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與錯之外,我們還可以『開始對話』
國中生墜樓事件的發生,作為家長的我感到憂心、震撼,憂心的是想到自己孩子未來就學可能會經歷到的狀況,震撼的是2004年葉生因性別氣質不同所發生的憾事,雖催生了戲別平等教育法,但怎麼十多年過去了,類似事件上演?加上近日許多虐童、虐嬰事件層出不窮,究竟我們環境提供給孩子、提供給父母的環境是什麼?
推動性別平等教育,是許多討論中所強調的,也是我不論作為爸爸和心理工作者角色都非常認同,教育是需要向下紮根,讓人們的多元樣貌可以被尊重與不受到傷害。那除了性別平等的重要外,這次我們還可以思考的是什麼?
讀到一篇文章:『應該對這些霸凌別人孩子、家長提出妨害名譽告訴、妨害自由、傷害等等的告訴。』
看到這裡,家長身份的我覺得很痛快,想像未來如果有人霸凌我的孩子,就一一提告,讓對方感受被司法制裁、被強制對待的滋味。
但是也在想:我們只能在『對與錯』兩個極端擺盪嗎?因為其中一方的『錯』,也許是他/她所堅信、所認同的『對』。如果孩子會去言語霸凌別人,是這個孩子『天生』就是壞胚子嗎?還是這孩子的霸凌也反映出的是其家庭環境、所處社會、教育、父權文化所瀰漫的獨白與偏見?那有沒有可能說出『那個女人…,看起來像是大..』等等的許多政治人物、官場要員,以及反對『性別平等教育』立場的人,也直接、間接參與這次事件?
如果我們同意行為是人與所處環境、社會共同建構的話,那假如我是墜樓學生家長,只告這學生和家長嗎?可是這樣不就寬待了共犯,還讓霸凌學生、家長承擔超多不屬於他們的責任?好期待可以把他們(前面提到的一票人)也一一提告。
但是,也想到在一些國家在處理槍枝管制、墮胎等高度爭議性議題時,有所謂『公共對話(Public Conversation)』的安排,重點並不是去找出誰的意見、立場是對的?還是是錯的?而是也嘗試去看是非、黑白之間的灰色模糊地帶(這是真實人生,不是嗎?)。
另外,也透過對話去呈現人與人之間巨大『差異』,還有哪些『共同』的地方。像是,會去提問:對於你所支持這個議題,如果也談論著你重要的生命事件或連結,那會是什麼?可能會聽到:『我支持合法墮胎,是因為我好友找密醫失去生命!我反對槍枝管制,是因為曾有小偷闖入,我無力反抗、無法保護家人,我希望有武器保護我家人。』。
透過對話,有機會從二元對立、涇渭分明之處,開始看到多元、有你我相似、珍惜情感、重視關係的地方。
因此,會選擇不同陣營與立場,不只是因為你是對、我是錯,可能裡面還涵容我們彼此重要生命故事、事件、重要關係和情感連結。對話的流動,讓我們有機會從『誰對誰錯』、『漢賊不兩立』的思考,開始移動到:雖然我們有差異,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願意一同思考如何在一起,如何往下走?這也是在真實生活,我們在家庭、在職場、在不同關係挑戰裡,我們一直努力、不放棄的。
2004年葉生用生命換來性別平等教育法,讓性別認同議題可以在對與錯的天秤兩端中有較清楚的看見和判斷,但透過對話有機會也看到中間灰色地帶的多元樣貌。這豐富的看見,會讓我們開始思考、找方法,除了消滅對方一途,有沒有可能與我們截然不同的人一起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