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學】EP.1 ResuMption——09.10 Code

　　＂神＂，通常被定義為能夠掌管萬物的尊稱，人類共有的超自然概念，這是個正面的詞，充滿力量、充滿讚嘆，但會就此認為神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才是大錯特錯。

　　因人類聚集而起的信仰使得神足以形成，神這一存在承載著龐大的祝福、願望、請求、崇拜，真正要說的話，神是為了服務人類而誕生才對，為給予人們安定，為實現人們的願望，這是作為神的義務。

　　但神真的存在嗎？
　　神真的就在人類觸碰不到的那個世界俯視著萬物嗎？

　　答案是，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任何＂神＂。

＊

　　＂死神＂，為維持世界平衡的職業，只有身處冥界的靈魂能夠擔任，當人界的人類死亡時，死神要從肉體取出靈魂、並且保護靈魂帶回冥界，讓靈魂們於冥界進行輪迴，作為人類再度誕生於世，死神無時無刻都在為全世界的靈魂服務。

　　＂死神＂，原稱為＂靈魂守護者＂，是從什麼時候被稱為死神？為什麼要這麼稱呼——

　　「因為人死了。」這麼說的海瑟翻過課本的一頁，她一面低頭寫著筆記一面道：「作為收割靈魂的身份來說，稱呼死神最方便。」
　　「……這好像硬被套上負面形象一樣。」聽著海瑟回答自己的問題讓戴倫斯稍微擰起眉，他也奮筆疾書地在筆記本上寫下重點，下禮拜伊恩要考死神學，戴倫斯前幾天才剛入學實在不得不認真一些。

　　「你是這麼想的嗎？當死神好處很多。」海瑟淡淡地說，連眼也不抬一下。這話讓戴倫斯想起他被安提俄佩邀請死神時也問過關於好處的問題，但對方回得模稜兩可，因此他趁這時候問：「具體的好處是？」
　　「收取靈魂、斬殺惡靈一次就能賺到不少，持續死神的工作下去沒幾十年就能當富翁了。」海瑟說，從她的語氣聽不出一點傲慢或是興奮，她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但也因為死神是個搏命的工作薪水才會那麼高的，再加上死神很消耗心力，若是狀態不好也無法接工作。」
　　「搏命？可是死神不是有……＂死亡判定＂？」聞言戴倫斯疑問地快速翻起課本，接著在死亡判定的那頁停下，他指著課本的內文道：「『死亡判定為避免死神受到致命傷的保護機制』，有了這個機制死神也死不了吧？」
　　「死亡判定其實在最初是為了避免死神自相殘殺而出現的。」海瑟說著便停下筆，她翻自己的課本到同一頁之後將寫在上面的筆記遞到戴倫斯面前，繼續道：「老師講這邊的時候你還沒來，所以你不知道補充的部分。」
　　「……難怪死神格鬥會運用死亡判定的機制。」戴倫斯讀過海瑟的課堂筆記後摸著下顎喃喃道：「除了保護兩方死神之外，也能用死亡判定來表示誰先讓對手遭受致命傷，藉此判斷誰是獲勝的一方。」
　　「沒錯，也因為如此＂死亡判定＂運用於冥界的每個人身上，所有靈魂都能受到死亡判定保護，這是冥界的高層想出來不需要警察或死神而最能隨時保護靈魂的方式。」海瑟指著課本上自己所寫的註解道：「注意這邊，〝死亡判定〞是只有在冥界才有的科技，所以死神在人界得應付惡靈這點才是真正搏命的地方，收魂組的死神遇上惡靈得保護自己，討伐組的死神得和惡靈廝殺。」

　　聽著海瑟的解說戴倫斯點點頭，他還記得第一天成為死神時在醫院所見到的惡靈是坨漆黑的怪物，四肢與五官都嚴重扭曲，根本無法溝通也沒辦法放著不管，據安提俄佩的說法惡靈會靠吃掉比自己弱的靈魂來增強力量，戴倫斯忍不住想到鬼故事、鬼片情節裡所表現出的厲鬼——惡靈除了會威脅到人類之外，也會危害在人界遊蕩的靈魂，其中當然包含死神。

　　如果死亡判定也能在人界運行就好了……雖然這麼想，但死神學記載為了避免讓持有靈魂的人類也使用到死亡判定而混亂，所以只限冥界擁有。
　　說得也是，要是人界也有保護機制的話，那麼人類就死不了了，死神沒得收取魂魄，人界與冥界的靈魂數量也就無法取得平衡。

　　說來，所謂死亡判定出現的時間點——

　　戴倫斯回想起在宿舍走廊看見兩名學生在那座小羅馬競技場裡進行死神格鬥的畫面，死亡判定出現的當下武器像是暫停了時間、好似被透明的空氣牆擋下攻擊一樣避免武器傷到對手，同時在武器與對手之間會出浮現環狀絲帶的金色符文，除此之外還會發出像是敲響鐘聲般〝噹〞的一聲，十分顯眼又明確，作為致命傷的判斷確實是不大可能出錯。

　　垂下綠眸思考著死亡判定的原則，戴倫斯不禁覺得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他低沉道：「雷蒙德曾告訴過我，死神格鬥其實是很殘暴的……也就是說，有人會故意避開死亡判定下的致命傷攻擊嗎？」
　　「……的確是，參加格鬥的很多死神都會這樣做。」海瑟金色的眼睛看著戴倫斯，「格鬥的樂趣就是看兩個人拚死戰鬥不是嗎？有些死神會把對手傷得體無完膚、凌遲對手，卻故意不攻擊致命傷、延長比賽時間來折磨對方。」
　　戴倫斯皺著眉沉默了會，然後道：「這種運動是不是該被抵制？」
　　「會參加死神格鬥的人都是有做好心理準備的，他們都願意為了名聲、為了獎金去參加格鬥了，又怎麼可能在意失去一兩隻手腳呢。」海瑟冷冷地說，相較於戴倫斯看不慣不符合常理的行為，海瑟一點也不在乎他人所做的決定與想法，她再度低下頭寫著自己的筆記，「冥界給予死神的醫療技術非常頂尖，他們做為死神當然會善盡這個優點。」

　　死神格鬥的真相是如此慘忍令戴倫斯不禁凝重了表情，他垂下眼簾盯著書面但沒有任何動作，海瑟察覺到對方的僵硬後抬頭看了一眼，接著繼續振筆疾書，她淡道：「你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但是當死神必定得看見令人衝擊的現實，你得接受這一切。」
　　聞言戴倫斯鬆開眉頭愣住一會，接著認清事實而用鼻子呼了口氣：「我知道了。」
　　「會考死神十大原則，要默寫，記得全部背起來。」海瑟提醒。
　　「好。」戴倫斯暫時放下筆，將死神學翻到第一頁之後拿起書本，讀著上面的字句——

＊

　　星期六，戴倫斯如期地和雷蒙德一同到市區逛逛，只不過雷蒙德有所保留的距離感與態度實在太過明顯，戴倫斯忍不住在意起彼此尷尬的氣氛但也無法多說什麼，而現在雷蒙德正站在滿是電玩作品的架子前一一拿起各個遊戲作品翻看簡介，戴倫斯只能安靜地跟在旁邊，偶爾看看符合自己喜好的主題。

　　「哇，這出二代了啊，看來可以買來玩了。」雷蒙德晃了晃手中的遊戲包裝盒道，戴倫斯則一無所知的附和：「真不錯。」
　　「你想玩嗎？」雷蒙德問，他挑起眉望向戴倫斯，似是在打量對方會不會對遊戲有興趣。
　　「……那是什麼？」礙於自己真的對遊戲沒有認識，戴倫斯靠過去看著遊戲包裝的外觀。
　　「裡頭有一堆殭屍跟怪物要殺，除此之外也有美女跟警官之類的麻煩劇情。」雷蒙德簡單地介紹道，然後擰著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怎麼樣？真正的警察先生想來玩玩看嗎？」
　　「這個嘛，我想我一個人是沒辦法應付大量殭屍的。」戴倫斯稍稍挑高了眉。
　　「這遊戲是可以兩個人一起玩的。」雷蒙德說。
　　「噢，有隊友我就不害怕了。」戴倫斯瞬間豁然開朗地微笑道，甚至不管自己從沒玩過遊戲、也不曉得遊戲的難度。

　　雷蒙德棕色的雙眸凝視著戴倫斯一會兒，然後繼續看著手上的遊戲，垂下眼簾：「其實你很像我之前的一個朋友。」他說，語氣明顯低沉了許多，這樣凝重的雷蒙德讓戴倫斯頓住身體。
　　「真的？你是指對方的個性跟我很像嗎？」戴倫斯問。
　　「是啊，很多地方都很像。」
　　「他是你生前的朋友嗎？」
　　「嗯。」
　　「……很遺憾你們分開了。」
　　「一點也不遺憾。」雷蒙德說，他態度冷漠地轉身走向遊戲賣場的結帳區。

　　忽地友善，又忽地冷淡，戴倫斯不太能跟上雷蒙德的思緒，但他至少看得出雷蒙德還不算討厭自己，而他也打算識相地不多問什麼，雖然雷蒙德與故友的經歷讓他很在意，不過戴倫斯打算讓時間道盡一切。

　　「買兩款有特價。」戴倫斯說，當雷蒙德轉身看向他時拿著另一款遊戲晃著，他挑眉道：「你對潛水夫與深海怪獸有興趣嗎？」
　　「還可以。」雷蒙德勾起嘴角道，任誰都知道兩個人玩遊戲比一個人玩遊戲還要更加有趣，雷蒙德可不想毀了這難得的興致。
　　「我出一半的錢吧。」戴倫斯說著一面從口袋拿出皮夾，雷蒙德便聳聳肩：「隨你。」
　　「我生前一直很克制自己不要玩電玩，因為我知道我一定會上癮。」
　　「嘿、不玩電玩怎麼活啊？你生前肯定很無趣。」
　　「很無趣沒錯，沒電視節目看的話我只能跟我媽玩西洋棋。」
　　「我光聽就要睡著了。」
　　「說到這，我下週三要到人界參加我跟我媽的喪禮。」

　　聽到這話，雷蒙德轉頭用震驚的眼神看著戴倫斯，沉默了幾秒後才回：「……這樣啊。」顯然對戴倫斯凜然的態度感到習慣，雷蒙德內心無法苟同卻又無奈。

　　彼此之間的空氣又一下子凝結成冰塊，戴倫斯自責於老是很會破壞氣氛的自己，他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麼，就在沒能想到接話的語句時雷蒙德平靜的聲音傳來：「你路上小心。」
　　戴倫斯抬頭看著對方，而雷蒙德回以淡淡的微笑，感受到這無疑的關心讓戴倫斯安心地揚起嘴角：「我還得跟你玩遊戲呢。」
　　「是啊，要是你太晚回來發現我全破關了可別怪我。」雷蒙德笑著挑釁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