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終究會卸下一身舊皮囊,與世隔絕。愛情、親情、人情,儼然如煙塵揮之不去,那一身纏繞著無法抹滅的包袱,宛如沉重的十字架。
「一條蛇纏住/纏得越久越急纏得越緊/不能呼吸」(註1)
呼吸與生存原本就不是人們能一一選擇,這是一個試煉場。對手與對象,遠比羅馬競技更為出人意料。
「點亮一盞燈/眼睛成了驚弓之鳥/槍都上膛了/我不過是想寫一首詩」(註2)
詩一旦寫就,當下就被制約判定「作者已死」。審判之矛,永遠指向人們最為脆弱的那一塊淨土。驕傲與沮喪,融合成一幅神的假象;是的,也許那需要一直不斷重覆與繁衍的描繪與練習。
「躺下是一座孤島/站起來/一群飛鳥掠過耳畔」(註3)
世事無常,躺下的時間永遠比坐著還長。你的躺下,仍舊驚動許多魚群與飛鳥,訊息如落井之後的回聲,瀅瀅彷如初生般地響徹。
詩就是如此,當你躺下就是一首無止盡的詩。
〈魚〉
終止於想像的盡頭
沉默,是一番無力的拉扯
比告解更耐人尋味
掀開思念的海床
我的拓印與你同在
——#夢見旋轉木馬的可能 p.116
※註1~3出自《卡夫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