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首首短詩,組成一首嘗而雋永的詩篇,電影派特森以一個星期的時間軸,敘述每一個看似日常的一天,卻又在細微之處,蘊含些許不同、些許幽默、些許愕然可也充滿詩意的每一天。
身為一名紐澤西州派特森市與世無爭、木訥寡言的公車司機─派特森,每一天早晨總是在差不多的時間,被一支神奇的手錶喚醒,梳洗著裝,簡略吃完看似單調的早餐後,便拎著上班必備的器具、筆記本,茶水與午餐,漫步前往公司上班,藉此開始新的一天與執行公車司機該有的本分與責任。
趕在公車出站執行職務之前,派特森習慣整理腦中迸發的思緒、紛飛的靈感,使之成為他筆下一句句動人且私密的詩句,構成一篇生活化卻又美好的詩篇,這樣的行為,使得派特森從一個單純地公車司機,搖身一變為擁有與工作不同身分的詩人,哪怕他的詩從未影印出來供人閱讀,也未集結成書發售,只存在自己的「私密筆記本」,他依然是個詩人。
接著,在寫完詩句,並與主管噓寒問暖,聆聽主管的抱怨後,派特森駕駛著23號公車正式啟程,在每日必經的路段,開始一天的工作。
也許是天生身為詩人的敏銳,派特森總是能在每日同樣地漫步上班、同樣地公車行駛路線、同樣地天氣與陽光、同樣地沿途景色、同樣地從窗外吹來的微風、同樣地欣賞瀑布吃著午餐休息、同樣地繼續下午的工作、同樣地漫步下班、同樣地扶起傾斜的信箱、同樣地在晚餐後帶著鬥牛犬馬文散步、同樣地在酒吧喝杯啤酒、同樣地在隔天早晨起床,準備重複同樣地新的一天裡,發現常人或許忽略、或許視而不見、或許車上乘客的聊天、或許與幾個陌生人交談、或許一陣突如其來的騷動中,微小而真實存在的不同之處。
那樣的不同可能會替派特森帶來會心一笑、安靜沉思、驚訝愕然,甚至帶來一些詩句靈感的啟發,讓派特森得以在公車出勤前,抑或在家裡的地下室書房琢磨、推敲,寫出詩篇。
於是,派特森平凡、樸實、重複且有些無趣的生活片段,皆成為派特森腳色轉換成為詩人詩句的來源,而詩句的靈感來源不僅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火柴盒,更是派特森他所深愛的妻子─一位活在腦中世界,富有天馬行空的想像,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極具執行力的妻子。
比起日復一日,按表操課過著規律生活的派特森,身為妻子的蘿拉則是與派特森截然不同、天差地遠的存在。
除了將房子一點一滴漆成自己酷愛的黑白兩色,還為自己的寵物犬馬文畫上不同風格的畫像,並且熱愛烘焙且對新事物充滿好奇的她,不僅夢想開一間自己的杯子蛋糕店,也以實際行動製作杯子蛋糕,拿到市集上販賣(雖然在市集正式登場前,頗具信心的蘿拉也不免擔心銷售成績)獲得不錯的成績,更甚之在看見名人在網路的吉他教學後,亦興起了買吉他、學吉他的念頭,而其學習成果,不可否認,只看了一天附贈教學光碟,便能學得有模有樣的蘿拉,是有那麼點彈吉他的天分,不至於浪費買吉他的錢。
這種不按牌理出牌,每天都有新想法、新花樣,與派特森相差甚遠、呈現對比,卻又能獲得派特森絕對支持與尊重的個性,的確替派特森一成不變的生活中,增添了許多意料之外的變數及樂趣。
至於,在這部如此普通、平常、詩意的電影中,,最令人不禁深吸一口氣,情緒感到波動的高潮,便是鬥牛犬馬文咬碎派特森緩慢集結不少詩作的「私密筆記本」,讓總是好好先生、總是習於寫詩的他,忽然有了較為明顯的憤怒與悵然若失,導致忘了如何提筆寫詩。
好似失去重心、斷了線的風箏,面對這殘酷的事實,派特森只是一個人沉思、一個人發呆、一個人散布、一個人坐在瀑布前獨處,哀悼逝去的筆記本,自我療傷,直至遇見由永瀨正敏客串,來自日本的旅人。
巧合的是,這名日本旅人不只和派特森欣賞同一位詩人(為了這位詩人,日本旅人還特地跑來詩人所居住的派特森市旅遊),也和派特森一樣是名詩人(只不過他用日文寫詩,而派特森則是使用英文),在萍水相逢似地短暫交談後,日本旅人送派特森一本空白筆記本作為道別禮物,並說:「有時空白頁意味著最大的可能性,如此深具意義的一句話,加上最後告別前的那聲:「啊哈!」,對於失去筆記本的派特森而言,無非是種不需嚴明的關懷與安慰,抑或足以轉念的契機。
因為失去的物品在怎麼不捨、在如何難忘,再怎樣責怪造成此一損失的兇手馬文,破碎的筆記仍舊無法復原,既然如此,與其站在原地裹足不前的哀傷、惋惜,倒不如重新整理好心情,重振旗鼓地以擁有無限可能的筆記本空白頁,書寫出一首首藉由樸素、平淡,有著自我節奏的生活裡,頗具詩意的片段,組成只屬於派特森獨特風格的詩集。
一本就算不被印刷、不被閱讀,仍代表派特森的日常詩集。
題外話:那隻飾演馬文的鬥牛犬,為本片帶來不少幽默、逗趣的笑點與充滿聰慧、出色的表現,我認為也可以稱得上一名最佳演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