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西方荒謬劇的朋友,一定聽過荒謬劇場宗師山謬‧貝克特(Samuel Beckett,1906-1989)的名著《等待果陀》(Waiting for Godot ),描述在一個單調淒清寂寥的場景,兩個流浪漢間的對話,他們熱烈地談論著果陀、熱情地期待果陀的到來,雖然直到劇終,他們並沒有等到果陀,誰是果陀?是上帝的信使?還是人自己內在的心靈反映?
貝克特憑藉此劇的創作,榮獲了諾貝爾文學獎的肯定,而根據得獎理由的描述中,主要是因為在他的作品中,深刻而殷切地,描繪了人類生命中的不幸與悲劇,以及當面對悲劇,人們如何在幾番輾轉反覆後,所延伸而出的省思;人類常因為無來由的、痴心的迷戀,而對一個不屬於自己,或根本不存在的幻象與想望,做出未知的等待,透過他的劇本,反映出人類的生命中,常因為一些偏執,而自己將自己,終其一生,監禁在孤獨荒謬的城堡之中。
糖衣毒藥往往只是一線之隔,仔細想想,從自我成長到愛情、婚姻到家庭,回想觀照自己與周遭親友,似乎是如此;而在台灣,曾幾何時,這樣的荒謬,也赤裸裸地搬上國家與教育的殿堂上,看著一齣又一齣荒腔走板的政治媒體秀,透過只為商業收視率考量的媒體,唯恐天下不亂煽風點火的傳送,我們不應該只是搖頭;再看到一個個只為私利,卻頻頻以民主與愛台灣之名的政客與媒體名嘴,批評者與被批評者狼狽為奸的無良搭擋,輪流上演著荒腔走版的集體催眠,我們更不應該繼續選擇沉默與縱容,而更荒謬的,卻是現實生活中,舞台下的觀眾,卻也因為個人不同的利益糾葛,與私心作祟,配合著一次又一次昧於良知的喝采!
在《等待果陀》的戲劇形式裡,貝克特最終做了形而上哲理的抉擇,在寂靜的曠野中,流浪漢還是抱著最後僅存對人性的一絲信念,尋找心靈互通的同伴,展開看似荒謬、卻極其深沉的對話,透過了反覆辯證的思維邏輯,讓觀眾明白,即使生命中,經歷了無盡的折磨,希望仍然永遠存在。
在台灣,將《等待果陀》重新搬上舞台,而深受肯定的是,表演工作坊於2001年秋季於國家戲劇院演出的《等待狗頭》,在表演工作坊的演出中,分別由丁乃箏以及蕭艾,飾演艾斯特拉岡與拉第米爾,是導演賴聲川,在歷經自身二十年豐富的人生洗鍊後,從「悲劇就是喜劇,等待就是行動」角度,以更成熟的藝術境界,重新詮釋這部被譽為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戲劇作品,因為荒謬劇之所以被稱為「悲喜劇」(tragicomedy),就在於其戲劇演出形式欲劇本對白中,讓觀眾從一開始,看似哄然大笑的場景、演員對白與肢體語言中,去領略在笑中帶淚的深沉一面,或是看著劇中人身處在哭笑不得的窘境中,如何重新打開心靈的新視野,將那人生中僅存的,看似縹緲飄盪、氣如游絲的希望,慢慢燃起。
不管你是哪一個世代的朋友,如果你和我一樣,也是一位處在等待果陀的流浪漢,歷史的教訓告訴我們,不論古今中外,當權者永遠是傲慢的,當國家社會真正危急的時候,只有靠有良知的人民自己,才有尋回曙光解決問題的能力,1989的北京天安門事件,1997香港的金融大風暴,2014台灣太陽花學運、2018法國「黃背心」工運、2019的香港反送中事件,都是社會中那些平日殷實的人民,甚至是那平日我們忽視的社會底層民眾,用耐心、毅力與智慧,一步一步從谷底中攀升,從迷霧中峰迴路轉而出,從來都不是仰賴那些心中只信仰個人名利的執政當權者,或是那些所謂為民喉舌的政客,更別說那些不知反省,只是急於奪回執政權力的在野黨,因為他們從來不懂得甚麼是「相忍為國」,除了醜態百出的惺惺作態,與巧言令色的煽動性言行。
面對現在的台灣極其荒謬又窘困的的國際與國內處境,真的不必期待2020,因為過往開放至今的民主三十年教訓得知,人民從來不會等到有能力,又真心為民的果陀,請大家拋開令人厭煩的顏色,不分行業放下私心,從你自己所在的分際做起,面對紛亂失序的救贖重整,我們需要非常手段,更需要冷靜清晰的思考,只有先把每一個環節做得紮實穩健,我們才有機會重新向上提升,因為我們,才是自己真正的果陀,不必等待媒體造神下的民主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