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從NBA風波看兩種意識形態的最大差別

前幾天，由於火箭隊總經理莫雷「為自由而戰，與香港站在一起」的推特發言，中共和部分愛國小粉紅的敏感點被嚴重觸發，中國的宣傳機器全力發動愛國主義熱潮，官方媒體也跳出來宣布要抵制NBA，騰訊等民營企業也跟著湊熱鬧，要停止轉播NBA賽事。

當然，正如外界預期的，這場風波不到48個小時就成了笑話一場，NBA在上海和深圳的比賽，全場爆滿，並沒有出現抵制的事情；官方也很快緊急為愛國主義熱潮降溫。一場風波，跟以前的類似風波一樣，滑稽劇一般地轉瞬即逝。

然而，這次所謂抵制NBA的風波，在美國引發的反響，恐怕比中國還大。中共因為自己的意識形態，宣稱「追求自由」這樣的言論，「不屬於言論自由的範疇」，言論管制居然管到了美國人的頭上，這對美國社會來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美國輿論一片譁然。

我前兩天有一次坐Uber，聽到一個很local的地方廣播電台，都在討論這個事情，打電話進來的美國人都是一片憤怒和嘲諷。大概也是看到反彈太大，中共才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才會迅速收兵的吧。

這次中美兩國的短兵相接的衝突，其實非常具有典型的象徵意義，很值得分析。因為它揭示出了中共的紅色意識形態與西方文明的一個最重要的差別，那就是關於底線的問題。

要知道，在西方的資本主義體制下，也不是那麼的美好和玫瑰色，資本主義自有它的貪婪的本質，也有為了錢放棄一些良心和原則的大量事例，但是有一點，是中共無法理解的，也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特質，那就是：不管這個社會如何腐朽、墮落，但是這個社會是有底線的，這些底線，就是他們的價值觀、信仰，或者政治正確。

想當初，就算美國面臨九一一事件的衝擊，一旦政府試圖以國家安全的名義看擴張國家的權力，馬上面臨社會的強烈反彈，這就是觸犯了底線的結果。這些底線中，就包括言論自由。這也就是為什麼，「言論自由」會寫進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特別加以保護的原因。言論自由，就是西方文明的最重要的底線，輕易不能觸動。而中共，捅的恰恰是這個馬蜂窩。

這一點與中共的紅色意識形態天差地別。在中共的意識形態中，根本沒有任何底線。為了政權的穩定，可以在自己的首都派正規軍開槍殺人，在他們看來理所應當；為了國家和社會的所謂「集體利益」，任何個人的利益都必須奉獻出來，言論自由更是沒有人會在乎的事情。在這樣的意識形態中生活習慣了的人，根本無法了解為什麼NBA這一次不惜損失龐大商業利益，也不肯在言論自由的問題上讓步。

他們不知道，NBA一旦在這個問題上讓步，也許可以得到中國的十分之一的市場份額，但是在本國的那更大部分的商業利潤，就很可能因為他們跨越了文明的底線而喪失。NBA主席席佛說得很明確：「如果這是堅持價值的代價，我仍覺得擁護價值非常、非常重要。」當然了，因為不擁護西方價值，要怎麼在西方混下去？十分之一和十分之九的區別，NBA還是算得很清楚的。

價值觀在西方很敏感，政治正確同樣很敏感。這一點，中國完全不知道。因此這件事最大的意義，就是彰顯了中國和西方最根本的、最深層次的差異：而這個差異，也就是關於底線的區別，必將引發中西方的文明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