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維爾的魔法師] MI5的秘密檔案 01

辦公室裏一片寧靜，除了紙張翻頁的聲音以外，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MI6負責人，艾倫．米契正安靜的翻看手上的檔案夾，艾麗絲．昆恩站在他身邊，寬大的辦公桌前站了兩排身姿挺拔的年輕探員，七個男性五個女性，他們的共通特色就是年輕、英俊貌美和完美的身材比例，充滿了朝氣和活力，平均年紀在26上下。

米契大約年近六十，有張削瘦修長的臉型，挺直的鼻樑微薄的嘴唇，一對眼睛如獵鷹般銳利，個性不苟言笑，表情十分嚴肅。

他翻完最後一份檔案，抬頭看向面前十二個年輕探員，大約都是三到五年左右的資歷，所有的探員在他抬起目光時，都不由自主的更挺直了身體。

米契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動，側頭朝昆恩看了一眼，她看得出來米契感覺不太滿意，保持一貫的完美笑容說，「這是最後篩選出來的人選，如果您覺得不合適，就要調整年資和年齡了。」

米契微皺了下眉，目光又在桌上的人選清單掃了一遍，他確實不滿意這些探員的經歷，不是他們不夠好，而是不夠合適，但這已經是昆恩「願意」篩選出來的精英探員了，說到底他就不該找個A字頭的外勤退役探員當秘書。

米契清了清嗓子說，「我相信你們所有人在第一年的時候，都執行過薩維爾街的任務。」

「是的，長官。」整齊劃一的回答讓米契增加了點滿意度。

「現在有一個任務，關於薩維爾……」米契話說一半，他的辦公室門打開，一個男人神態自若的自己走進門。

「啊、妳在這裏，我還以為妳出去了，下午茶我放在妳桌上。」亞瑟．瓊斯斯毫不在意自己打斷最高長官的談話，徑自走過艾倫的辦公桌前，目光朝那十二個人掃了過去，讓所有人看起來更緊張，他回身站在靠牆的沙發前，朝米契招呼了聲「長官。」，解開外套鈕扣，從容自在的坐下，用跟艾麗絲差不多完美的標準笑容說，「您忙吧，忙完我們再談，不用在意我。」

瓊斯坐在那裏，朝那群年輕探員一個個看過去，像是在品鑑紅酒年份似的挑剔。

米契沉默了幾秒，大概是在控制情緒，最後靠向椅背，揮手說，「今天就這樣了，解散吧。」

艾麗絲快速的把桌上的檔案疊好抱在身上，走過去開門讓那些年輕探員離開，用甜美溫柔的語氣說，「很快就有任務分配，請回去等待通知。」

看著一串年輕人走出去之後，她回過身看向米契，她的長官只是瞪了她一眼，嫌棄的擺手，「妳也出去。」

「是，長官。」艾麗絲朝瓊斯眨了下眼，才轉身離開。

米契轉頭看向瓊斯，「你假休夠了？」

「您允許的話我希望多休一陣子。」瓊斯語氣輕鬆的回答他。「或者您希望我銷假回來報到也可以，畢竟上次那顆子彈很可惜的沒射穿我的眼窩，或許下一次就會了，不然我很難想像，您怎麼這麼快就想找人取代我？」

「亞瑟，這不是針對你。」米契只閉了下眼，很想嘆氣。

「我當然明白這是政策問題。」瓊斯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在這裏待了二十年，被國家放棄三次，之後可能還會待上二十年……」

瓊斯停頓了會兒，看向表情不變的米契，「我不在乎因為政策需要或者國家安全的前提下被放棄，您可以繼續在必要的時候放棄我，但不能要求我放棄屬於我的任何事務。」

「布里曼並不屬於你。」米契平淡的回答他。

「但我屬於他。」瓊斯理智而平靜的回答，「在我第一次被您放棄，我在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城市被追殺，是布里曼救了我，我欠他們爺孫倆不只一條命，所以布里曼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他，您大可以繼續找人給他相看中不中意，但如果您是存在控制他的意圖，我勸您別做這個打算，不管您用了誰，那個人都無法活著走進薩維爾街。」

「你這是在威脅我？」米契直視他的臉，瓊斯絕對不是那種有話直說的個性，他聰明又狡滑，只要是他想做的事，甚至不需要說出口，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所以瓊斯現在這麼直接的表示不滿，反而讓米契覺得有點問題。

「我是實話實說。」瓊斯露出一個笑容，「其實我很訝異您真的會針對布里曼發佈任務。」

「我說了這是政策問題，我非常清楚很難找到一個替代你的人，但我仍然得做這個打算，你明白自己對局裏的價值，我必須繼續交付機密任務給你，但老布里曼過世後，你離布里曼太近了，讓我更負擔不起失去你的代價。」米契覺得有點頭疼，抬手揉揉額角。

「我運氣很好，只要您不做那些多餘的事，我的運氣會一直這麼好。」瓊斯一向很得意自己能把最高長官搞的頭痛不已，嘲諷似的笑笑說，「或者，這才是您擔心的？」

米契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我沒有控制布里曼的意圖，你很清楚想控制他是件相當危險的事，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勢，我仍然得採取預防措施。」

「這是您的立場，雖然我覺得這挺多餘的，但我不介意你繼續挑人去讓布里曼選擇。」瓊斯漫不經心的說，「不過，昨天來了個MI5的人，我想這不是您的安排吧？」

米契皺起眉，「我們有協議在，MI5不能插手。」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既然MI5破壞了協定，我想是不是能要求點補償？」瓊斯說。

米契的眉頭皺得更緊，「你想幹嘛？」

「我想看看當年那份報告，MI5的版本。」瓊斯很乾脆的回答。

「你繞了這麼大一圈來抱怨我挑人給布里曼，就為了這個？」米契幾乎要翻白眼。

「長官，我可以忍受你那些年輕小鬼在布里曼的店裏出入，但一個MI5的探員？絕對不行。」瓊斯直說。

「你又怎麼證明MI5真有派人來？」米契靠向椅背說。

「基於我曾經被一大票MI5探員追殺過，我相信自己認得出一隻MI5的老鼠。」瓊斯想接著說，「而且……」

「好了，我知道了。」提起被MI5追殺這事，米契覺得更頭疼了，「我會問一下他們想幹嘛，至於檔案，是絕對不可能離開MI5的，你自己看著辦。」

「是，長官。」瓊斯知道這算是允許了。

米契看著瓊斯露出滿意的神情，不滿的敲敲桌子，「我還沒問你為什麼把布里曼帶出國了？你還擅自徵用加德滿都分部的人？」

「我提出過報告的。」瓊斯做了個很誇張的驚訝神情。「可能還堆在艾麗絲桌上吧，您也知道她太忙了。」

「理由！」米契更用力的敲了下桌子。

「這也是我想看那份報告的理由。」瓊斯語調很慢的說，「布里曼有些……長輩的遺願得處理，從今年開始。」

瓊斯看米契有點疑惑的神情，多解釋了幾句，「268個，我們在聖母峰解決了一個，所以還有267個。」

聽到數字，米契又忍住一聲嘆息，語氣嚴厲的說，「事前給我報告，如果布里曼還需要出國，先讓我知道。」

「是，長官。」瓊斯起身扣好外套，非常客氣的問，「那請問報告……？」

「自己想辦法。」米契瞪了他一眼，「快滾。」

「是，長官。」瓊斯很聽話的離開辦公室了。

「如何？」昆恩見瓊斯關上門，小小聲的問。

瓊斯朝她露出笑容，「妳在MI5有熟人嗎？」

「當然。」昆恩咬了一小口瓊斯帶來的蘋果派，朝他露出甜蜜的笑容。

瓊斯走進薩維爾街，就快到街尾的時候，剛好看見兩個人狼狽的逃出來，先出來的那個是年輕女孩，穿著一身緊身黑衣，有一張可以稱作美少女的蒼白面容和玲瓏有緻的身材，另一個黑得很有指標性的就是隆卡。

隆卡跑出來後，很哀怨的回頭看了一眼，被一個玩具熊砸個正著，哀傷的撿回來想送回去，布里曼已經甩上門了。

隆卡猶豫了一下，把玩具熊放在門口，扯著美少女走了，美少女一路嗚嗚的哭著走，「都是我沒用，如果我姊姊還在的話他肯定會看上的……」

瓊斯挑起眉，打算過五分鐘再進去，省得被什麼東西誤砸，站不到三十秒，樓上的小狐獴就溜了下來，壓低了帽沿低聲說。「瓊斯先生，這幾天你不在的時候，隆卡都帶了人來，不是美少年就是美少女，也有妖豔款的，還有一個長得像熊的，不知道在做什麼奇怪的打算。」

瓊斯無言的看著他，這裏有四支監控都是自家的，難道他把帽沿壓低就不會被認出來嗎？

柯比仍然一副神秘的模樣，接著說，「也來過好幾個英俊貌美的年輕男女，我覺得是局裏派來的，然後……」

柯比看看四週，更小聲的說，「昨天來了個MI5，還有個摩薩德的，另外還有兩個CIA。」

「你怎麼認出是摩薩德的人？」瓊斯挑起眉問。

「他是以色列人。」柯比異常認真的說。

「……然後？」瓊斯決定對他耐心一點。

「我在過去的監探報告裏看過他的照片，我確定是同一個人，他是老布里曼的客人，但已經四年沒出現了。」柯比回想了一下，「應該是四年前夏天的事。」

瓊斯聽他這麼一說就知道是誰了，沒想到這隻蠢萌的小狐獴還挺細心的，「那CIA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受訓的時候，有個交換計劃，我在蘭利待了半年，CIA什麼德性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柯比非常肯定的回答。

「你怎麼拿到名額的？」瓊斯這下有點好奇，他不信這隻狐獴有能力得到交換名額。

「唔……」柯比扭扭捏捏半天才說，「項目主持人挺喜歡我的……。」

「喔。」瓊斯看了他一眼，真想不到這傢伙還使得出這一招，拍拍他的肩當作鼓勵，「很好，再有什麼事就直接報告給我。」

「是。」柯比得到稱讚，一臉開心的回答。

「還有，那個摩薩德別寫進報告裏，口頭跟艾麗絲報告就可以了。」瓊斯朝他笑了笑，在柯比一臉愕然的時候轉身走向對街的布里曼裁縫店。

一開門，布里曼就氣勢兇猛的瞪了過來，手上拿著一顆斑比的橡膠玩具球作勢要扔過來，但一看是瓊斯就轉而把那顆球扔給斑比。

瓊斯只揚揚手上的紙袋，布里曼馬上漾出一個超大的笑容，抱著紙袋衝到廚房，他跟在後面，坐下來的時候，咖啡的香氣已經溢滿整個廚房了。

布里曼把紙袋裏的蘋果派拿出來，心情變得非常好，他對這一家蘋果派的喜愛度僅次於他心愛的肉桂卷。

瓊斯見他心情好了，才說笑般問，「所以隆卡現在改送人了？」

布里曼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他說我該生個孩子。」

瓊斯差點被咖啡嗆到，穩穩的把咖啡杯放下，「所以……他給你送了個生孩子用的女人？」

「嗯，被我打出去了。」布里曼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蘋果派，焦糖蘋果混著肉桂的香氣散發在口中的感覺讓他覺得好過了點。

瓊斯還沒想過隆卡有這種膽給他(以生孩子為前提)送女人，「柯比說昨天還來了兩個CIA？」

布里曼想了一下就曉得柯比大概是對面的快遞員，「是來過兩個美國人，結伴來的，說想試試薩維爾街的手工西裝，但前面那幾家他們負擔不起，所以就來我的店，明明手上的錶一隻上百萬的。」

「你接了？」瓊斯問。

「沒有，我說我不接新客人，客氣的把他們送走了。」布里曼吃完蘋果派，捧著茶杯說，「我只想接普通客人，他們可以穿著我做的衣服去工作、約會，做任何事都可以，就是不要穿去冒生命危險。」

瓊斯見他戀戀不捨的看著裝點心的盤子，從口袋裏翻出一片艾麗絲塞給他的楓糖餅，拆開包裝放在布里曼還冒著熱氣茶杯上，「那塔米爾呢？你還接這個客戶？」

布里曼喜滋滋的看著那片慢慢軟化的楓糖餅，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認識塔米爾？」

「在這裏見過一次。」瓊斯當時也有點訝異，老布里曼不會讓兩個客戶在同一個時間到，除非其中一位是普通民眾。

塔米爾．阿德莫夫當時也滿是防備，兩個人都看向老布里曼，但老人家只是慢吞吞的拿出一疊樣料給他們。

「你們看上同一塊料子，我只有那一塊，你們自己商量吧。」

說完還給他們互相介紹，「瓊斯先生，阿德莫夫先生。」

兩個人都把按住槍的手放下來，阿德莫夫身為一個以色列特務，在離SIS大樓半小時距離的地方，還是懂得先表示善意，朝他伸出手，露出大男孩般的陽光笑容，「塔米爾．阿德莫夫。」

「亞瑟．瓊斯。」瓊斯也禮貌的回握他的手。

在沒有利益關係和政治衝突的情況下，多交一個朋友沒有壞處，也許是剛好個性合得來，他們變成了朋友，雖然沒在薩維爾街再見過面，但他們在歐州見過不少次，在局勢允許的時候也合作過，也像普通朋友一般的吃飯喝酒。

只是四年前阿德莫夫就消失了，如果不是他消失前寄了張明信片過來，也許他會以為對方死了。

布里曼也知道他爺爺不可能把兩個特務安排在同一天，更不用說是同一個時間，所以他們倆的見面就是他爺爺的意思了。

「嗯，我很早就認識塔米爾了，他好多年沒有來，我還以為他死了。」布里曼把香軟的楓糖餅乾拿起來咬了一口，突然覺得有點疑惑的看向瓊斯，「我為什麼從來沒在店裏見過你？」

瓊斯早年也曾經問過老布里曼，怎麼沒見到他孫子，老布里曼只是說他們「還不是見面的時候」，就不解釋了。

瓊斯不確定他的意思，但反正老布里曼不讓孫子見人，他也沒必要深究，直到現在，他多少有點理解老布里曼的意思。

「你見過很多其他的客人？」瓊斯反問。

「六個，爺爺不太喜歡我見客人，但只有六個算是我認識的。」布里曼算了算，「塔米爾就是其中一個，兩個美國人，一個是CIA，一個NSA，一個有點年紀的，說是前KGB，一個DGSE的漂亮姊姊，一個是ICPO。」

瓊斯忍不住笑出來，「你確定這樣說出來沒關係？」

「又沒有別人在。」布里曼悠閒的喝了口茶，「你還沒說我為什麼沒在店裏見過你？」

「這要問你爺爺吧？」瓊斯好笑的回答。

「那你問過嗎？」布里曼其實疑惑很久了，他在三歲之後就沒見過瓊斯，但爺爺總是指定他來做，或者修補瓊斯的衣服，所以他對這個人一直都只有三歲那一面和很會破壞衣服的印象，直到爺爺過世後，對方是第一個帶著善意上門的，雖然說是要確保能成為他的客戶，但那時候他就知道爺爺是指定瓊斯來照顧他。

在瓊斯之後那六位都陸續上門表達哀悼和關心，只有塔米爾寄了一張明信片說過幾個月才能來看他。

他原本也只想保留這幾個老客人，但最近開始有其他老客人上門，再加上一大堆不曉得為什麼突然暴增的俊男美女們都想成為他的客人，當然他一律全拒絕了。

瓊斯覺得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老實說，「問過，他說還不到時候。」

布里曼愣了一下，不確定這是什麼意思，但瓊斯沒多解釋，他想爺爺應該也沒解釋給瓊斯聽，於是他決定不追究這件事，改問他，「為什麼最近有那麼多人突然想要變成我的客人？連你們都派那麼多人過來。」

瓊斯露出一個近似嘲諷的笑容，「大概是因為我活著回來了吧。」

布里曼捧著茶杯的手一頓，想起瓊斯失去連繫的那七個月，皺了皺眉又繼續把杯子湊近唇邊喝了口。

布里曼意識到那次任務的危險程度可能超過自己的想像，或許因為如此，自己變成了搶手貨，連MI6都頻頻派人來，大概是怕萬一哪天瓊斯出了什麼意外，有人可以「接手」他而已。

想通這個，他又皺了皺眉，難怪最近隆卡也開始帶些奇奇怪怪的人來給他，在他一律拒絕之後，才會冒出帶個女人過來給他「生小孩」的主意。

瓊斯見他眉頭越皺越緊，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起身拎起外套，語氣溫和，「陪我去散個步，晚上帶你去吃小羊排，那家的維多莉亞蛋糕風評很好。」

「喔，好。」布里曼以前很少出門，爺爺還在的時候，他連到對街買沙拉都不用，但自從瓊斯闖進他的生活，他總是被他帶出門，剛開始他不太情願，但每每聽到甜點，他總是抗拒不了的跟著走。

布里曼跟在瓊斯身邊走了一陣子，發現他走的路線有點奇怪，至少不是為了散步而走的。

他們最後走進一家冰淇淋店，瓊斯給他買了一支杏桃口味的霜淇淋，上面還有一圈綿花糖，充滿了少女風。

布里曼無奈的看著他，「……這是小女孩吃的吧？」

「你不要我就送給旁邊的小女孩了。」瓊斯好笑的回答。

「我要！」布里曼連忙搶過霜淇淋，無視週圍女高中生們投來的好奇視線，撕起綿花糖來吃。

「你坐一下，我去買份晚報。」瓊斯讓他坐在店裏，自己走到對街的小報攤買了份報紙和兩本雜誌，夾在手臂下走回來。

布里曼盯著瓊斯放在桌上的報紙和雜誌，猜想那裏面大概有什麼重要東西，抬頭問他，「還吃晚飯嗎？」

「當然，不就是為了吃飯才出來的嗎？」瓊斯拿起雜誌翻了幾頁，布里曼看封面是本財經雜誌，低頭繼續吃他的冰。

後來吃了晚餐，撐得要死還堅持吃了維多莉亞蛋糕，瓊斯逼迫他多走了半小時才讓他回家。

「呼……撐死我。」布里曼一到家幾乎想躺下來，但想起他外帶的蛋糕，還是堅持走進廚房，差點被纏在腳邊的斑比跘倒，才把蛋糕放進甜點櫃裏，瓊斯隨後拿了隻簽字筆，在盒上面寫了後天的日期，他一臉哀怨的看過去。

「你今天超量的份都可以抵三天了。」瓊斯蓋上簽字筆，毫不留情的說。

布里曼本來想抗議霜淇淋是瓊斯自己買給他的，但想想要是這麼抱怨，可能下次就沒有了，只好乖乖吞下怨言，去給斑比的碗添了點水，給牠兩塊餅乾。

斑比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朝他汪了幾聲，布里曼聽懂牠的意思，摸摸牠的頭，「好乖，我知道了。」

瓊斯常常看見布里曼在跟斑比說話，他也沒深究斑比跟一般的狗到底有什麼不同，「斑比怎麼了？」

「說晚上有人敲門，站了半個小時之後自己開鎖進門，被斑比咬了一口，最後人被對面那個……柯比？拖走了。」布里曼安撫了下忠心的小狗，爬起來還覺得好撐的吁了口氣。

瓊斯忍笑輕咳了聲，「我會問一下柯比，今天太晚回來了，你早點休息。」

「嗯……」布里曼往時鐘看去，十點過五分，確實是比平常晚，他是每天十一點上床睡覺的好小孩，這個時間才回家已經是難得超時。

布里曼在瓊斯拎起外套要走之前喊住他，「亞瑟。」

瓊斯停下腳步，這還是布里曼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回頭看去，布里曼有點遲疑的說，「那個……你要不要留下來？」

瓊斯只是看著他，沒有馬上回答，大概在思考他的話有沒有別的意思，布里曼覺得反正問出口了，接著又說，「我不想動我爺爺的房間，但我的閣樓有張沙發床，我生病的時候我爺爺就睡那裏，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說有點晚了……」

布里曼說一說覺得也有點不太對，十點對他來說很晚，但對瓊斯來說可一點都不晚，瓊斯還沒有回答，也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猶豫了會兒，又含糊解釋說，「而且……如果你留下來了，可能明天開始我這裏就不會再那麼熱鬧了。」

布里曼說完，又覺得這樣說好像在利用瓊斯擋麻煩，皺了皺眉想再解釋時，瓊斯才終於開口說，「有供睡衣跟梳洗用具嗎？」

布里曼鬆了口氣，「還供你一條被子。」

瓊斯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帶著溫柔的笑容，「好。」

隔天一早，亞瑟．瓊斯穿著睡袍，開門撿起早報的影像/照片和他臉上神色自若的微笑，無視時差以第一手速報格式被放上全球各個知名甚或不不見經傳的情報機關最高長官辦公桌，而有多少張放大的照片最終上了長官的飛標靶心，則是另一個或許永不會為人所知的內部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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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越寫越長，原本只想寫個三、四千字的短篇，沒幾篇就變六、七千，現在還要加上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