區這裡奔來,常欽見狀,說道:「探子回來了,去主帳候命吧,說不定會有派任。」金大程點頭,跟著常欽兩人往慕洛君的主營帳走去。這時陰思思也正悄聲快步潛入營區。
躺在營帳內鋪滿各種野獸皮毛和棉襖床榻上的倪蓁蓁,從她那艷紅迷人的朱唇裡,正不斷發出淫浪誘人的呻吟聲,圓潤豐滿的雙乳隨著身體的律動,不停的前後擺動。慕洛君的腰從一刻鐘前就沒停過。那腰際間粗壯肌理的起伏和擺動的幅度,可以想見,他正以粗暴的方式在倪蓁蓁的雙腿之間愉悅的進出。他揮動手掌,往倪蓁蓁的左乳用力摑下,拍出響亮聲響,露出淫笑道:「妳這女人就是喜歡這樣,對吧?」說完又搧了她兩道耳光。倪蓁蓁雙頰紅腫,臉上淌著鼻血,笑著說道:「只要少主您開心,要蓁蓁怎樣都可以。」接著又是一連串的淫叫聲。
常欽指著主帳內傳出來的淫叫聲,轉頭看了面無表情的丁咬山一眼,這時的魯道有臉上倒是充滿撲朔迷離的笑意,金大程愁眉不展,雙手交叉在胸前盯著帳幕,不知所以。終於,常欽看不下去,欲進帳內告知有探子回報,怎知慕洛君的隨身男僮吳樂,倏然立在帳前擋住去路,露出詭譎笑意,說道:「等少主辦完事再說吧。常護使,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主的性情。」常欽抬了下頦,冷眼瞪了吳樂一眼,向後退了二步,回到隊列中。這時,常欽回頭望了跪在身後的探子們一眼,疑問道:「怎麼少了一個?」只見眾探子皆搖頭表示不知情。
半個時辰後,主營帳內終於平靜下來,不再發出任何聲響。吳樂掀開布簾一小角,往內探去,回頭對所有人示意說道:「可以進去了。」常欽第一個跨出大步,一個大幅揮手掀開帳幕,順勢往吳樂臉上拍去。魯道有見狀,呵呵說道:「二弟怎麼這麼大火氣?」常欽冷眼望了魯道有一眼,不作搭理,逕自往帳內走去。吳樂撫著疼痛的臉頰,眼底盡是怒意。
進到帳內的四人,全被眼前的光景給嚇傻了。慕洛君上身赤裸,下半身裹著一張黑熊獸皮坐在主營帳的主位大椅上。倪蓁蓁更是玉體畢露橫躺在慕洛君的懷中,身上珠玉雨露橫流滿佈,顯見方才交歡是何等的激烈。面對眾人的目光,她絲毫未感到一絲介意,眼底甚至還有一股得意之情。常欽見到這番景象,心底不禁暗罵道:「這妖女,除了和少主在床上翻雲覆雨之外,還能幹嘛!」慕洛君攤手揚聲問道:「有事麼?」常欽應道:「探子回來了。」「好,請他們進來報告。」四人聞言忒感震驚,常欽攔阻道:「少主,這樣似乎有欠妥當。」慕洛君問道:「何來不妥?」常欽擺了手勢示意眼前的光景。卻聽得慕洛君笑道:「倪衛軍乃我澗旗棟樑…」話還沒說完,常欽的「少主!」就已經喊出口了。魯道有見到常欽這般反常忤逆少主,即上前拍了他肩膀,說道:「少主,倪衛軍確是我澗旗棟樑,可別忘了,她還是少主您私人的珍寶呀。這般隨意示人,確是有失少主的尊貴風範。」魯道有阿諛逢迎的本事,在要緊關頭總是能發揮其功。常欽也明白這一點,可是心底就是有那麼一些不悅和不耐,所以,臉上盡是冷淡神色。慕洛君說不過他們二人,拍拍倪蓁蓁的玉臀,說道:「美人,妳先去後頭等我。」倪蓁蓁起身之際,白了常欽一眼,搖著潘妃金蓮往屏風後頭走去。
慕洛君雙臂大張,說道:「這下可以了吧?」魯道有向一旁揮手示意,喚進在帳外等候的探子。「都探得些什麼消息了,說吧!」慕洛君顯得意興闌珊。「稟少主,坊間傳聞長孫家的嫡長子與司徒家的千金有曖昧關係。」「這事可靠嗎?」「是坊間有人目擊傳聞。」慕洛君揮揮手示意退下。接著第二名探子又說道:「坊間傳聞百里家第一大少和司徒家的第一千金是情侶關係。」「可靠嗎?」「這…」聽到這裡,別說慕洛君,連黑潭四怪都快聽不下去,其他探子的消息慕洛君也不想再聽下去了。這時,慕洛君滿是怒意的說道:「當初,我可是要你們去探查可以扳倒洛陽六字侯的消息。結果呢…全是些無關緊要小兒小女濃情密意的瑣事。」常欽思索了一會兒,應道:「少主,這些消息也未嘗不是對六字侯不利的消息。武林上傳言,六字侯之間有互不聯姻的默契。要是其中真有一事屬實,只要攤在武林人面前,洛陽六字侯可能會就因此分崩瓦解。」慕洛君立起身來,眼中閃出厲色,說道:「是呀,要是子虛烏有,胡說八道呢?屆時,你要同洛陽六字侯三大家開戰嗎?」說著指著黑潭四怪,喝道:「我爹當初可是要我來洛陽宣揚我萬宗會的威武,可不是來這裡同六字侯開戰的。真要是和他們槓上了,你認為澗旗還能有幾口氣存活?就算能贏,這樣辛苦贏來的戰果,豈不是讓我爹和焰旗那小妮子撿了個便宜。」慕洛君看了眾人一眼,說道:「我看這麼吧,明天我親自進城逛逛,然後,後天再決定我們要怎麼掀了洛陽茶會。」正說到這兒當下,帳頂忽然發出聲響,原來是在帳頂偷聽的陰思思不小心踩空了腳。
「什麼人?」眾人急忙衝出帳外探查。金大程叫來衛隊,將整個主營帳團團圍住。卻見得在對面營帳上方立著一道蒙面人影,得意笑道:「圍在那兒幹嘛?我在這兒呢。」丁咬山大吼道:「抓住她!」怎知對方不但沒有脫逃,還翻飛出一道觔斗,落在眾人包圍圈的中心,哼笑道:「原來傳言中的萬宗會也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丁咬山怒吼道:「你們還等什麼,拿下她!」澗旗人馬一擁而上,豈料對方竟身懷絕技,數十人打了二回合仍無法制服她。慕洛君知道這樣打下去,只是徒增傷員,便制止道:「住手!」上前一步,拱手問道:「這位姑娘,敢問尊名如何稱呼?」陰思思扯下面巾,露出嬌美冷艷面貌,嫣笑道:「別問,你會死的。」「對了,讓我幫你一個忙。」語落,展開快步身形,閃過數人,直竄慕洛君的營房,才一眨眼間,又從營帳頂遁出失去蹤影,眾人瞬間意識到她手上好像多了什麼東西。慕洛君頓時大感驚駭,快步奔進營房內,用力甩開屏風,赫見倪蓁蓁失去屍首的裸屍躺在鮮紅的血泊中。此刻心中充滿驚怖、憤恨的慕洛君微聲問道:「那女人究竟是誰?」
慕喚群的師父無極天師終於現身,還從他口中說出「白少棋」這一名字,究竟此人是誰?為何各方人馬都要找他?風正揚宣達了規章,正式成立了自己的武力,接下來,他還會有什麼動作?這對武林會帶來什麼影響?冉紹珍一探芙瑤客棧,竟讓她發現密道,還知道這客棧離山莊是最近的一個。她到底還知道什麼,她在芙瑤客棧等魯道有究竟想談什麼?洛陽茶會開始了,皇甫離的烹茶技藝毫無意外的豔驚四座,甚至引起雪一塵的興趣。但是,更讓雪一塵燃眉在即的是,洛陽三大名門的隱情,還有冒著武林風險懸絲走線的三對小情侶,他們的命運將會如何?是否真會如百里燕青所言,撼動三大家在洛陽的所有基業?城北郊外的澗旗也正蠢蠢欲動,在這當下,陰思思卻因為貪玩,殺了慕洛君的寵妾倪蓁蓁。九玄天和萬宗會之間的血債又添一筆,雙方後來將會如何?且待下文陸續揭曉。二十五、您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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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武林宗派,拳腿工夫,江湖恩怨,兒女情仇。 這裡是我個人的武俠演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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