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屋】前傳 ep.2 照片裡的保險箱

　　瑞西的露營車是california T3，是款主打掀頂用露營車，後車廂裡有迷你廚房與儲物空間，把後座壓平與掀頂打開後，可供三個人同時入睡。

T3車系於2002年停產剩餘量已不多，但從翻新的外觀與內裝來看，想必這小子花錢動手大改造過，不像是三十年的老車，反而跟二手新車沒兩樣。

　　「這台是我透過熟人才拿到的舊車，我長官有認識改車的車行，花了點錢把整個裡外大翻修，用起來還行。」

　　瑞西邊解說邊打開側門把副駕駛座轉向後車尾一坐，讓自己隨時可跨回去駕駛座開車，法蘭進車後往後方壓平的椅墊入坐，一轉身左手碰到迷你吧檯與迷你櫃，他抬頭衡量一下車廂內大小，粗估扣除迷你設備大約剩三分之二活動空間。

　　法蘭嘖嘖幾聲，佩服這小子敢花錢買這種車跑腿，「當跑腿也要這麼舒適？」

　　「當然，不然普通車子內裝太無聊，去國家公園玩還可以省點住宿費。」

　　法蘭猜想這小子跑腿一定都跑些無關緊要的事。

　　他覺得開顯眼的露營車風險很大，實在不像跟在探員身邊該有的低調感，相當容易被找碴。但那小子看起來活得好好的，似乎沒意識到這種事，他也就不多評論。

　　奇怪的人總有奇怪的幸運值，他只當作這樣想。

　　「大哥，你要去紐約哪裡？」

　　兩人入車後關上側門，瑞西坐在副駕駛座上客氣詢問，法蘭想了想，拿起牛皮紙袋，對它彈了彈指。

　　「澤西市，靠近哈德遜河一帶的港口，我要去找人。」

　　瑞西拿出塞在車上的地圖上找了找，澤西市離這裡開車也要半天的時間，他皺起眉再問：「這裡會有什麼人可以找？」

　　「你不是想追查這案子嗎？」法蘭挑眉，「紙袋裡的資料都看完了吧？我記得也有不少張兇案現場的照片，探員們應該都查完留下來的物品才是。」

　　瑞西確實是把牛皮紙袋的資料都看完，照片上該有的物品都查過了，沒什麼特別之處，現場除了死者夫妻之外，身邊還有一只染血的保險箱，早已被人打開取走裡面的物品。

　　長官們調查過保險箱，卻不告訴他更多的資訊，瑞西想深入探問都無法知道其一二。正愁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問時，錄用他的長官推薦他去找法蘭當跑腿，他才頂著厚臉皮死纏著法蘭，變成現在這種關係。

　　「都看過了，我知道他們怎麼死的……那亂槍打死的模樣真驚人。」

　　「我不是說這個。」法蘭把牛皮紙袋的照片抽出來，拉出內藏式小桌子一一放在上面，「這個保險箱，你知道是什麼吧？」

　　瑞西盯著照片裡染血的保險箱細看，隨即搖搖頭，「……長官沒告訴我，那不是辦公用品店就買得到的保險箱嗎？」

　　聽到不可置信的回答，法蘭再度翻白眼，這人怎麼情報網那麼差？

　　「我覺得你還是安穩當跑腿的好。」

　　「嘿，別這樣，告訴我到底是怎回事？」

　　「這裡。」法蘭比了比保險箱上模糊的一角，「有個相當平滑的電子接觸面，一般保險箱不會刻意上這種功夫。會特地搞上鎖花樣的，不是保險箱很特殊、就是出售保險箱的人很特別。」

　　瑞西把照片拿起來祥端幾回，接觸面的外觀與箱子裝飾並無差別，很難分辨得出是電子接觸面。

　　「我看起來不覺得它像接觸面……」

　　「當然，這種保險箱你一生都不會拿到它。」法蘭輕笑。

　　瑞西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眼角微抽，「大哥，你存心找碴嗎？」

　　法蘭想拿出菸來抽，隨即想起人在別人家的露營車裡，默默把打火機收回去，「知道指紋解鎖技術吧？這種保險箱被設計成對應預先輸入的解鎖指紋，只有解鎖者才能解，其他人則不行。再來，設計的人腦袋更無聊了一點，所有保險箱只限定設計者的指紋才能解鎖，輸入錯誤的話會啟動自爆裝置，把保險箱炸毀。」

　　「真假？」瑞西吃驚地再次祥端照片，「這保險箱手提處看起來就有上鎖裝置，為何還得費工夫搞這種解鎖技術？」

　　「如果東西夠珍貴，人們會花更多手續保護它，甚至搞上一些花樣也沒關係。」法蘭低喃，「不過，人都死了，東西又被拿走，看來連設計者本人大概也出事了。」

　　人死不會說話，也無法解釋東西為什麼會不見、孩子為什麼失蹤，法蘭遺憾從照片上能看出的線索就這麼多，只能從現有找到的線索查下去。

　　「總之，我知道有誰在搞這種技術。」法蘭撇撇手，把身體躺在壓平的椅墊上，眼睛一閉，催促著瑞西上路：「快點去澤西市找人，晚去只是等著收另一具屍，先出發了。」

　　「為什麼？」這話讓瑞西緊張起來。

　　「有這種保險箱技術的人在那裡，慢了就來不及了。」

　　「我的天，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幸虧老車的引擎被我換成馬力強的。」

　　瑞西一聽到出人命的話題趕緊繞去駕駛座，插上鑰匙發車出發。

　　他不敢跟法蘭賭這種事，法蘭比他懂太多，就像他幫忙跑腿的那群長官們一樣精明。跑腿過這麼多次，他甚有所感。

　　瑞西將灰白色的露營車在巷道倒轉幾回，加速駛離清晨的住宅區，留下被封鎖線纏繞的命案住宅，在住宅區裡安靜地聳立著。

　　早上十一點，澤西市，哈德遜河邊一處沿岸半廢棄港口處。

　　原先港業盛茂的澤西市因產業近期內出現大變化，沿岸一帶港口服務處陸陸續續重新規畫，一些港灣建築有些就地保留轉型為觀光區，有些蓋起商業大樓，有些因土地問題還未將港灣建築變更完成，繼續殘留在河邊沿岸。

　　有部分的產業建築因轉型拋棄了這裡，形成不少空建築，無人照顧的房屋外皮因風吹雨打顯得殘破，陰暗廢棄的角落甚至出現一些遊民入住，頗像在大都市中的第三世界區。

　　瑞西依照法蘭的指示駛入一處港口建築區，兩個人下了車往不像住人的廠房移動。本來不信這裡會住人的瑞西，在法蘭找到電鈴按了幾下出現人聲回答時，直呼不可思議。

　　「這種地方能住人？」瑞西盯著四周幾乎快荒廢的廠房滴咕著。

　　「能遮風避雨的地方自然會有人想住。」

　　法蘭回完話後，眼前的鐵皮門呀咿敞開，一位穿著辦公服飾的華裔眼鏡女子走了出來，漂亮的鳳眼、纏捲在後頭的長髮，頗有古典美人味道。

　　她對兩人點點頭，禮貌性打招呼：「老邁貨品運送服務您好，請問有什麼事？」

　　「哇喔，是個漂亮的美女。」瑞西見到美女眼睛為之一亮。

　　「老邁呢？他人在不在？」法蘭倒是維持一貫冷調。

　　「抱歉，老邁因為公事外出中，要找他的話可能得等一陣子……」

　　女子語氣略為歉意回答，法蘭挑高了眉，不意外聽到這種答案。

　　「小姐該怎麼稱呼？」

　　「黛安‧云，可以叫我阿云。」

　　「我聽說老邁有位收養的女孩……」法蘭摩娑著下巴反問，「應該就是妳吧，老邁可能遇難了，妳知道這消息嗎？」

　　阿云面色輕塌，隨後恢復原先的微笑，「抱歉？我不太懂你在說什麼。」

　　這女子是想跟他打哈哈嗎？

　　法蘭乾脆據實以告：「妳得先離開這裡找地方躲起來，小姑娘，妳不能再這裡繼續等他回來。」

　　「這位先生，請問我們服務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感受到法蘭口中提到的不對勁，阿云卸下笑臉回絕，「你一來就要我躲起來，是見老邁遇難了嗎？老邁前天才發訊息說這幾天會回來，如果你們沒有貨要送，麻煩請離開，謝謝。」

　　阿云下了逐客令，身體斜靠鐵皮門框插腰抬手趕人，瑞西覺得法蘭勸得太露骨，試著說點什麼緩和場面。

　　「別這樣，阿云小姐，我們這邊有老邁可能遇難的訊息，快速殺來這裡就是不想再更多人犧牲，法蘭大哥他是好意希望你躲起來，怕妳被波及。」

　　「我聽得懂，我不是傻子。」瑞西的好意沒能說服阿云，反而讓她更不爽地挑高眉，「給我理由，你們為什麼會認為老邁遇難了？不說清楚我不會相信。」

　　「這個……」

　　「新聞最近有撥一則家庭命案，我想妳應該知道。」法蘭言，「裡面有被鑑識組拍到保險箱照片，那款保險箱只有來過這家店光顧過的人，才會知道這世上有這樣的保險箱。這門指紋解鎖保險箱在黑市流行過一陣子，而擁有它在賣運送服務的人，也就只有這裡。」

　　老邁貨品店以自己的指紋解鎖保險箱在地下社會聞名，只不過他有個怪僻，被委託運送時都是他自己持箱運送。說好聽點是親力而為，說難聽點是怕技術外流。

　　阿云依舊不動聲色，但瑞西看得出她的情緒不穩，胸口的呼吸起伏漸大，法蘭看在眼底，繼續說下去。

　　「命案裡有我認識的警方人員，他們有沒有來過這裡問訊，只要打通電話就能明白。保險箱遺留在現場還被開啟，證實老邁確實把東西運到人的手上，但為什麼只留保險箱在命案現場、老邁人卻消失不見？我猜測他可能遭遇不測，又或者遇上麻煩。不管是哪一種，老邁發生的事都會影響到妳，妳得先求自保。」

　　法蘭把推論盡量往合理的地方說服，阿云聽完後只冷哼一聲，漂亮的鳳眼盡是俾倪，態度絲毫不退讓，「你說得相當有理，但謊話誰都會說，憑什麼我得相信你的說詞？你們甚至沒表明過來歷，騙小孩的理由誰都會掰，省省吧。」

　　真頑固。

　　法蘭沒料到老邁收養的女兒，居然小心翼翼到這種程度。

　　既然兩人身份沒自報惹她不高興，兩位男人只好花點時間介紹自己。

　　「我是瑞西塔‧池，任職業務辦公業，目前是這位法蘭大哥的員工。」瑞西將身子站挺，微笑禮貌回答，盡量給阿云好印象。

　　「我是法蘭，跟老邁曾經合作過的客戶，時間上有點久，妳可能得查一下資料。」

　　法蘭耐著性子報出合作年份與日期，阿云聽了思考幾秒，隨即點點頭：「嗯嗯……我有印象，就那位常常被老邁抗議找不到人的法蘭嘛。」

　　「抗議找不到人……原來喔……」

　　瑞西恍然大悟般點點頭。當初長官為了連絡法蘭，把電話線路打快冒煙了才終於接通得上，他真的不知道法蘭平時都在忙什麼，超難連絡的。

　　法蘭白了瑞西一眼，聳肩解釋：「我常常在世界各地跑，久久才開一次手機連絡，我沒把握隨時都能接到任何人的電話。」

　　「真是大忙人。」聽完法蘭自報來歷後，阿云思考幾秒，站直身子把鐵皮門推到全開，一改兇惡的態度回話，「警方確實是來找過我，但老邁人還沒回來，他們想找他問訊也沒轍，況且老邁先前傳訊息說明早會回來。除非你們想把我打暈，否則要我離開這裡絕不可能，要不要進屋子裡等他隨便你們，我懶得再繼續跟你們耗了。」

　　阿云自個轉身進去廠房內晾著門，不再繼續搭理他們，瑞西看著美女嘟著嘴生氣地離開，仰天翻了白眼。

　　「法蘭大哥，把美女弄到生氣是你的主意嗎？」

　　「並沒有，這是意外……算了，進去等吧。」

　　知道阿云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的話語，法蘭邁開腳步走進去鐵皮屋內，瑞西跟在後面進屋後順手把門關上拴好，兩個人互看一眼，各自做好心理準備與阿云長期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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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california T3長這樣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