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就是一種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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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真是一種飄忽又脆弱的東西,以致千古以來,人們都不免興發如此相同的感嘆:為什麼愛情總是在人毫無準備的時刻來臨,讓人措手不及;卻又在人已準備好接受它的時候消逝得無影無蹤,讓人徒留悵憾。真的,愛情是怎樣發生又是怎樣消失的?誰能解破這千古之祕?

愛情不死,它只是陷入沉睡。

我當然也無能了解愛情所以會發生的全盤積極條件,但我至少知道愛情的發生不能沒有一分自由的心境。而同樣的,愛情的消失也可能有非常複雜的因素,但心靈拘限於某種形式格局之中而喪失了它的自由,則總是一個經常出現的徵兆。

但怎樣才能有一分自由的心境呢?其實最真切而可靠的途徑是經由一種純化生命的修養,就如老子所說的「為道日損」,等到心靈虛靜得一塵不染,完全開放的時候,就算是做好了談戀愛的準備,而愛情的精靈也就可能隨時翩然降臨了,這就是莊子所謂「虛室生白,吉祥止止」。

不過一般人並不懂得要做這種修養,於是就只好靠偶然的機緣,例如偶然睡醒,心情還來不及武裝;又正在旅遊,暫離開那惱人的環境;而且剛好雨過天青,舉頭是一片清朗,這時若偶然瞥見一個人的燦爛笑容,也許就怦然心動,紅飛兩頰啦!原來真正的情人,都不是刻意求來而是偶然遇到的啊!

但為什麼這乍遇的愛情會這麼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呢?我們別的不談,單從這愛情存活的必要條件——自由開放的心境來說,仍是因為這心境若不是經由修養而來,而只是偶然出現的機緣,那麼偶然而來的也必將偶然而去。乃因自然的生命本來無常,若捨不得而以人為的意志或習慣去強留,留下的也不過是無意義的軀殼。此所以愛情生活一旦成為天天如是的模式,便早晚會令人生厭。

那麼長保愛情新鮮之道何在呢?答案無非是長保心境的自由而不陷溺於任何盲目的慣性之中。愛情生活的本質,根本就是一種修行。

「你變了」

一句「你變了」、「你當初不是這樣的」,戳破多少情人心中的不安,揭露多少人內心的傷。我不是不愛你,而是我沒有辦法相信有缺陷的我,是值得你愛的。

最核心也最要命的問題來了,那就是:情人們會虛偽作假而不肯以真誠相待!當人對情人不免說謊欺騙之後,內心總會矛盾不安,夾纏著複雜的自衛與坦誠的辯證。那麼,到底是什麼遮蔽了人心、阻礙了愛情而平添戀愛的複雜苦痛?而情人們對此又該如何處置呢?似乎這正是怎樣談戀愛這課題中最要緊也是最艱難的部分!

每個人的生命人格之中,老早就已沉積埋藏的黑暗部分。這黑暗來自過去生活經驗中每一度未癒的創傷、未平反的失敗。這些創痛逐漸累積成形,構成人心中最脆弱無能、最憂懼無助,也最需要去防衛逃避的領域。這就是所謂情結、情識、業障。

這些情識業障因平常習慣性的逃避防衛,使人無從去面對解決。而這時如果一次戀愛發生了。基於愛情的浪漫活性,鬆動了生命的封閉,而使這些黑暗業識有了浮現上來讓人加以處理的機會。只是,同樣地也因此使情人比其他人有更多機會見到對方,乃至自己生命的黑暗,而被這黑暗所驚嚇。

這時遂發生了對情人相處的進一步考驗:當發現自己的黑暗,看你趕緊將自己的黑暗處加以掩飾以避免狼狽呢?還是勇敢坦承自己的震驚(我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般卑鄙!),而真誠地請求情人的原諒並且邀請他幫助自己去一同改過呢?

當看到對方的卑陋,你是立即表現出嫌惡呢?還是同情?或者就算一時被嚇到而流露出疑惑乃至嫌棄了,事後是否能坦承自己的脆弱而鼓起勇氣重新去接納並幫助他呢!

在這相處時生命實況的呈露,考驗著情人們用心的誠偽,也決定了戀愛之路的通塞。當雙方的用心都真誠堅定,便自然有力量濾除種種假愛的雜質,矯正生命的扭曲,而讓雙方生命都更容易展露出光暢明朗、充實貞定的情調。而唯健康的生命能相融合一,達致愛情美好的境界。而這境界卻是得通過情人們面對生命、真誠實踐而達成的。所以我說:戀愛就是一種修行,而且是一種男女雙修,同證正果的修行。

真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而雙方一同付出辛勤耕耘的血汗以後的收穫,才分外甘美!在戀愛這件事上,恐怕尤其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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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昭旭《讓沉睡的愛情甦醒》

現代人無能愛情的解方

揭開愛情中的假象,直指人性對愛的渴望,邀你一同喚醒沉睡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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