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學】EP.1 ResuMption——04.Recognize

　　一進房間戴倫斯馬上被裡面的設備驚訝到，這裡就像個小套房一樣，有床、沙發、書桌、椅子、浴室，甚至還有電視機跟冰箱，彷彿踏入了某間旅館的單人房一般精緻簡潔，戴倫斯將鞋子脫了之後放進鞋櫃裡，踏在深紫紅色的地毯上後走向書桌，他看見桌上擺了一些書便順手拿起疊在最上面的書本。

　　封面有著一顆骷髏頭與書本、蠟燭，其標題為《死神學》，戴倫斯挑眉，看來這些書就是上課需要用到的課本，每一本的厚度至少都有五百頁左右，他將手上的書放到書桌上方的櫃子，拿起第二本《世界史》靠在第一本旁邊，接著是第三本《神話與信仰》、第四本《死神鐮刀工具書》、第五本《冥界法典》——總共五本，要學得東西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三倍左右，戴倫斯以為只要學好作為死神該有的能力，但顯然知識方面也是必須具備的。

　　戴倫斯脫下外套後掛在椅背上，打算洗澡完然後直接睡覺，一天內發生那麼多事情資訊量實在過於龐大，他實在想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覺。

　　他想找找有無毛巾便打開衣櫃，發現裡面掛著兩件衣服，一件是深紫色的斗篷，一件是墨綠與咖啡色縫合而成的西裝外套，上頭有著亮晶晶的金色扣子，左手臂繡著艾恩法的校徽，還有白襯衫、咖啡色毛衣、墨綠色領帶和長褲，甚至連皮鞋也在裡頭。

　　「嗚哇，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一接收到我要入學的通知就立刻收到我身高體重之類的資訊嗎？！居然幾個小時內就將制服準備好……死神學院的辦事效率真是比在人界的學校好太多了。戴倫斯一面讚嘆砸嘴一面搖頭，抓了毛巾之後轉身走進浴室，然後又因為看似非常高級的沐浴乳和洗髮精而驚喜歡呼。

＊

　　咚咚咚——

　　低沉好似鼓聲的共鳴敲擊著戴倫斯的耳膜，他睡眼惺忪地從柔軟的枕頭中抬頭，廣播傳出古典音樂就像在問候著早晨一般，戴倫斯才警覺到有早上的課程要上而趕緊看向時鐘——現在是八點，第一節課是九點，覺得鬆了口氣的戴倫斯又再度倒回床上。

　　賴床了十分鐘之後戴倫斯便起床盥洗，換了制服之後穿上皮鞋，他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模樣，不禁因為這衣服的合身而滿意微笑。想不到死後還有機會就學，若是之前，媽看到我穿上新制服總會很高興的樣子，真想讓她看看……

　　戴倫斯垂下眸呼了口氣，接著在穿上皮鞋之後從書櫃上拿了上午要使用兩本課本抱在懷裡，將個人卡塞進褲子口袋之後走出房門，走在走廊上能看見有幾個人也穿著制服、或者也有些人穿著休閒服，看樣子都準備要到餐廳吃早餐，戴倫斯隔著一段距離跟在人們後方，沒記好地點的他只能先尾隨他人到目的地。

　　走到學院面向門口的大樓一樓後往左轉便到了餐廳，這空間真是大得不得了，就像一個大教堂一樣，有三排長長的桌子，桌子的右手邊擺著各式自助餐與另外點餐的櫃檯，主食區的旁邊還有飲料機和點心區，蛋糕與冰淇淋什麼的都有，而桌子左邊便是一長排面向正門花園的落地窗，外頭的陽光能夠照亮整個餐廳，令學院在早晨就十分有朝氣。

　　戴倫斯在點了一份美式早餐之後很快地拿到用木製圓盤裝著的餐點，他將課本夾在腋下，伸手拿了放在櫃檯旁邊的叉子後轉身找個比較空的地方坐下，一面插起被切塊的熱狗塞到嘴裡一面翻看著待會要用的課本。
　　《死神學》的第一章在介紹死神的本質，但沒有解釋之下課本上的專有名詞戴倫斯完全無法理解，看了幾行之後他便放棄似地闔上書，望著落地窗外頭的花園吃早餐。

　　上課前的十分鐘他離開了餐廳，往樓上的教室移動，同時路過自己身邊的人偶爾會因為自己是新來的陌生臉孔而看過來，戴倫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怕是什麼醬料沾在臉上，但一路上看到的這些同學，讓他漸漸能理解為何作為死神擁有喝下藥水整形的權利、還有這之中到底有什麼吸引力，有的人頭髮是鮮艷的顏色，而大部分人的長相都＂平均地＂非常標緻，這大概就是作為死神的好處吧，能夠一改生前的面貌，成為自己理想中的人。

　　他轉身就要進入教室卻在門口撞上了人，「抱歉。」戴倫斯說著便趕緊彎腰替對方撿落下的書，抬頭才發現自己撞到的是伊恩，她正將鬢角的白髮塞到耳後、用那雙金色的瞳孔看著自己。
　　「早安，戴倫斯同學。」她微笑道，戴倫斯則是頓了下後趕緊開口回應：「早安，妳也是跟我同一個班級？」他將撿起的書本遞給對方。
　　「呵呵，是哦。」伊恩接下課本之後輕笑，「你沒有遲到呢。」
　　「妳都特地提醒我了，我還能遲到嗎。」戴倫斯揚唇笑了笑：「話說回來妳還兼職學院的服務人員？這樣不會挺累的嗎？」
　　「不會呀，那個只是做好玩的。」她用悠然的態度微笑道，這讓戴倫斯一瞬間不曉得對方究竟是不是在開玩笑。
　　「好吧，趕緊進教室吧，要上課了。」他說著就要轉身，但一聲在走廊上的大聲喊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校——長！」一名黑髮男子從走廊的另一端跑來的同時大叫著，對方的穿著讓戴倫斯想到從電視上看到的偵探服裝。校長在哪？戴倫斯轉頭看著四周，而男人在靠近之後卻走到他面前停下腳步。
　　「又忘東西了，能別這麼丟三落四嗎？」男子以不耐的口氣道著，同時從口袋拿出了一支伸縮棒遞給——站在戴倫斯旁邊的伊恩。
　　「呀，這小東西很容易忘記，謝謝你，克里昂。」伊恩接過後甜甜地朝男人笑著，而克里昂顯然沒有那個心情回應她，撥了一下捲翹的瀏海像是想整理亂髮，但根本沒什麼改變。
　　「我要繼續忙了，妳別再吵我。」克里昂說著就轉身離開，伊恩便在他後頭輕輕揮手：「加油喲——」語氣聽來像個若無其事的旁觀者似的。

　　伊恩回頭便看見戴倫斯瞪大綠眼看著自己，臉上滿是驚恐，她立刻笑出了聲：「哎、怎麼啦？戴倫斯同學？」
　　「妳、妳怎麼沒跟我說妳是校長？！」
　　「咦？我一直以為你知道，行政處幫你介紹學院的時候沒提到我嗎？」
　　「沒有，而且妳為什麼半夜不睡覺、為我辦理入學……」
　　「就說是做好玩的呀。」伊恩輕笑了幾聲：「只是興趣使然而已，不用大驚小怪。」
　　「妳為什麼要穿著女生制服……」
　　「興趣使然。」

　　這位什麼事都興趣使然的校長讓戴倫斯感到極度錯愕，他開始回想自己有沒有對對方有過不妥的行為或言論，伊恩則拍拍他的手臂催促：「要上課了，找個座位坐吧。」
　　「請多指教了……伊恩小姐。」戴倫斯謹慎的回應，這又讓女人笑了：「不必那麼緊繃的。」也不能太過失禮吧？而他也想起入學時女人說的：『你可以叫我伊恩，我不會介意』——原來是這個意思！

　　「同學們，今天有位新同學加入了艾恩法，讓我們鼓掌歡迎他。」站在講台上的伊恩微笑道著，並且伸手示意戴倫斯站起身，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但還是站起來向同學簡單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戴倫斯。」忽地，他想起伊恩曾對他說的話，戴倫斯便露出了一個真誠卻又帶點羞澀的笑容：「請多多指教。」

　　「好的，那麼開始今天的課程吧，請翻開死神學第56頁……」伊恩將講台上的書本打開，接著撥放著投影幕，戴倫斯也跟著翻開課本想做些筆記，但他這時才發現——他身上沒有任何文具。

　　這該怎麼辦？他實在不好意思打擾同學跟別人借筆，但沒有筆記他可沒有自信能記下老師上課所講的東西，就在戴倫斯無措的時候坐在他左邊的同學發出了聲音：「你的口袋。」
　　察覺到對方在向自己說話時戴倫斯轉頭看向旁邊那位男同學，他有著一頭淡綠色的齊瀏海與短髮，其中有一搓在左鬢角的髮絲特別長，他正彎起咖啡色的雙眸朝戴倫斯笑道著：「你的胸前口袋有筆。」
　　聞言戴倫斯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胸前，果不其然有一支筆被收在口袋裡，他以為夾在外頭的部分是衣服上的徽章而沒去注意，他向對方微笑：「謝了。」
　　「沒什麼，我是雷蒙德。」他壓低聲音小聲的說：「我前一個月才來這裡，跟你一樣都是新同學，不用緊張。」
　　「我緊張？很明顯嗎？」戴倫斯也小聲回應。
　　「你剛剛笑得很僵硬，但我看得出來你盡力了，伊恩總是要我們笑，她喜歡看見大家開開心心的。」雷蒙德勾唇笑著，這讓戴倫斯感到放鬆了些，也終於理解校長對待學生並沒有所謂的隔閡，才讓同學能直呼她的名字。
　　「有這樣的校長挺不錯的。」戴倫斯說。
　　「不過副校長脾氣很暴躁，可別惹到他。」
　　「克里昂先生嗎？」
　　「是啊，我看他得無時無刻照顧著伊恩，而說實在她好像的確少了條神經一樣，哈哈……我說各方面。」
　　「不謹慎跟親民只有一線之隔。」
　　「顯然她是兩邊都有。」
　　「戴倫斯，有什麼疑問嗎？」伊恩的聲音忽地擴大，戴倫斯趕緊抬頭看向對方笑吟吟的臉，明顯是要自己專心在課堂上，他搖搖頭：「沒有。」
　　「好的，那麼請各位看到下一段……」

　　戴倫斯與雷蒙德互看一眼之後相視而笑，接著便各自專注在課本上，直到下課鐘聲響起之後戴倫斯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課本上的內容與他的認知不太能銜接得上，不過大部分還算聽得懂，只不過要花時間自習了。

　　伊恩在台上道著：「同學們，請利用下課時間分組，你們接下來的課程與任務都要用組的方式計算，也因為分成小組才好讓你們互相督促與進步，分組就幾個人……嗯……咦，你們是哪班？」
　　「C班，伊恩妳會不會哪天走錯教室啊？」一名坐在前方的男同學說，這讓同學們都笑了出來。
　　「哎呀，實不相瞞今天的確差點以為自己走錯教室，因為昨天太晚睡覺了……」像是在閒話家常一樣伊恩微笑著回復對方。
　　「妳是不是在跟克里昂——嗯？」忽地旁邊也有一名男同學用調侃的語氣問著，伊恩則是拍了下桌子蹙眉道：「是因為要辦理戴倫斯同學的入學，克里昂在那個時間早睡了，才不會管我要去夜遊還是去睡衣派對呢！」

　　看著伊恩有如少女一般的反駁讓全班都笑了出來，她自己也輕笑了下，然後雙手輕拍後道著：「你們有五十四人，那麼就三個人為一組吧，別哀求我想多增加人數，你們知道死神這個行業人多嘴雜會什麼都做不好的。」她瞇起眼環視全班，接著說：「決定好了就將你們的名字寫在一張紙上，待會上課前放在講台前。」

　　「啊……要分組呢。」看著伊恩離開教室後班級立刻變得吵鬧了起來，大家都在找尋著夥伴，而呆坐在座位上的戴倫斯聽見雷蒙德慵懶的出聲後看著他，對方正用早就預謀好的笑容看著自己：「我們一組，如何？」
　　「可以啊，不然其他人我也不認識。」戴倫斯微笑著回，「不過還需要再找一個人，你有其他認識的人嗎？」
　　「嗯——關於這個，其實我有決定好一名人選。」雷蒙德抬手捏著下巴將視線挪開，戴倫斯便朝對方轉頭的方向看去，雷蒙德指著一個女生：「就她吧。」

　　戴倫斯觀察著那名女生，她有著一頭靛藍色的頭髮，編成麻花的長髮被牢牢地圈起纏繞固定在後腦勺，與伊恩帶給人的優雅感覺完全不同，這位女生的模樣感覺保守、嚴肅了些，就在現在大家都急著分組的時候，她卻一個人坐在座位上一動也不動地垂眸看著書，從她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好啊。」戴倫斯毫不猶豫地答應，雷蒙德轉頭朝他一笑，接著兩人便一起站起身走到那名女孩的旁邊。
　　「嘿，抱歉打擾了，妳有找到組員了嗎？我們想跟妳一組。」雷蒙德率先開口，只見女孩淡淡地抬起頭，用她毫無波瀾的金瞳來回觀察著他們兩人，接著女孩平靜地說：「是沒有，不過為什麼你們想跟我一組？」
　　「當然是因為看見這麼一位落單的少女不得不插手啊！」雷蒙德誇張地說著，還扶著額頭擺出意義不明的姿勢，戴倫斯便皺眉道：「我以為你認識她？」
　　「不認識。」雷蒙德朝他笑道，這讓戴倫斯有種好氣又好笑的感覺。
　　「我們還是找別人好了，你不要騷擾同學。」
　　「等等！我真的有觀察她一段時間，所以才找她的啊！」被戴倫斯拉住手臂的雷蒙德趕緊解釋，這句話則讓女孩挑眉：「你觀察我？」
　　「是呀、觀察妳！」雷蒙德得意的說：「妳沒朋友對吧！」

　　這句話顯然不是個能大聲說出的評論，見女孩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戴倫斯便伸手勾住雷蒙德的脖子要將對方強制帶走。

　　「抱歉讓妳覺得不舒服了，我們會去找別人。」戴倫斯無奈地說。
　　「欸欸、我真的有仔細觀察的啦！」被壓制的雷蒙德還持續辯解：「她會在大家都走光的教室自己做清潔工作、也會順手整理講台上的東西，雖然沒有在很多人的面前做這些事但我有發現到！」
　　「你是跟蹤狂嗎……」
　　「我才不是！你別一直勒緊我的脖子啦！戴倫斯！」
　　「我可以跟你們一組。」就在離開之際女孩淡淡說道，這讓他們愣了一下，雷蒙德開心地掙脫戴倫斯的手臂移到女孩旁：「真的？太好了！看吧戴倫斯，我就說會成功的！」
　　「你從頭到尾就沒說什麼成功不成功吧？話說原來你跟我差不多高，剛剛坐著都沒發現到。」
　　「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跟我一樣高了，怎麼樣？快來誇讚一下我的觀察力吧。」
　　「啊——很棒很棒。」
　　「戴倫斯你待人都這麼惡劣的嗎？」
　　「你的嘴巴才是真正的壞吧？早餐吃刀片嗎？」
　　「我跟你一樣都吃美式早餐，不好意思啊，坐在邊緣角落吃早餐的戴倫斯同學！」
　　「哈哈……」聽見笑聲讓戴倫斯與雷蒙德從短暫的吵嘴中回神，他們看向女孩，對方帶著淡淡地微笑開口：「我叫海瑟。」
　　「海瑟……海瑟！很美的名字呢！我現在就寫下來，告訴我怎麼寫吧？」雷蒙特興奮地從自己的課本上隨便撕了片紙張之後蹲在海瑟的桌旁，他雙手靠在桌面上像個小孩子望著櫥窗內的玩具似的眼神看著海瑟。
　　「你隨便亂撕課本不怕被伊恩罵啊？」戴倫斯對雷蒙德的行為感到無言以對。
　　「她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罵人的啦，我從沒看過伊恩生氣。」雷蒙德擺了擺手。
　　「你也才來一個月而已……」
　　「別小看我的觀察力，她真的完全不會生氣的！」
　　「我現在就把你的課本給她看，看她會不會生氣。」
　　「等等等等！戴倫斯別這樣，我們是好朋友對吧？」
　　「我們才認識一個鐘頭，什麼好朋友。」
　　「一小時就是好朋友啦，像我們跟海瑟認識了一分鐘，我們就是朋友啦。」

　　海瑟望著戴倫斯與雷蒙德就像熟識了許久般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微微上揚了唇角，接著又變回面無表情，她再度平靜地說：「看來我的組員們都是熊呢……」
　　「……熊？！」察覺女孩說了什麼後雷蒙德大叫：「我才不是熊，旁邊這個又高又壯的人才是熊吧？！」
　　「吵死了，我是熊的話你就是猩猩啦。」戴倫斯皺眉道，其實他並不討厭這樣的相處模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