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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爭峰    日成天朝隕落之章  第一話 皇都武庭大晏會

2019/11/06閱讀時間約 58 分鐘
日成天朝隕落之章  第一話  皇都武庭大晏會
  晟朝太宗紀 卷一   關憚陽州有氏一族為大部族,興水利,廣納士,開疆辟土,築武庭城、前智城;奪將傳、曲樂兩城,以立足於世,至八代孫成宏,根基漸穩,立丈夫之志,立朝、自號晟太宗,樹天下一統之願,環察古史國情,以求萬世之道。
  【德智四十七年  暉季第二旬 花馥二日  關憚陽州  武庭城  郊外】
  咕呣、咕呣、咕呣,特殊、緩慢、悠長的叫聲,來自一種奇特的生物咕姆蟲,引起了路人的圍觀,咕呣蟲是一種深褐色、厚甲的巨型昆蟲,性格非常溫和,在深山野林中並不罕見,但是唯有流浪行商民族綠鬚族擅長於用特殊藥物控制咕呣蟲,並用於行商運貨,就如同眼前這樣,三隻巨型咕呣蟲拖行著大台車緩慢前行。
  車上有著綠鬚族一家三人,車上滿滿的商貨,一看便知是旅行商人,綠鬚族就如傳言一般,男的綠鬚虯髯,一對母女翠眼碧髮、肌質晶瑩,美得引起路人的注意,青年男士更是眼睛直直盯著不放。
  這一家三口,為了推銷商貨,不辭千里的來到京城之地關憚陽州簡稱憚州,代表花是金蕊牡丹,又名千葉皇冠,入州數日後,皇都武庭,也就在不遠處,正因如此,從山腰間看過去,武庭城那富麗堂皇的城都景貌,也就映入眼簾了,看得車上的碧髮少女驚呼連連,雖然皇都的壯麗,路上已經聽父親說過許多,今日親眼所見,卻是超乎想像,按路程來看,大概明天就可以到了。
  夜裡,一家人升起了篝火,吃起了晚餐,碧髮少女名叫法姆德.古俐可瑪,在綠鬚族的族語中,古俐可瑪有翠綠河流的意思,正恰對應著少女的翠綠髮色,晚餐後,少女還不想睡,就吵著要父親講講氏皇族故事,武庭城內的大小故事與野史傳說,路上父親已經說了不少,所以少女今天想聽聽皇族是怎麼成立的。
  父親名叫法姆德.多努希,是個行商多年的流浪商人,看女兒想聽故事,清了清喉嚨說:「在講起皇都武庭,就要先知道我們現在所在的關憚陽州,今日人稱京城之地的關憚陽州,亦可稱憚州,為二十六州當中南方偏東的其中一州,成為中心皇城所在是後來之事,在朝創立之前,州中有一支氏部族,數代以來,持續在當地擴張勢力,以建設水道、大量生產鐵製農具、促進耕地增加的方式,增加人口,而氏部落創立初期的那間土磚屋,至今仍被保留在武庭城中,供後世人的景仰,咱們進城後,有機會的話也可以繞過去看看呢!」
   多努希:「氏部落在歷經數代經營之後,已有農兵合計四萬餘人,氏一族在當地名望極高,資金也多了起來,就建築起了城郭名為武庭,並統治著武庭城的大小事務,並正式立宗為家,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其後三代之間,家勢力持續擴張,不但在城內設立了鍊鋼廠、紡織廠、農糧倉庫,讓武庭的政務更隱定,又建立了副都前智,與武庭鄰近相望,一武一智,有文武雙全之意。」
  說著,父親遙指遠方的城堡,在平原上,城牆廣闊無邊的便是武庭城,這在早上便見到了,而另一邊,在河岸旁有另一座城池,那便是前智城。
  多努希接著說:「成家的擴張並未停止,否則怎會有今日一統二十六州的朝皇室,有了這兩座城池為根基後,家的兵員、米糧、鋼鐵的產能也迅速成長,很快便將鄰近的將傳曲樂兩城納入掌中,擁有了州的幾乎整個西半面,統治階層和佃農合計已有十萬人以上,正式成為全州數一數二的大勢力。從部落時期以來,僅僅歷經了八代人約一百年的經營,氏一族就由一個部落,增長為一個城邦級的軍事集團,如此威勢實在古今少見。
  家的第八代繼承人成宏,也就是我們大帝國的太宗皇帝,他是一位特別優秀的領導人,接手時,武庭的內外政務已經算是相當穩定,若他穩定經營,也可安居一方,但太宗皇帝心中有萬丈雄心,不甘於和這些部族群雄一樣,只為擴張領土而四處征討,勢強就燒殺搶掠、勢弱就崩塌四散,他心中所描劃的,是一個統一的天下、一個統一的世界,讓這塊大地上數千個不同的部族,都歸屬於同一個王者之下,而成宏自己,就將是這個至高無上的王。
  當然,統一天下的美夢,絕非太宗皇帝的專利品,千年征戰中,無數王者莫不想著這個美夢,但長此以來,世界仍是分裂成無數部族、國家、城邦,當然,氏族之爭由來以久,反覆千年,要讓思想各不相同的部族歸屬在一起,是談何容易之事。
  在歷史長河之中,雖偶有一方之霸崛起,勢力之強甚至可統二十六州當中的半壁江山,但這種崛起的勢頭,總是難以為繼,長則五代百年之業,短則五載十年,就土崩瓦落,不成氣候。太宗成宏明白,要完成史上不曾有過的大征服,他需要武力和經濟力以外的東西,首先,他為氏家族建立國號,也就是今日朝皇室,晟字為成家之上有太陽庇佑之意,成宏則自立為太宗,國號萬啟,為萬物啟源之意,因為人民需要國家與王室,來產生向心力,是踏出偉大功業的第一步。」
  「嘩!原來皇室是這麼來的喔!但是,老爹是怎麼知道這麼詳細的啊?」,少女雖然故事聽得精彩,但還是不免疑惑,怎麼古人的一字一句,老爹竟能如數家珍般的了解。
 多努希:「孩子,太宗成宏在自立為王之時,就立了一位松壽族史官記錄自己的言行,從此而後長壽可達三百歲的松壽族就固定被選定為皇族的言行記錄薄,立史官的目的是提醒往後子孫當中,每個成為統治者的君主們,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被記在皇室言行錄之中,每次的皇室會議、每次的軍陣演說,都會被記錄下,所以每位君王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希望後代子孫明白,權利代表的不只是力量,也包含著責任。
  正因如此,當太宗皇帝決心要創一番與眾不同的大事業之後,就開始著手查閱各國史書,希望能從別國的統治經驗中找到答案,就一如他自己一般,歷史上會記錄著成功者與失敗者的言行和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智慧,歷史是有力量的,而太宗皇帝希望能掌握歷史的力量。」,多努希接著繼續說起成宏的各種功績,有的令人敬佩不已,有的則過度誇張到令人不免懷疑真實性,連連說了好幾個正時,直到孩子悄悄地睡著,看著古俐可瑪已沉睡的臉龐,父親悄悄熄了火,和一旁的妻子兩人雙手緊握,期望這次到皇都能有好收獲。
【 德智四十七年  暉季第二旬 花馥三日  關憚陽州  武庭城 】 
  翌日,綠鬚族一家人來到武庭城門前,卻是一片混亂景象,大批批的難民面黃飢瘦的搶著要進城,守衛卻是不為所動,只開放給持有通行證的人過關,雖然多努希已經行商多年,要入城應該不是問題,心中還是不免好奇,這麼多難民到底是怎麼了。
  入城後,找上了熟識的退休守衛,才知道這兩年各地氣候變化,一般的農作節分,霜季結束後,會進入雨季,農民都要在雨季第一旬霏霧時節播種、雨季第三旬沛雨時節施肥,農作物才會長得好,可是這兩年,霜季太長、雨季太短,打亂了整年的收成,各地日子都不好過,其中西南方的泰賀盛州和北方群山區的延應庭州更是爆發了飢荒,再加上東方遊牧民族又開始騷擾,這些地方的百姓無法生活,只能往皇都擠來,才造成了今日景象。
  語畢,退休守衛看了看四周,知道沒人在注意,才小小聲地在多努希耳邊說道:「朝庭稅賦這麼重,從各州收稅來皇都,都拿去給官員福利,不然就是一天到晚搞祭典慶祝,老百姓還怎麼活啊!人人罵我們守衛冷血不讓人進城,可是我們那有什麼辦法,上面的命令就是這樣啊」。聽到情況不好,多努希心頭一冷,不知道此行的生意會不會受到影響。
  大人是憂心忡忡,古俐可瑪可沒想這麼多,頭一次進到皇都,而且每條大街這麼多人、這麼熱鬧,商店的架子上千百種有趣的商品,遠方的建築高聳入雲,讓她興奮的尖叫連連,而頭一個吸引她的莫過於各種攤販小遊戲了。
  「老闆、老闆,這個遊戲是怎麼玩的啊?好多種不同色彩的彈珠,好漂亮啊。」,小女孩進大城市,十之八九都如這般好奇。
  攤商老闆:「小姑娘,這個遊戲叫四彩珠,一般人家也叫彩珠兒!來、來、來,我來教你,這遊戲對戰雙方各有藍紅綠白四種色澤、共十個珠,藍紅綠珠各三顆,白珠只有一顆,上面畫有曨頭,叫曨珠;用這個小板子,把珠子撥進對方的洞裡,雙方陣營也都有藍紅綠白四色洞口,把藍珠撥入對方那兒的藍色洞,可得兩分,撥進不同色的洞中,則是一分;白珠是特殊分,只要白珠進洞,就算不同色也可得兩分,若是白珠進了白洞,可得五分。每局十個珠,得分多者贏一局,五局三勝者勝。」
  古俐可瑪:「好、好、我試試。」
  攤商老闆:「好,小姑娘,每局兩個鋊子就好。」朝國家內的貨幣共有四種,平民用的是鋊子幣、官員用的是錧仕幣、皇族用的是鍠元幣、與海外交流的則是國際貨幣歐特蘭多幣。
  古俐可瑪:「兩個鋊子喔,這個嘛.........。」,古俐可瑪不由得猶豫了起來,自己身上也只有六個鋊子幣,是父親給自己買小點心用的,若是在這兒用掉了,就只剩四個了。
  一旁,一位穿著華貴的青年男士,則悄悄觀察許久,這古俐可瑪雖然才十八、九歲年紀,外貌已經是十分標緻,一般青年男士注意到她也是正常,這下可找到機會了。
  「姑娘,有沒有興趣陪陪我啊!」,看男子一身貴氣,長得也俊秀,古俐可瑪對此人產生的第一印象大致算良好,不過,還不清楚對方的來意,還是有些戒心,沒有回應他。
  「老闆,就讓我陪這位姑娘玩玩吧,你看看,如果用這個能玩幾局?」,男子隨手掏出的竟是皇族的鍠元幣,一個鍠元幣可是值一千個鋊子,嚇得老闆連呼不敢收,男子不耐煩地把錢塞進老闆手裡,「叫你收錢就收錢,囉嗦。」,老闆收下錢,知道對方身份尊貴,連忙陪笑臉說:「好的、好的,那少爺想玩幾局便玩幾局,想玩什麼玩什麼,隨意。」,一個鍠元幣可比小攤販老闆一日營業額還多,小攤老闆那還敢多說一句。
  古俐可瑪一臉驚奇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想問問對方是誰,對方堅持不肯說,只要求古俐可瑪陪他,古俐可瑪心想反正也不吃虧,管他的,就和這位不知名的青年就在小攤度過了一個下午,玩起了翻娃娃、將牌、釣指環等等的攤販小遊戲,兩人處得很愉快,直到古俐可瑪驚覺時間太晚,連忙道別後離去。
  等兩人分手後,藏身於一旁陰暗處的女侍衛才悄悄現身,對貴族青年畢恭畢敬地說:「公子,該是時候多加休養了,明日起便要準備參與大晏會,萬望謹記。」
  原來青年身分果然不一般,是府國五公之一褐鷳式信公之子,式.傳鴻。而府國五公是與上宗成心明一同打天下的五名大將,因功勳顯赫,被賜姓為公,以姓而改字隱暐,分別賜姓為戌、戊、咸、式、威五姓,視同於皇族,分守於憚州周邊的五大護國州,並分別有白鶻、黑鵬、赤鸚、褐鷳、青鶥五種有月之鳥家印,為月鳥護日之意。
  式傳鴻:「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希望還有機會遇見她。」,即使明天有大事要辦,青年心中仍只掛念著今天的相遇。同樣地,古俐可瑪回到爸媽那兒因貪玩被痛罵一頓後,躺在床上時,也不經意地想著今天這個很不一樣的青年。
【德智四十七年  暉季第二旬 花馥四日  關憚陽州  武庭城  】
  晟朝大國事務總晏會,簡稱大晏會,將宴會改為晏字,是指在太陽庇佑之下王朝平安的意思,而這個大晏會,就是綠鬚族商人多努希千里迢迢來到皇都的主要原因,這五年一度的大國政會議,四王、五公、十二州牧、十六軍部等大小官員會同聚一堂,各大貴族和他們的家眷、隨扈等人也都隨行而來,商機不少,今天古俐可瑪可沒時間到處遊玩,一早就陪著父母做事,皇城各大主幹道都已經開始奏樂迎賓,一個個貴族按身分開始進入皇宮內開會。
  武庭城主幹道為六大道,分別為正庭天景大道、副庭天明大道、後庭天樂大道、偏庭天安大道、旁庭天鴻大道、側庭天祐大道,由天景星、天樂星等六大主命星來命名,分別通往皇城的正副後偏側旁六大庭,依前來的諸侯身分不同,須依禮法按身分來安排每位貴族進城的方位,階級嚴格分明,容不得半點馬虎。
  唯一不安排進城路線的後庭天樂大道,是直通皇帝住所晟皇殿,當皇帝要出皇城時會走此道出城,回程時再由前庭大道回來,所以後庭天樂大道只出不進,其他五大道則依身分之尊貴依序為正副側偏斜五方來進行安排官員進場。
  各大諸侯、貴族們按身分進城,不免俗的,就成了炫耀個人威勢、財力的機會,有穿雪獅皮的、有戴瑠月石的、有騎紅戰蜥的,來自皇朝各地的奇珍異寶、珍奇異獸,都要在這兒展示,對比於維持皇城觀瞻而被趕到城外十里的各州難民,真是何其諷刺。
  式信公之子式傳鴻因身分尊貴,走的是第二尊貴的副庭天明大道,僅次於皇帝及皇室成員走的正庭天景大道,由於式信公重病未能出席,便由其子式傳鴻走在式信公隊伍的最前頭,讓人一眼就瞧見,不同於昨天的休閒時光,今天是大型國政會議,式傳鴻身穿的是正式服裝公儀服,公儀服是府國五公與家眷所穿的官服,用來突顯身份尊貴,府國五公是軍旅出身,故公儀服有著軍士戰甲風格,卻不像戰場鋼甲厚重,是用皮甲進行改款,穿起來雄壯挺拔盡顯軍人風采,以式家褐色為主彩,肩甲處有式家家印褐鷳,再加上家公子長得又俊秀,自然引起大眾的羨慕眼光,紛紛向前相互擠推。
  在一旁的古俐可瑪,正好也在天明大道上幫著家人做生意,見著人擠人的往前靠,又不時傳來各家適婚少女的尖叫聲,古俐可瑪心想:真不知這尊爵不凡的式信公少爺長得什麼模樣?由於在忙著手上的工作再加上人潮湧擠,古俐可瑪真沒看到家公子,倒是式傳鴻騎著一頭紫戰蜥,視野較廣,一眼就瞧見古俐可瑪一家人,心中暗喜,這可找到這位姑娘了。
  穿過百姓住宅與商店街之後,式傳鴻沿皇城大道一路前行,沿途景觀盡顯皇城霸氣,每條皇庭大道寛逾八十公尺,路旁的柏木是來自遠方國度伽藍的陀訶木,長綠不衰,而繫在陀訶木上做為導引所用之錦旗,是景州絲綢名產地寶淵所出產最高品質的御品紫蠶絲,此絲細緻滑嫩、光澤亮麗、氣派非凡,做為錦旗用於導引來賓前往皇宮。
  隊伍再往前即為皇宮禁區,皇宮築城為正六角形,城牆高達一百公尺,牆磚皆為鍊化垣岡石所建,堅逾鋼鐵且不易燃燒,故外敵入侵之火箭、發石車都不能傷其半分,以此石築城可謂堅不可破,要進入皇宮的大門六方不同色,分別為金正、白副、紫後、紅偏、綠側、黑旁,每個巨大皇城門口左右各有三十名精英禁軍衛士守關。
  式傳鴻穿白副皇門而入皇宮副庭,皇宮六庭皆為圓環狀建築物,高達百尺,每棟六層樓,圓環中心為皇城靈樹紅葉松,六庭皆有一株,每株皆有九十公尺以上,比城樓都還高出一截,傳說從晟朝五代皇時期已種植,至今已經三百年以上,具有非常的神聖性,每年封神大祭,都會在靈松上以皇室血親的骨灰所書符咒在靈松之上封印皇室諸位血親之魂,以求靈松保佑成氏皇族血脈、大晟王朝永垂不朽,所有隊伍依各庭依圓環順時針而行,穿副庭而出而進至皇宮中心大朝堂。
  進到大朝堂,遠方所見,是朝護國三神獸曨、曍、鴠的巨型神像,每尊神像高逾四十公尺,令人望之生畏,居於皇宮左側的神像叫曨亦叫白曨,是傳說中晟太宗成宏征戰四方所騎乘的白色特種戰蜥,可穿林潛水、迅如電光,晟朝自古以來每年皆會舉辦一次白曨祭來記念;居於右側者為太陽神禽鴠,是三神獸中較為常見者,為朝皇家空軍的主戰力,此鳥巨達十公尺,可戴人行空千里,尾羽紅似火,故為之取名為鴠;居於皇宮正後方者是曍獸,傳說曍獸中頭似犀牛、身有甲紋、巨如山丘,角可頂天、腳踏震地,為三尊中最巨大者,高度足足有五十公尺以上 ,曍獸自古以來只有傳說,未曾得見,三尊神像都以純金打造,再輔以海外進口的卡珀利恩寶石點綴、在光芒反射下,會照映出紫紅黃三色相間的光澤,壯麗神聖,三神像分別守護在大朝堂與皇宮景皇殿左、右、後三方,而大朝堂,就是今日大晏會的議會場所。
  式傳鴻帶領著隊伍進入大朝堂後,各大諸侯也紛紛依序進場,由於離正式議會時間,尚有一些空檔,各大諸侯間自然免不了互相寒暄一番,式傳鴻這邊則是與丹州牧、東城王等人隨意聊上幾句,從話中了解到現今東方邊境騷亂再起,草原各部落又開始有了侵犯晟朝的行動,再加上軍中又盛傳在邊境遇到了鬼魅異人傳說,傳言這些異人身呈暗灰色,除了左右兩手,於後背又再多了一雙手臂,形貌古怪駭人,並會在暗夜裡趁夜擊殺邊城守衛並掠奪食物,甚至還聽說會吃人,雖然只有傳說沒有目擊者尚不知真偽,但這都讓東城王頗感壓力,而一旁的丹州也屬東方州郡,對這些事也極為關注,隨著越聊越熱烈,再加上對草原部落各種恐怖傳說的加油添醋,氣氛也漸漸變得不安。
  幾人正在談論此事時,日正八時已到,大殿司儀宣布大晏會即將舉行,請各地諸侯、貴族、文武官員須各至其位。待四下安靜後,司儀朗聲宣詔:「大晟帝國德智四十七年第十一屆大國事務總晏會,聖啟~~」。
  司儀:「眾臣行禮~」聽令,一眾大臣齊聲立正,抱拳行禮,隨著氣震山河的鼓聲,由正庭金正皇門而入的是皇家儀隊,前後依序為鼓隊八十人、蕭隊八十人、笙隊一百四十人,鳴鼓奏樂為會議揭開序章,樂隊前進到大殿前方之後一左一右散開至大朝堂兩側。
  其後而行的是大儒館眾大儒士,由大儒館四館五堂各派一名代表及大儒館總學士長一共十人,每位大儒士都身著賢儀服,賢儀服為評比品德等級高低之大儒士之制服,青袍金邊、頭戴紫冠,顯得堂正嚴肅,入場四館分別為教化館、求賢館、政務館、監察館;五堂分別為盡忠堂、尊孝堂、守禮堂、執信堂、崇仁堂。大晟帝國以儒學立國,故大儒館雖不屬於政府機關之內,卻有非堂高的地位,他們會對官員的品德做出評分,以向朝庭推薦人選,故大晏會此等大國政會議,會邀請大儒館人員 為一等上賓,可對官員進行的國政報告評分。
  第二批進場的政要,是海外各國大使,較為重要的有:位於海外西南方沙漠立國的穆沙斡王國大使、東方草原部落中與大晟友好的嗄加赤爾丹部鄔吼多爾丹部大使,海外遠西方三國,圖里克王國大使、薩斯希傑克堡大使、聖藍多維拉公國大使、北方宗教國家伽藍國大使、西方儒學發源地藝豐國大使,及其他大大小小的海外各國大使,身著各種代表本國文化特色之正式服儀進場。
  第三順位進場的是身著淡紫色道儀服、頭戴金色道士帽的各大洞、水、山的道教集團,晟朝的道教與儒學不同,除了於皇城安排皇家祭祀相關事務的國師以及各大洞、館、山共同推選出的代表者天道尊主做為與朝庭聯繫的主要窗口外,其他組織間並無上下關係,與政府間的聯繫也不多,而是鬆散的在晟朝各地自由傳教、廷攬弟子,今天大會雖然會統一穿著道儀服以表尊重,但其實各代表間並不屬於同一組織。
  重要來賓都進場後,最後迎來的便是大晟皇帝進場,兩側鼓聲加大力度、加快節奏,「眾臣跪禮~」,大會司儀再度朗聲下令,一眾大臣由立正姿勢齊聲而跪,低頭扣地,等待皇帝進場。
  司儀:「聖迎大晟帝國二十八代皇帝、噶瑪萬蓮宗大日天法王、大儒館首席導師、國政院總執令、監政院全監事長,財政院國庫總管、法政院至高法權主委、外務院最高指導總理、二十六州全統理管轄總幹事、三十七族守護權者、十六軍部總大統帥、道教靜虛天尊,聖姓皇諱名檢德陛下。」
  「登、登、登、登.......」,整齊而響亮的步伐,護著皇帝左右一同進場的是晟朝軍事主力--十六軍部總司令,頭前而入者,乃曨湘軍總司令、曍嵩軍總司令、鴠穹軍總司令,正象徵著護國三神獸的水、陸、空三方軍勢,為全國最高軍事機關;緊接著府國五州的白鶻、黑鵬、赤鸚、褐鷳、青鶥五大軍總司令;第三陣為四方王軍與四斜州軍,四方王之軍團代表分別為正南方虎騰、正東方獅震、正北方熊藏、正西方狼行;四斜州軍之軍團代表分別為東南方馬躍、東北方象鳴、西北方羊隱、西南方鹿風,象徵八方守護軍。十六軍部總司令一步步緩行,守護皇帝所坐之純金龍轎,龍轎上雕塑六龍、六鳳、六麒麟,並同樣以卡珀利恩寶石點綴,至高至聖,展現皇族風采,各大軍部總司令,一一前行至皇座前,分立於皇座左右兩側,執劍而立,威嚴非凡,守立於皇座與議事台之間,凡於大會中無故上前者,可當場格殺。
  司儀:「有迎聖上~」,在一眾皇宮近衛軍的護衛下,大晟皇帝成.檢德從龍轎上走下,一步步走上皇座,皇帝身上所著為至尊至貴的皇儀服,長長的袍子是比紫蠶絲更珍貴的金蠶絲與白銀絲交織而成,織功細緻、薄如蟬翼,金白雙色交錯,長袍由肩而下依序繡著護國三神獸、五州月鳥、四季八方守護獸,長至拖地三公尺,皇儀服之上服為藍白金三層,藍衣領口處繡字太極兩儀、天人合一,白衣領口處繡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金衣領口處繡上忠孝禮信仁,為三教護法之意,皇帝上皇座安坐後,台下眾臣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帝雙手平放皇座兩側龍頭之後,向司儀點頭致意,司儀一聲:「眾卿平身。」,令跪禮的諸臣起身。
  諸臣抬頭而望,皇帝成檢德身型略胖、腰臀寛大、面容祥和,今年已有七十三歲,登上皇位也已有四十七年,但朝皇室家族有皇城靈樹的庇護,生命周期週遠比一般人長得多,故今年七十三歲的成檢德在外觀上看起來與四十歲左右無異,氏皇朝中最長壽者,甚至有親政六十年、享壽一百六十歲者,由此來看,成檢德似乎還能在皇位上坐上好一陣子。
  皇帝環視四方,微微點頭後,揮手示意請宮女上茶,並開始主持議會:「諸位愛卿,風塵僕僕,遠道而來,真是辛苦各位了,也感激各位在各個崗位盡忠職守,為我大之興盛盡心盡力,有諸位愛卿之助,實乃在我大晟之福。今日為五年一度的太國事務總晏會,有諸多事項要與眾卿研討、商議。」,皇帝頓了一下,向司儀致意,由司儀朗聲宣讀:「第十一屆大晏會第一議事~」。
  成檢德:「首先,這幾年境內各州似乎都受到天候不穩的影響,各處都有收成不佳的情形,尤其以賀州應州的情況更為嚴重,故此,寡人傳招國政院內務局農糧部執令、泰賀盛州州牧、延應庭州州牧三位愛卿發言議事。」,大晏會的主廳大朝堂,共可容納上萬名官員,雖未滿座,今日在此的大小官員也有數千人之眾,如果數千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議事將無法順利進行,故此,每項議題皇帝僅傳呼相關人員上議事台發言,如有意參與討論者,可雙手舉牌示意要上議事台發言。
  被傳上議事台上的,分別是農糧部執令上宮.閔賢賀州環.惠冪應州杜.雅玉婷三人,首先起身說明的上宮閔賢是教化院當屆考生榜首身份入閣,農糧部執令是他首次入閣的職務,就面臨重大挑戰。
  上宮閔賢:「陛下聖安、諸位公侯大人貴安、諸位大臣貴賓平安,微臣人微言輕,在此報告農糧部現今情況。」,在台上說明的上宮閔賢,是一位身形略顯單薄、矮小的青年,面容俊秀帶著三分陰柔、肌質白皙,長髮柔滑細軟,遠看倒是女子樣,雖然外觀很柔和,但發言神色卻是嚴肅冷靜,言行亦淡然自若,不似外觀般嬌柔。
  上宮閔賢:「首先報告的是,據農糧部統計,近年來農糧收成都是年年遞減,已有十年之久,是這兩年情況嚴重,終於引發災害,以下微臣將分析糧食產出的三大重要危機:
  第一,四季變換之規律失衡,四季運行乃天地法則,暉䫺霜雨四季交替正常,則農作物可產出豐厚,微臣乃農家出身,一般農人家庭都要在霜季第四旬結束後,接著在雨季的第一旬,也就是霏霧時節要先播種、到了雨季的第三旬左右,也就是沛雨時節要接著施肥,農作物才會長得好,這兩年霜凍期太長,導致播種的時間點錯亂,農產品沒有在下雨季節獲得大量雨水,因此造成大量的農業損失,才造成賀州應州兩地之災,但臣憂心,四季失調可能變成長期性問題,連帶會有別的州郡爆發飢荒。而四季失調僅是最緊迫的危害,大晟農業危機不共於此。
  第二大危機,是地下水脈的枯竭,我朝境內河流,多源流於西方凍山區與北方群山區之間並流經中央地區後由東南方出海,故境內水資源以東北方丹州征州與西南方賀州等地最稀缺,因此,這幾州之國人常常開鑿地下水脈以求取水資源,長此以往,將造成地下水脈枯竭,引起更大的水資源危機,微臣認為,可以人工水庫與水流導引機制平衡全國各地水資源的分配。
  第三危機是境內沙漠地域增長,大晟境內有三大主要沙漠區,一是賀州南方的多亥騰沙漠屬細沙型沙漠,二是東北方的骷嶺沙漠屬高山型沙漠,三是東方碐灼沙漠,屬石礫型沙漠,此三大沙漠在這五年來皆有增長趨向,沙漠地的增加會影響可耕作地區面積,雖無近患卻有遠憂,長此下去,勢必將引發大災難,若是沙漠擴大危機與地下水脈枯竭同時發生,其災害影響將難以估計。
  以上,四季不調乃短期危機,地下水脈枯竭是中期危機,沙漠化趨勢為長期危機,必須以不同方案解決。」,看得出來上宮仍想接著將事情說明的更詳細,應該是考慮到一眾大官在此,不能成了自己的一言堂,報告完飢荒的主要原因後,便將發言權交出。
  成檢德:「好,感謝上宮愛卿如此詳細。」,皇帝微微點頭,表示對上宮報告內容的肯定。
  成檢德:「那接著便請愛卿說明應州現下的情況。」,下一位被點名者為應州杜雅玉婷,外觀清瘦、身型細長、鬢髮灰白,五十多歲年紀的中年婦女,已任應州牧十年,是位經驗老道的州牧,其所轄之應州為於西北方群山區州郡,居民多在河谷地耕作,如上宮所說,北方群山區為各大河流水源地,水資源豐富,為什麼農產短收,就等當地州牧來說明。
  杜雅玉婷:「陛下聖安、諸位公侯大人貴安、諸位大臣貴賓平安,我應州地屬山區,水源雖然豐沛,但地勢較高,主要耕作地大多在河谷地區,但至少也從不曾糧食不足,今次之災,主要就是是因為四季的失調所害,凍霜季節的過長再加上應州地勢又高,致使冰川長期結冰,無法順利灌溉,吾認為只需於提前舉辦封神祭,安排皇室保庇風調雨順,應州之危可解,反倒是上宮大人所言,似乎意指應當導引水流以平衡全國各地所需,微臣認為不必,微臣斗膽,請聖上與封神祭中,祈求皇室先祖延長雨季、減少凍季,應以北方水源地的水源之豐,來善加利用,成為豐米之鄉,再將農產品轉輸全國各地,既不需考慮沙漠化問題,也不需大費周章導引水道,還可解決糧食問題,此為上善之策。」,應州牧的想法與農糧部執令不同,一眾諸侯開始竊竊私語,討論不同方案的利弊。
  成檢德:「好,同樣感謝愛卿的說明。那最後有請賀州環惠冪來說明賀州現下的狀況。」
  一位看起來英姿颯爽的青年走上議事台,正是賀州環惠冪賀州環氏一族在賀州的勢力由來以久,在朝誌中就提及氏先祖曾為賀州統治權與晟朝二代皇上宗成心明多次交戰,戰爭持續到雙方同意賀州在維持高度自治的前題下向晟朝稱臣才停戰,所以賀州幾百年來仍舊由氏統治,州侯也不是由朝廷指派,而是地方自治,氏一族屬英雌族,女性男相,雌雄莫辨,今日賀州牧正是如此,誰能看得出如此雄偉英俊的青年竟是女兒身。
  環惠冪:「如上宮大人所言,我賀州南部地區正是三大沙漠區多亥騰沙漠的北半部,沙漠地確實有年年增長的趨勢,可耕地的減少是我賀州糧災的主因,同時,賀州民眾由於水脈不豐,也確實常抽用地下水脈,已造成許多井水乾枯,對賀州來說,近兩年之四季失調不是主因,賀州天熱,四季失調的影響不大,沙漠化造成的可耕地堿少與地下水脈枯渴才是長期性遠因,致使農損連連,才有今日之禍,但是,雖然今日賀州形勢危急,微臣還是認為封神祭斷不可提早舉行,封神祭以十年為一輪,乃調控天地龍脈的重大事件,不可因一時一日之需隨意改變,恐釀大禍,微臣認同上宮大人所言,應當以調整水資源分配為優先方案。」,賀州牧講話颯爽俐落直白,一如她的外型。
  成檢德:「嗯,看來眾卿間的想法似乎略有不同,來!歡迎眾位愛卿表述己見。」,一但有了爭議,就開放討論與質詢,是大晏會一慣的傳統。
不意外,首先質疑的就是應州牧杜雅玉婷:「有機會成為糧倉的應州不優先,反倒讓利給根本種不出多少東西的沙漠地區,如此本末倒置,微臣不服。」。
  有人先做出攻擊態勢,賀州牧自然也不讓了。
  環惠冪:「請應州牧莫忘了,我賀州專產各種戰蜥,為各大軍部提供了優良的坐騎,若我賀州水源枯竭、糧食短缺,連人都沒得吃,拿什麼餵畜牲?何況應州賀州距離何只千里,我賀州也用不到你應州的水,要幫助賀州,優先導引的是仁州圖洛河與晉州錦江的水,應州的問題是天候,賀州的問題是水源,優先順序不是沙漠或賀州的問題,而是先解決能解決的,你這州牧是怎麼當的?」
  英雌族不只女生男相,連思考邏輯也如男性般重於理性分析,且過於直白、言詞辛辣。
  雙方僵持不下時,又有新勢力參戰,一位蒙面者舉牌發言,就是封神祭的主辦者國師李.善,道號玄涵道人,國師乃是由道教修行者中選出數一數二優秀者進入朝廷服務,且不屬國政院內閣團隊,而是直屬皇帝,官職不大,卻是一等重臣,畢竟手中掌握的可是皇室靈樹龍脈與影響國運的封神祭,故身上穿的不是一般道士穿的道儀服,背後繡的是皇家身份象徵曍獸,頭上戴的金色道士帽,也不是一般道士戴的不一樣,上頭鑲著聖藍多維拉公國產的喬利亞那寶石,再以蒙面掩飾真實身份,已完全失去修道人的清修,成了替朝廷做事的官,這個職位的身份神秘,一直以來都有很多真真假假的傳言。
國師李善:「既然雙方有歧見,微臣願就封神祭該不該辦,在此分析優缺點。」。
  李善:「細節不能說,此為大國運至高機密,在此解釋能與各位說明的部分,我國封神祭乃是藉由大皇室諸祖之能封印靈樹靈蘊,以祈求國泰民安,皇宮內的六大靈樹祈求的是不同的天恩。」
國師:「所以也許可以考慮,只由豐順靈樹單一的進行小型的封神祭,既不算違背十年一輪的古訓,亦可解今日之危,規模也可以比較小,不用勞師動眾。」,國師是封神祭的主辦者,封神祭典的內容自古以來就是至為機密,大多官員也不清楚辦理之法,今日國師出面說明,說服力是很夠的。眼下支持方與反對方成平手,而明顯的,如果應州牧與賀州牧地位叫相當,那國師的發言份量遠非小小的農糧部執令可比,皇帝很快便做出了判決,「好,那就依國師所言。」。
  上宮閔賢:「如果聖上不嫌棄,請多聽臣一言。」,上宮閔賢再度爭取發言權。
  上宮閔賢:「只要按照微臣規劃的三個救農方案,無需辦理封神祭,同樣也可以解決糧災問題。
  一、引進北方奇木陀訶木與農糧植物接種,陀訶木有長綠不衰的特質,尤其因為陀訶木是北方植物還能抗寒,如能將此特性轉至農糧食品之上,就有可能創造出高抗寒、高耐旱的農作物,對應州這種高寒地區必定有幫助。
  二、南方穆沙斡王國,是沙漠國家卻強盛,是因其境內種植乾旱植物歐普加果,能在沙地種植,且果肉可食,我國可派人前往交涉,與穆沙斡王國技術交換。
  三、水道工程並不是掠奪水源地的資源,而是藉由水庫、輸水道、配水池等人力工程達成有效分配水資源的功效,是必然而為之舉,如能完工,可謂陛下百年德政。」。
  成檢德:「這.....國師既然說了,封神祭可行,我看就不用多事了,再說這些計劃總花費大概要多少啊?」,看來皇帝對上宮閔賢的提案很明顯地不感興趣。
  上宮閔賢:「報告陛下,引進陀訶木與歐普加果的花費不多,大約一千萬錧仕幣,只是比較需要耗時,需花三年左右做轉殖研究,而建設水利工程則花費較大,大概需要一億錧仕幣。」一個錧仕幣是一百鋊子幣,一億就相當於一百億鋊子幣,皇帝眉頭皺得更深了,似乎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成檢德:「愛卿,這麼大筆開銷,去哪兒籌錢呢?」
  上宮閔賢:「報告陛下,只需停辦白曨祭三年,每年可省下三千萬錧仕幣,資金應當足夠。」,此言一出,眾臣嘩然、開始傳出不少評批聲浪,明顯是犯了眾怒。
  「就憑你這個小官,也敢質疑我大晟帝國數百年傳統的重大祭典?」,怒氣一上就不客氣了,怒吼的是今年白曨祭的主辦方府國五公之一青鶥威勇公威.弘達,其領地為印資勇州,簡稱州,他憤怒的理由是每年白曨祭賽事都是由府國五公輪流辦理,要是今年停辦,同為府國五公面子擺那裡,再加上威勇公手下已養好一批優良的戰蜥與騎手,正待祭典時大展身手,那能停辦,故手一舉牌,不待皇帝點名上議事台,就大聲吼叫。
  成檢德:「上宮愛卿,此案到此為止,無須再言。」,皇帝終於失去耐性,直白拒絕。
  環惠冪:「陛下,請息怒。」,願意為上宮講話的,全場只有賀州環惠冪一人,「停辦白曨祭的提議確實是上宮大人犯了大不敬,但上宮大人所提案的仍有可取之處,如果沙漠真能種出植物,對我賀州是大有助益,我以賀州牧的身份,表示願意支持前兩項提案一千萬錧仕幣,至於水利工程確實是大事,可以以後再說。」,有了賀州牧的緩頰,皇帝息怒不少,便進行最後確認:「還有沒有愛卿有別的想法呢?」,口氣上雖是疑問句,實際上已經結案。四周安靜一陣後,皇帝開始提筆寫詔蓋印,交由司儀宣詔。
  司儀:「詔~~~大晟臨安四十七年第十一屆大晏會第一議事~,因天候四季失調造成各地農損頻起,尤以泰賀盛州延應庭州兩州形勢危急,民飢糧缺,有鑑於其因於天候失調而致災,故將在霜季來臨前,舉行臨時封神祭以上祈天恩,求四季調和之效;另,據國政院內務局農糧部執令上宮閔賢提案,國境糧食之危可藉引進北國伽藍奇木陀訶木與南方沙漠國穆沙斡王國乾旱植物歐普加果進行農糧改良,可行,由朝庭撥款兩千萬錧仕幣、泰賀盛州撥款一千萬錧仕幣,合計三千萬錧仕幣,為期三年,萬望不可懈怠,早日有成,能有助於我大晟。大晟皇帝成檢德,欽此~」。
  台上一同:「謝皇上~」,台上眾人叩首謝恩。
  成檢德:「眾卿請回。」,皇帝宣告第一議事結束。
  議事台上四人一同回座,上宮回座後,周遭仍是一片低語批評聲,上宮則對此充耳不聞。
  司儀:「第十一屆大晏會第二議事~」
  成檢德:「眾位愛卿,第二議事也同樣是危急萬分,遠東草原諸部,似乎又開始有了騷擾大晟的舉動,這似乎違背了與我國間互不侵犯的協議,故與眾位一同討論源由及應對方案,在此請嗄加赤爾丹部大使赤闊爾.弗拉.思鄔吼多爾丹部大使多達庫.赫科台.傌、東城征勝王成檢綬,正東軍部獅震軍總司令窩斤孛.丁多.巴,上議事台共議。」
  由於草原部族大使語言不通,故上台時帶上隨行翻譯,首先上台的是嗄加赤爾丹部大使赤闊爾.弗拉.思,是為頭戴奇特頭飾的青年女子,其代表的草原部落為嗄加赤爾丹部,嗄加是草原上一種豹頭巨鷹的猛禽,雙翼開展可達三公尺,並可訓練為空中坐騎,大使頭上所戴的就是這種豹頭鳥嘴異禽的頭骨,並以寶石、寶玉裝飾,雖然是尊重各種不同文化的傳統,但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一同上台的鄔吼多爾丹部大使多達庫.赫科台.傌,其部落名一樣是取自於草原異獸,是一種鹿角巨猿,叫聲鄔吼、鄔吼而得名,一樣可藉由訓練而馴養,馴養後的鄔吼可用竹籃背人穿梭於巨樹叢之間。鄔吼頭骨太大,不適合做為頭飾,而是在頸部掛著十二根鄔吼的巨牙,也同樣怪異。
  接在兩位外使之後上台的是東城征勝王成檢綬,穿著四方王族正統服飾宗儀服,背後繡是的是正東方守護獸雄獅,寬大的兩腕長袖上繍著代表征州的紫心蘭與代表勝州的白藤花,再搭配玉石與瑠月石當配件,只有四方王可著此服,名為宗儀服,表示東城王等四方王為氏皇族同宗者,只是屬分家,就算與當今皇上輩分不同,其中間要依規隨當今皇上之名同為檢,第三字則須為順、守、保等安分、不逾距的名字,故現任東城王名為成檢綬。
  四方王也是皇族,為大晟帝國中統治權僅次於皇帝的獨立王國統治者,東城王之權掌控征州、勝州及正東獅震軍十萬將士,不過四方王與皇帝之不同的是,四方王並未受到皇宮靈樹的靈蘊庇祐,今年六十五的成檢綬外觀看起來倒是比七十三的皇帝陛下老上不少,再加上東城王有些駝背,看起來又更老了,即使身著華麗的宗儀服,也襯不出貴氣感。而正東獅震軍軍部為東城王之軍隊,故也一同上台,陪行在側。
  一眾坐好之後,皇帝與司儀交頭接耳一番,討論由誰先來說明本次草原部落騷擾的動向,最後選擇由非外國大使也非皇族的虎騰軍司令來首先說明。
  正東方獅震軍總司令窩兒孛.丁多.巴,是歸化人,也就是祖源於草原或其他國家,選擇願意成為晟朝國民者,其姓名就已經透露出訊息,如草原大使一般,草原民族共有三個名,窩兒孛是部族名,丁多是家族名,也就是姓,為個人姓名,其外觀的草原民族特性就更明顯了,方形臉、倒豎眉、蓋住半個左臉頰的刺青,真的是一看就知道。
  首選由丁多.巴開始議事,就是看中他原為草原民族再加上長期於東城國守疆土,對草原民族動向必然有相當程度地了解。
  丁多巴:「彼轄,微臣窩兒孛.丁多.巴在此分喜軍情,說得不好,萬望包含。」,畢竟是歸化人,口音並不標準,將陛下念成了彼轄,分析念成了分喜,台下一眾官員微微想笑又不敢大聲。
  丁多巴:「本次草原銘族的行動,據微臣所知,是想救出隆巴魯都可部可汗,魯都可.查欽.合闊爾,人稱『紅狼可汗』。』,此言一出,不經由翻譯,僅是聽到查欽合闊爾之名,議事台上兩位草原部族大使便驚聲尖叫並面露驚恐、不安、恐懼,報告此事的丁多巴在台上也同樣冷汗直流。
  草原民族一向以勇敢著名,本身也引以為榮,在如此大廳廣眾下毫不掩飾自己的恐懼,可見此紅狼可汗是何等恐怖之人。
  成檢德:「紅狼可汗,啊~~不就在咱們這兒的大牢裡嗎?怕什麼,當年他被那批草原人拖來的時候,都還在呼呼大睡呢~」,十年前的查欽合闊爾年僅二十就在草原上掀起腥風血雨,用極端恐怖的手法意圖統一所有的草原部落,幾乎就要成功,卻被自己同族堂弟迷暈,連日送到晟朝大牢,並以此做為和平協議的交換人質。所以今日晟朝皇帝並不覺得這紅狼可汗算得上什麼威脅。
  丁多巴:「啟稟彼轄,事情絕非是這麼簡彈,這查欽.合闊爾的手下,全是最極端的豪戰份子,忠誠度有極高,一但查欽合闊爾逃回草原,一呼百諾之下,豪戰份子會快速集結,對朝邊境安危必然會造成恨大的威脅,以臣之見,首先要加重邊境駐軍,防止紅狼可汗的手下通過關城,第爾,加派人手看緊紅狼可汗的牢房,防止脫逃,第三,趕緊聯繫紅狼可汗的堂弟查欽.伊塔兒,雖然阻止情況惡化最快的方法就是趕快殺死紅狼可汗,但他的身份仍然是角換人質,如要殺紅狼可汗還是要經過現今的魯都可部可汗的同意,以上分喜,萬望彼轄能聽臣一言。」
  成檢德:「好好好,朕知道了,感謝愛卿的分『喜』,那我們接著就聽聽草原部落的大使怎麼說吧~」,話聽了一半,皇帝已開始鬆懈,源自於心裡想著,原來草原部落不過是想救一個被迷昏的傢伙,而他現在還在地牢裡,大不了派人送個毒藥把他毒死在地牢裡,邊境問題不就解決了,還以為本次的草原騷動是為了是什麼大事呢~
  赫科台傌:「思多達亞,木只嚓度卡。」
  弗拉思:「他那虛,恩哥馬霍卡。」
  兩位大使以草原語言交流一番後,決定由嗄加赤爾丹部大使弗拉思代表草原部落來分析情勢,並由翻譯轉述,據大使所描述,草原上的部族繁多,其中最有影響力、人口數最多的有九支部落,故稱草原九部,其中又以尊狼為圖騰的魯都可部最大,有四百多萬人口,其他幾個大部落則為一百萬至兩百多萬人口之間。
  魯都可部雖大,十年前的由紅狼可汗查欽.合闊爾引發的內鬥,導致這支草原第一大部落分裂為紅狼派隆巴魯都可部、灰狼派泰泰西魯都可部、蒼狼派興哥普魯都可部三支,三方皆堅稱己方為正統狼王。
  因魯都可部的分裂,所以草原強權雖然還是名為九部,其實現今草原上的強大勢力共有十一個大部落,願意和晟朝友好的為狼王堂弟領導的蒼狼興哥普魯都可部嗄加赤爾丹部鄔吼多爾丹部鄂多兒部,有三部保持中立態度,不侵犯晟朝,但也不會想交流,灰狼派泰泰西魯都可部就是中立派,其他部落則是與晟朝敵對,尤其是尊紅狼可汗為王的隆巴魯都可部是最強硬的主戰派。
  成檢德:「友好的四個、敵對的四個、中立的三個,嗯~這種情況真的很微妙呢~不過經過一番討論後,看來差不多能得出結論了。」,皇帝示意東城王是否要發言,東城王輕輕搖手,表示不需要,經過再度確認後,四下皆無異議,第二議事也結束了。
  司儀:「詔~~大晟帝國德智四十七年第十一屆大晏會第二議事~我大晟與草原部落願以友好之盟互助合作,奈何仍有冥頑不靈者堅持破壞雙方互信基礎,我大晟於此提出三大方針,一、加強征州、勝州等邊境地區國防。二、全力防止紅狼可汗魯都可.查欽.合闊爾脫逃,為防有人裡應外合,所有草原歸化人不得任職與監牢相關之職務,並聯繫泰泰西魯都可部首領,魯都可.查欽.伊塔兒,請求許可處死魯都可.查欽.合闊爾。三、聯絡草原友好勢力,拉攏中立派,一同瓦解對晟朝有敵意的部落,以求邊境平和。欽此~」。
  台上一同:「謝皇上~」,台上眾人叩首謝恩。
  成檢德:「眾卿請回。」,皇帝宣告第二議事結束。
  以下之議事時間裡,除了饑荒問題與草原部落問題屬比較嚴重的突發狀況外,本次大晏會的其他議題,就屬於例行性公事為主。
  本次大會之第三議事是白曨祭的舉行,由資州擔任主辦,賽事同樣是繞護國五州一圈後衝往皇城武廷的終點,冠軍可以獲得特種白戰蜥以用於配種,預訂於本年度䫺季第三旬的時候舉行。
  第四議事則是靈樹封神儀式,由國師帶領一眾道士舉行,本為十年一輪,故本應當於三年後臨安五十年舉行,由於今年情況特殊,會在下一個霜季來臨前,先舉辦一場祈求四季平穩的小型祭典,之後按預定時間再辦一場正式的。
  第五議事為大儒館派員至儒學發源地藝豐進行學術交流,這批學術人員將由西南方鹿風軍部總司令勒童.申翟絲擔任護衛,也是每五年就固定辦理的活動,今年作為代表參與活動是現任大儒館總學士長戴堅國志以及其女戴穎嫺樂和四大館長,交流隊伍將於一週後出發。
  剩下的則是討論一些更為瑣碎的稅務、國營事業、海外貿易、各州州務等事項。經歷了一整天的討論,散會時已是晚上六時。皇帝在確認過所有文件後,宣布大會結束。
  司儀:「詔~~大晟帝國德智四十七年第十一屆晟朝大國事務總晏會,圓滿結束~~」,在司儀的高聲朗讀下,宣告本次大晏會的結束。
  嚴肅的正式會議結束後,取而代之的便是輕鬆歡快的國宴時刻。
  大多宮員都對晚宴期待萬分,有的官員期待的是佳餚美酒,有的官員期待的是華麗表演,最大部份官員期待的是聯繫人脈、建立黨羽,說他們是兩分心思在國政,八分心思在晚宴也不為過。
  但在場眾人中似乎只有式傳鴻感到麻煩,這種場合他參加過很多次,明白到很快就有很多世家大族要來找他談親戚了,尤其是南盛興富王成.檢秀母女倆,像是肉食性動物找到了獵物一般,帶著她的女兒成.媛玲一步步逼近,更讓式傳鴻不自在,成緩玲還特地穿著性感暴露的晚宴服,成為全場焦點之一,但是再看看旁邊身材臃腫的母親南盛王,感覺不難想像以後女兒也會走樣的身材。
  成緩玲:「傳鴻哥哥,咱們好多年不見了,還記不記得一同到湖邊打獵的時侯,有沒有惦記著緩玲~」,還沒等式傳鴻反應過來,成緩玲就用她那豐滿的前胸擠在傳鴻的身上,即使隔著公儀服的皮甲,也能感受的女子的氣息,讓式傳鴻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成檢秀:「傳鴻啊~我們家女兒誰都不愛,就特別喜歡你,我也從小看著你長大,知道你真是優秀的一代俊才,否則,我可是不會隨便帶自己的女兒認識人的呢~你們年青人要多聊聊。」,周遭眾家大臣諸侯見有人搶了先,也連忙推著自己的女兒來與式傳鴻認識。
  式傳鴻被眾家女士包圍,只能四面八方張望,就在眼前不遠處看見了救星,正是奉命護衛大儒館儒士到藝豐的鹿風軍部總司令勒童.申翟絲,能在人群中找到申翟絲是因銀髣族的一頭銀長髮十分醒目,式傳鴻趕緊連連使眼神暗示,向申翟絲求救,申翟絲也立即意會,找機會把他帶走,留下一臉氣憤的眾家女士們。
  兩人假裝要談公事,其實一路穿過宴會庭,到中央廣場休憩。尤其現在是灼熱期中,出來外面透透氣也比較不這麼熱。
  申翟絲:「怎麼?你不喜歡這些聯誼的話,不就明明白白拒絕就好了~」,式信公的領地晉州在護國五州中的西南方,雖也有自家的褐鷳軍,不過與西南軍的交流也不少,經常進行聯合軍事訓練,兩人就這麼成為朋友。
  式傳鴻:「這麼簡單就好了,再怎麼說他們可是正統的皇家子弟,與我們這種大臣的地位還是不同,直接給臉色太不敬了。」,一句話,倒是將申翟絲劃分為我們官員與他們皇族,頗有都是自己人的感覺,姓一族雖然是受皇帝賜姓,朝上下還是明白五公非皇族血緣的身份與姓的帝皇世家還是不同。
  申翟絲:「沒的事,不傷人又能拒絕的方式,我懂不少,改天可以教教公子,倒是白曨祭也差不多該開始準備了吧~公子這次有沒有要自己下去比賽啊?」
  式傳鴻:「當然的,要比騎術我可不輸任何人,我也很期待與來自四面八方的各路高手比一比。」,年少總是玩性重,參加宴會、聯繫人脈沒興趣,提起比賽就不同了。「那翟絲這次應該是沒辦法了吧。」,其實是姓勒童,名申翟絲,因是銀髣族,名字挺特殊的,不過式傳鴻翟絲習慣了。
  申翟絲:「是的,有公務在身,雖然是例行公事,責任還是重大,不敢鬆懈,再說,現下賀州局勢並不穩定,因為饑荒四起,不少人落草為寇,待我護送完儒學交流人員後,便要領西南軍平亂。」。
  式傳鴻:「那可奇了,平定饑荒與民亂,應該要比儒學交流要重要的多吧,儒學交流怎麼不先延後呢?」
  申翟絲:「怎麼知道呢?上面的安排吧,對上面的人來說,遠在天邊影響到很多人的大事,重要性不如近在眼前卻影響到自己的小事。」
  式傳鴻:「嗯........,也是啦。」
  申翟絲:「不說別人了,就拿公子來說,草原部落入侵和式信公逼您結婚,那個是大事?那個是小事?那個會優先處理呢?」
  式傳鴻:「幹嘛扯到我身上啊?真是~~,而且總司令地位也滿高的吧!怎麼要做護衛這種小工作?不能交給手下去辦理嗎?」
  申翟絲:「這五年一度與藝豐間的交流,算是身為徒弟的朝向師父藝豐表達一種敬意,隨便派個軍長級的過去還是比較不妥,往年也都是由總司令級的軍官帶隊參加,這次的安排也只是照慣例罷了。」
  式傳鴻:「堂堂一個總司令級,還要當跑腿,真是辛苦妳了,不過,正好跟我回晉州的方向也相同,就一起往西南方走吧!」
  申翟絲:「沒問題!不過我是按預定時間要出發的,時候到了可不等你喔!」
  式傳鴻:「那有什麼問題,不是還有好幾天嗎?」
  申翟絲:「整整一個禮拜,絕對夠讓公子整理隊伍的。」
  式傳鴻:「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申翟絲:「就只怕你會忘了。」
  式傳鴻:「不會啦!那你大概來回要幾天。」
  申翟絲:「到藝豐差不多要二十天左右,在那裡待四天,回來也要再二十天。」
  式傳鴻:「哇!那可能要四、五十天左右,不能搭軸衡車或坐飛騎嗎?這樣不是快得多?」
  申翟絲:「我剛才就說了,這個活動是身為徒弟的朝向師父藝豐表達的一種敬意,有一定程度的儀式性,重點是要體驗當年太宗為求賢才和治國之道,不惜千里也要過去的辛苦,所以只能用傳統的陸行和坐船,不過回程可以搭車,應該不會到五十天這麼久。」
  式傳鴻:「不過白嚨祭是䫺季第三旬,算起來還有一百多天左右,妳辦完藝豐的事情後,還是可以參加啊!反正賽事也才一天就比完了。」
  申翟絲:「不了!我已經說了賀州現在動亂頻傳,我這個總司令哪能只顧著參加慶典,一旦藝豐的任務結束,就會回軍隊去,而且我也不喜歡什麼都沒準備就上去比賽,感覺很差。」
  式傳鴻:「反正妳這次就是沒辦法參加就對了,好!要是妳到時候剛好有在資州,就來幫我加加油吧!」
  申翟絲:「沒問題,而且公子要是有興趣找申翟絲比比,不妨以後私下再約,對騎術有自信的,可不只公子您而已。」,申翟絲對著式傳鴻俏皮微笑,在月光照映下銀髣族那絲絲銀髮宛如仙子一般,五官也是令人心醉般地細緻美麗,且不同於古俐可瑪的青春可人,申翟絲高挑的鼻樑與堅定的眼神,散發的是果敢與柔和兼具的獨立女性特質。
  和申翟絲閒聊,總是能讓式傳鴻有種安心感,在混濁的官場,難得還有這麼真性情的人,不過男女之間有時很難說明,申翟絲雖美,式傳鴻對她是真的半點也不曾動過心,申翟絲亦是如此,即使式傳鴻不論身家、外貌、才學都是萬中無一的優秀,申翟絲也只是平常心交流,儘管周遭都在傳他們兩人關係匪淺,其實兩人心中明白,彼此真的不曾動過情,也許正因如此,兩人才能達到無話不談的程度。
  式傳鴻:「那要護送的大儒館儒士,妳見過了嗎?」
  申翟絲:「有的見過,有的還沒。」
  式傳鴻:「感覺如何?任務能順利嗎?」
  申翟絲:「嗯~一般般吧,儒士你也知道的,看起來是温和有禮,其實說一不是一,說二也不是二,滿滿的官腔,不會交什麼心。」
  式傳鴻:「官場混久了,難免的。至少總學士長見過了吧~」
  申翟絲:「見過,幾年前還沒升職的時候就見過了,就我講的那樣,就是個儒士,她女兒倒是還沒有見過。」
  式傳鴻:「哈,搞不好是個難搞的死小鬼,家人,一向自視甚高,難搞的很。」,大儒館主委大學士幾百年來,都只有家人能擔任,五百年前家先祖戴景幫助太宗成宏建立儒學體系並一路到建立王朝,故家一路傳承大儒館實質最高地位--大儒館總學士長,給皇上另外封的大儒館首席導師,是有名無實的統治權象徵,雖然皇帝地位仍高於總學士長,但除非重大事故,皇帝一向不過度干涉總學士長的權限。
  申翟絲:「是啊~像公子這樣死個性的,多來幾個最好。」
  式傳鴻:「這樣才能說明翟絲有多優秀啊~只可惜還差了個好夫婿,看看妳年紀也差不多啦!」
  申翟絲:「這也不勞公子費心,我對自己挑對象的眼光有信心。」
  式傳鴻:「是嗎?嗯.......唉......」
  申翟絲:「怎麼?公子有感情上的困擾?」
  式傳鴻:「有一點點......等時候到了再跟你說吧。」
  申翟絲:「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我會很樂意幫公子的。」
  式傳鴻:「不說這個了,倒是你這身鎧甲不重嗎?像虎騰總司令人高馬大,穿起來當然不負擔,妳身材短小,會不會太重?」
  申翟絲:「我身材短小?我好歹也有一七二,公子好像不比我高多少呢!」,說這話時,申翟絲還故意挑挑眉,逗著式傳鴻玩。
  式傳鴻:「我是說之於獅震軍總司令而言嘛.......」
  申翟絲:「我知道啦,鬧鬧你的,其實軍儀服並不很重,這個質材叫鋌山鋼,是出自仁州鋌山的鋼鐵,因為色彩亮麗,有褐色、七彩、翠綠色等不同類型的,很適合做金屬裝飾品。」,一邊說明,申翟絲一邊將手甲拆下,給式傳鴻拿拿。
  式傳鴻:「還真的耶!好輕喔!」
  申翟絲:「你們褐鷳軍總司令穿的應該也是同樣的軍儀服啊,你沒問過她嗎?」
  式傳鴻:「我知道他穿的也是軍儀服啊,不過她很冷淡,我跟她的交集不多。」
  申翟絲:「嗯...,不過這種鋼質地很脆,易碎,不適合做戰場上的正式鎧甲,只是在宴會上擺擺樣子的。」,申翟絲原地轉了一圈,這身鎧甲是翠綠混一些藍色,再搭配背後長袍繡的夜星鹿,就外觀來說真的很有威儀感。
  兩人在月下閒話家常之間,發現並不只有他們選擇逃離宴會,在大廳另一側,有別的交談聲,遠遠聽來倒像是在吵架。
  式傳鴻:「走,咱們聽聽他們在吵什麼。」,式傳鴻思考時間不到一秒鐘便決定偷聽。申翟絲覺得不妥,堅持不肯,轉頭回宴會廳,為接下來護送儒士的工作做準備。只有式傳鴻一人躡手躡腳的躲到附近的牆後觀察是誰在講話。
  「你是想創下官員被革職的最快記錄嗎?我推薦你上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得罪眾人後被革職,懂不懂啊?」
  「我只是說該說的,分析該分析的。」
  「是,你都對,等你改天坐牢還是被砍頭的時候再來講吧~」
  「一個國家必須優先照顧農民,農為國本,祭典可以不辦,農民的生計一定要顧,這每本儒學經典上都有,我做錯什麼?」
  「上宮老弟,你已經畢業了,這兒不是學院,不是考滿分的人最大。」
  原來是農糧部執令上宮閔賢賀州環惠冪兩人在廣場一角爭論大晏會上發生的事情,才知道環惠冪上宮的推薦人,回想起適才上宮的言行,同樣也讓式傳鴻冷汗直流,倒不是白曨祭辦不辦的問題,是以一位新上任的官員來說,似乎太過衝動。
  兩人爭吵了一陣,稍停一會兒傳口氣,不一會兒,環惠冪先讓步,口氣軟了些。 
  環惠冪:「我知道你想說的意思,也贊同要照顧農民的主方向,我就是看重你的才幹與用心才推薦你的,但為官是很麻煩的,每件事中間都會牽扯到許多人的利益,你不能樹敵太多,要先確認自己有多少資源與盟友,才能決定拉掉誰的利益。
  『權、術、勢』知道吧?就是權力、謀術、威勢的三者間要合用與平衡,你要懂這個,才能在官場生存,不是一昧地硬幹,會樹敵無數,也不能一昧退讓,那毫無原則,我也還在學,也稱不上能教你什麼,如果你真要學,可以去向學者請教、學習、上課,多讀讀他們的書,還有,在北方景州有座溟峰山,山中有間專門的學院,叫景州州立溟峰學院,是我以前的學校,專門研究、教授各種謀略和戰術,有機會的話找個時間去那邊學習,對你會大有幫助,尤其你是學法律出來的,我相信學起來會特別輕鬆。」
  上宮閔賢:「......法家思想當然是知道,不過......」
環惠冪:「不過、不過、不過跟你最初心中所想建立的法治國家不同,是把法律當成控制人民的工具,所以你心中一直在抗拒,對吧?現實擺在眼前,重要的不是你『想做什麼』,而是你『能做什麼』,既然有法律知識的基礎,你學起來一定得心應手,我看得出來,你在這方面的資質在我之上,權謀、詐術、策略、計戰、諜報,這些人們眼中見不得人的陰暗手段,古往今來哪個成大功、立大業的人不是用的得心應手?聽我一句,學這些對你會有幫助的。」
  上宮閔賢:「我會考慮的,多謝。」
  環惠冪:「我知道現在整個國家內外都還有很多問題,像你這種有想法又優秀的人,一進來總是急著改變體制內的不良成分,卻一個個隕落,不是熱情被消磨、整日渾渾噩噩,就是被利益誘惑、同流合污,再不然就是遭人陷害,入獄甚至冤死,官場多年,我看過太多太多,你問我想不想改變,當然想,所以我需要能幫我的人,而且是有實力的那種,我希望你能是其中一個。」
  「......」,上宮閔賢臉色鐵青,知道自己沒錢、沒勢、沒人、沒名、沒權,空有理想能做什麼?
  環惠冪:「就拿我賀州的事情來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事情沒有大晏會上說?有多少貴族跟我私下要戰蜥?有多少皇親私下自己開賽事?開賭盤?還有在鬥戰場拿來鬥的,那犧牲更多,養一隻頂級戰蜥要三年,在場上鬥死只要十分鐘,更別提賀州還有金毛沙貂,就為了拿來當寵物或剝他的皮毛,賀州要用多少資源來養這些?這都要水要食物來養,賀州南方是沙漠,都不能種東西的,賀州年年的農糧也是僅堪溫飽,這個資料你農糧部手上一定有,但該給的戰蜥和沙貂不能少。」
  上宮閔賢:「可是賀州是自治州,妳也是你們州中推舉出的,不能拒絕無理的要求嗎?」
環惠冪:「所以才說你該去溟峰那兒上上課,賀州歸順晟朝已經幾百年了,怎可能真的放任賀州完全自主,權力的控制手法有很多種,我問你,你知不知道賀州最賺錢的行業是那些?。」
  上宮閔賢:「鋌山鋼和瑠月石的加工品跟熾莰果的果乾,還有....。」
  環惠冪:「好、好,夠了、夠了,果然是好學生,倒背如流,那鋌山鋼和瑠月石的原料從那裡來的?」
  上宮閔賢:「鋌山鋼出自仁州鋌山,瑠月石出自晉州瑠月河。」,上宮也不是傻瓜,已經聽出對方想講什麼了。
  環惠冪: 「怎麼運來賀州的?」
  上宮閔賢:「鋌山鋼經圖洛河自西北方南下,瑠月石由錦江運送到賀州。」
  環惠冪:「在賀州加工完了,會賣到那裡?」
  上宮閔賢:「南方富州,出口賣給穆沙斡王國.....」
  話說到這,已不需要再多做說明了,原物料是朝廷的,河流關口是朝廷的,與外國通商權益也是朝廷的,賀州牧雖然是當地人選的,不是朝廷派的,但一層又一層的權限控制,這個州牧其實沒有太多的選擇權利。
  環惠冪:「你以為自治州就不受控制嗎?藝豐還是獨立的國呢!還有草原嗄伽部鄔吼部,他們是草原民族,又為何要幫晟朝,要的不就是利益嗎?這個利益就是控制的力量,是權術的很大一部分,就算沒拿刀子架著你,你還是得乖乖聽話,照著唯一被規定好的路子走。」,一步步,在環惠冪面前上宮簡直像個孩子,真正體視到自己根本狀況外,一句話也答不出。
  環惠冪:「為什麼跟你說這些,是要你快點了解政治這個圈子的生態,我們在這裡密談,應州牧也必然在聯繫臨近的幾個州牧密談,因為我看得出,他對你很不滿,也怕陀訶木轉植成功變成你要脅他的資本,甚至更進一步你的水道導引計畫真會下去執行,所以在這個計畫上,恐怕你會困難重重。
  政治圈子裡,台面下談的,才是真正的談重點,就像我接下來要跟你談的,你在大晏會中提到的引進沙漠果實,要盡快辦理,賀州農糧要盡速增加產能,才有資本保持獨立性,不被朝廷勒索,我氏在賀州幾百年,可不容在我這代斷送,朝廷幾百年來可是不斷向賀州增加控制力的,讓賀州的糧食永遠控制在低線,沒有失誤空間,一但失誤就會崩盤,就如今天這樣,朝廷是想破了腦袋想藉故接手,把家人換掉,所以穩定農糧能讓我有空間保持賀州獨立性,你的任務很重要,而且,你的計畫要有成果出來,你這個小小的農糧部執令才有機會上位,雖然是對不起百姓,但就算真的成功,我也需要一些屯積一些備用糧草,以防局勢有變。」,看來英雌族不但外型雄性化,言語理性化,連個性也具有強勢、敢鬥的特性。  
  聽了這麼多內幕,實在不是式傳鴻這種富家公子思考範圍內的東西。心中懷抱著人與人之間為什麼要這樣爭權奪利的疑惑緩步離開。回到大廳時,宴會也已經差不多快結束了,式傳鴻心中大石頭放下,找個適當的時機離開了。
  同樣也是離開許久才回來的上官,也不多說什麼,默默離開,像一般在宴會結束後,各個大官都在另外找聯誼會所,但是上宮這種個性冷僻的小官,根本不會有人想找他,只能自己默默回家。好歹是個執令,在武庭獲得朝廷分配的官屋,讓他能把丹州家鄉的父母接來住,儘管他心中千百個不願意。
  一想到那個混過一兩年官場,實質毫無生活能力的父親,上宮就對一切感到冷感,果不期然,才剛進家門口,父親又喝的醉燻燻,不斷對農民出身的母親咆嘯,辱罵著要是當年自己娶個地位顯赫的老婆,以自己的才幹,早就飛黃騰達,轉頭一看到上宮,又過來一陣狂言,痛罵上宮不學學申翟絲,別人年紀輕輕就當上軍部總司令,真不知道上宮到底在混什麼,還在難得的會議上得罪這麼多人,還怎麼升官,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自己的言行在官員間快速傳開了。
  對一切早已麻木的上宮,默默回到書房,留著父親在門外咆嘯。看著窗外的明月,上宮嘆一口氣,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在事業上有所作為。
 大晟德智四十七年暉季二旬 花馥四日,於皇都武庭舉辦第十一屆晟朝大國事務總晏會,順利結束。
    玉中月
    玉中月
    以奇幻為背景,創作具有真實感的人物。 喜好:三國、中亞遊牧民族、戰國、中國少數民族史、歐洲諸國史 文學:金庸、張愛玲、白先勇、楊逵、喬斯坦.賈德、JK羅琳 電玩:最終幻想、戰神、神諭2原罪、巫師、刺客教條 雜學:食品科學、營養學、生物學、日語、英文、經濟學 哲學:東方主義、民主政治、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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