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舜鑫的名字很古怪,他說他來自西北方。我的體內地圖直指北極圈,絕對就是大西北。聽他說那裡一群長有尖角的羊得到了國家的保護,現在已回復到廿多萬頭。老大聽了就問幾錢一頭,可以怎個吃法呢?烤還是燉比較補呢?串羊肉好像有點浪費與可惜。我和小鑫瞪著楊夏。他莫名其妙地說:怎了,出啥事了?把話題急轉至東亞運動會殘障人士的項目。香港在劍擊方面有出色的表演。老大於是決定從一歇不振的田徑項目轉為參加劍擊項目了。乘風破浪,看風轉舵,楊夏生存之道。我在老大說拜拜前送了他一本文字版的閣樓雜誌,與一本名為T台上貓步的背後的小說。老大看了一眼作者叫無聊,然後遞回給我說這個真無聊,他自小就是看動漫漫畫與靚模寫真長大的男人,對孤島這些無聊的小說散文簡直是浪費他的時間。小鑫看到我不知如何應對,便衝口而出說無聊就李弟,李弟就是無聊。老大四白眼地瞅著我,然後一手搶回我手裡的書,轉身張揚地用他軚金屬的義肢以非凡的身手,有若彈簧似的彈出那家用鐵皮木條搭建起來,用防水膠布“紅白藍”法國旗幟蓋頂的Sidewalk Café咖啡座。
旺角的不夜天緩衝區是唯一沒被破壞的燈紅酒綠之地域。著名的砵蘭街Port wine street是當年兩派在休戰日深夜會談之地,萬歲之地,留下不少口水、痰、腳毛與變異後的各類細菌在空氣中飄蕩。幸好一年半前的大地震及海嘯捲走了大部份的屍體與細菌,把小半島徹底清洗了一次,地震也把被炸成危樓等等的建築廢物全數帶到菲律賓群島海域附近。政府省回一筆巨額清拆費用。除了死物與屍體之外,最利落的是把一眾嗓門特大毫無建樹的“切派”cut the pie全數一筆勾消,永遠也沒法尋回屍首的了。那黑色星期二真的是鬼哭神號的一天。
如今旺角又見一番新氣象,姑娘源源不絕運到,供不應求。本土女人簡直由頭髮到腳趾都沒法與人家對抗。然後是像堯舜鑫這種高頭大馬努力讀書的南飄畢業生。島男從戰鬥力到拼搏精神,床上視死如歸的拼勁都被人家比下去了。在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與英國的大學就可以印證我所說的一切,修四年的專科中國學生兩年半到三年就修畢全程拿足夠學分。當島男開著寶馬奔馳泡老外少女,被老外美女看成是冤大頭時,人家都海歸回國任大企業里的要職。我沒有憂患意識,跟大部份香港人一樣。北飄的專業人士滿約後就不會再續約的了,人家都學會了我們行政管理的營運手法與核心價值後,謝謝也不用說就請我們滾回這鳥島參加勞工處的再培圳計劃吧。對著堯舜鑫說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是事實。
在旺角的某清吧里,介紹了崔鈴鈴給小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看看他倆是否對上眼也好。在鈴鈴方面也能有多一個的選擇,對小鑫來說也不用老對著狼虎之年的大姨。對我來說,也可以鬆弛一下在疲於奔命的思思、阿秋這兩位不羈女人之間取得每天數小時的空檔來接著寫報章連載與下一本小說的創意。果然,鈴鈴對小鑫好像挺有意思的,我借意上廁所跑到收銀處付了帳然後,用上奇門遁甲之“借水遁”,逃之夭夭。往後小鑫沒對我說起他與鈴鈴的事,我當然不會過問。鈴鈴也開始疏遠我,但我依舊給足該付的生活費。我在午飯時間對小鑫說了每個月他要付鈴鈴的房租,小鑫拼了命似的點頭答應。小鑫終於忍不住對我說他跟鈴鈴上床時她還是處女。我拍了拍小鑫的肩膊說我對處女有恐懼感,害怕要負責任,但為了避免被她校園的老師與師兄佔了先機,所以先行為小鑫保管好這片處女地。小鑫眼濕濕地嗚咽起來。小鑫與鈴鈴同居後,生活費等雜項支出都不再算到我頭上了。人是需要做點好事的。搞太多的破壞不會好死,老鼠有天盯著我說了這麼一句肺腑之言。拿著我給他的黑市煙酒,頭也不回高舉著手錶示再見就消失在寺廟後門處。
一輯高清的照片放在阿秋眼前的飯桌上。這世界是沒有免費午餐的。不知道小鑫怎樣能把大醫師張北雁與情人小貓咪的床照和錄像經甚麼途徑偷拍下來。對小鑫來說是回報我把處女送給他的關係吧。放上Youtube在這剛好恢復的網絡上對大醫師的打擊可能影響不大。我說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阿秋當晚就奉上屍體般沒反應的肉體拿來回應我說的這兩句話。她大概知道接下來該怎報復的了。她沒跟我說,我也不想知道。
報社的副刊編輯中了黑市酒內甲醇的毒,在報社里渾身發紫慘死案頭前,左手緊握著那瓶有四種口味的芝華士皇家禮炮威士忌。芝華士那來六種口味的威士忌呢?應該是五種吧!有點普通常識好杯中物之士都清楚只有山寨版的假酒才會弄個Vanilla,Strawberry,Cherry,Pineapple口味的威士忌。死因是喝了波羅口味。臨時被社長喊“江湖救急”,我就是這樣無釐頭的當上副刊編輯。因此有機會看到許多作家的作品,許多有識之士的文字。但這都不是這份小報的風格與方向。我們的方向是情色囂染,誇張與嘩眾取寵,以圖像取勝的第三頁每日美女等等的本土小報,但我們絕不報導八卦娛樂新聞。誰跟誰情變,誰與誰劈腿劈友,偉哥與日妹搞地下情之流的八卦新聞在這份小報裡完全欠奉。Sex1對1網站也因被封的GUIX而轉移到這份報章里登廣告,這是拜賣春女阿秋的好關照。副刊編輯的職責是做甚麼的在我毫不知情下,改變了本來所謂副刊該有的內容變成提供給校園性愛實錄、地下城之最旺、旺角夜蒲猛點、中、上、西環的頹廢、北四大區猛鬼傳說等等的新地盤,給讀者與非作家的人們一個投稿的園地。改版後三個月不到,稿件如雪片般駕臨。銷量由五千飆升到一萬五千份。
成了文化人沒文化的我繼續販賣黑煙黑酒,與蘇媚螢光三點式女老闆和阿秋及思思相安無事正常地生活在這片頹敗的廢墟中。小鑫遞上一輯張北雁大醫師的玉照,玉照上的大醫師的嘴唇已潰爛,牙齒畢露在空氣中。鼻孔連接到眼球部份長滿了濃瘡,左眼已被一層像漿糊似的粘液覆蓋。Youtube上載了他與小貓咪的床上變態行為。報章副刊刊登了他的照片及作者阿秋寫的一篇文章,文字雖然有點狗屁不通,但忠於原著為宗旨的我,原汁原味一字不改地刊登了。
阿秋如何安排被她感染了性病的男顧客把大醫師張北雁的小情人小貓咪弄到手,我永遠沒法得悉,阿秋把病毒傳染給小貓咪就不難想像的了。大醫師喜歡把整張臉埋首在人家下面的惡習變成他致命的死穴。詳細情形這裡就因為沒興趣追問阿秋所以不得而知。小貓咪在阿秋這過來人的推薦下,跑到政府屬下醫院的公共衛生科求診,把病毒滅絕,重新做人。大醫師病毒上腦,終告死在家裡床上。被他傳染了病毒的妻子跳樓身亡。這些是小鑫告訴我的。女人是好玩的玩具,但絕對不可以亂玩亂搞,搞不好會招至殺身之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