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人生》第十一課：「檢討考卷」

期中考在上星期結束了，唯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考試的那幾天佳雯老師與照薇老師天衣無縫的殺人計畫。
真的是 殺。人。計。畫。—「那就是五年級兩個班抽位子雙號數列去隔壁班考試。」，班上嚇到像被靜電豎起來，這樣他們究竟考得如何，佳雯老師在改各位的國語期中考考卷就頭頂綻放一朵屎。

鐘聲響了，這堂課要檢討國語考卷。
佳雯老師抱著一疊紙還有一支紅筆別在她的衣領上，髮型像被漁網撈上來的鮑魚，面帶禮貌性的微笑，坐在第一排的比爾和阿緯，他們心裡的畫面是這樣：

「來看看你們考得如何。」老ㄙ把那疊考卷放在講台上，反彈的音效讓每個人椅子震一下，豆豆桌上的 艾莎公仔 掉了。
「老ㄙ，你現在要來終結（Terminate）掉我們了嗎？」桑妮昨天和馬麻一起看 魔鬼終結者第一集 ，早上來學校看到佳雯老師開雷鳥淡綠色敞蓬車來的時候，帶著飛行員墨鏡，看起來像比較醜的莎拉康納。
「桑妮如果你想跟光頭哥哥一樣快樂的話可以繼續問啊。」佳雯老師開始一個一個叫名字，按照成績順序，過來拿考卷。

阿緯是第一個，所以他下台的模樣很白目。吉米是最後一個，佳雯老師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話，他下台的表情像是被宇宙炸下來的隕石一樣。

「你考得如何？」梅根轉頭問貝芙莉，「84啊，老師是怎樣？」貝芙莉也問了豆豆，豆豆考了73 ，連這個這麼不文藝的肥仔都考得還行，為什麼佳雯老師站在台上還是像一台終結者。
「老師，我們是有怎樣嗎？」梅根問了。
「你們都只有看到分數，討厭。」佳雯老師拿著紅筆，「翻到背面看看你們的造句。」

大家一起翻過來，「哇靠！紅得像躺在衛生棉上的姨媽一樣欸！」阿緯對著比爾尖叫，比爾毫不留情的瞪他。
「你也有幾滴姨媽啊！」阿緯有題造句也被畫紅字。
「你們兩個男森給我惦惦。」佳雯老師今天剛好也是姨媽來，她下面很腫痛。
「老師為什麼大家的造句都被打叉？」貝芙莉覺得她這句話造得蠻好的啊： 雖然 現在沒有錢買火箭筒， 但是 我不顧一切叫我的同學給我閉嘴。
佳雯老師把手摸在講台面上，「你們的造句實在太爛了！克李安！給我把我大打叉那句念出來給大家聽！」
克李安突然被電到一樣站起來，手發癲癇拿著考卷念：「因為 我不知道老司機是什麼，所以 家人半夜帶我去陽明山。」有的同學聽到關鍵字開始發出雞掰笑聲。

「老司機？」「對啊什麼是老司機？」，同時，剛好Gwen老師從後門裝冰水回來，聽到她瞪著那群死小孩。
「所以阿緯，你知道什麼是『老司機』了嗎？」佳雯老師感覺到他的姨媽水庫逐漸暴漲。
「What the Hell？佳雯你在幹嘛？」Gwen站在後面她一臉矇逼。
「我知道了，而且把拔好有趣。」克李安笑得很開心，真的超開心。
「老司機到底是什麼？像《末路狂花》裡面一直對塞爾馬和路易斯一直甩舌頭那個卡車司機嗎！？」阿緯越問越興奮。
「對啊！我在FB也常看到。」桑妮也好奇，應該說全班此時都興奮的問克李安。

Gwen老師想到她早上有看到一則新聞，某政治人物老婆說國小在教什麼是高潮。我真的他媽的都沒聽過有國小課本有教高潮，但是我們都相信：現在的世代，你不說他們也會知道。

「克李安你敢講國語會被我當噢。」佳雯老師健康微笑。
「克李安你就分享一下你在哪裡知道這個詞的。」照薇老師從她位子拿了張折疊椅坐在教室後面。

「嗯...嗯......」克李安站在位子前，他回想一下上星期五晚上他在上Instagram時候。

班上每個人把椅子拉得很近，佳雯老師站在原地戴著工業級隔音耳罩。
「就是，我星期五晚上在玩手機，然後我找到佳雯老師你的ig。」克李安笑得很開心，還喵一眼阿緯，「阿緯你真行。」
「不客氣。」阿緯笑了幾聲，佳雯老師沒有聽到。
「然後，我在推薦貼文看到一篇文，那是一張梗圖，幾個黑人站在一個女孩後面。然後，我就看到下面有人留言：『版主是老司機』，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有看過，我是說那張圖。」吉米有問他哥這張圖的起源，他聽完幼小心靈發生921大地震。
「我就去問馬麻，她那時候還在房間練歌。她就先叫我去問把拔，我就去問把拔，把拔說：『你真的想知道老司機是什麼嗎？』，他那時候正在看中天新聞。」
「所以...你爸爸就這樣帶你去陽明山？」照薇老師心想這些家長真的跨越新視界。
「沒有。他只是說你以後就知道了。可是馬麻突然從我後面『碰！』出來，她對著把拔大罵：『你們男人就是這樣！然後長大知道了就什麼也不懂把女生弄受傷了！』。」

「你媽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班上都很純潔，應該吧。
「馬麻說『我（她）非得要讓臭男生知道你（他）們有多麼無知。」照薇老師心想李安媽校慶最好不要來找他聊天，「於是她叫把拔載著我半夜一起去陽明山，順便看日出。」
「把拔說那你最好帶兒子去擎天崗停車場，我們要出花的時候，他還帶著一塊衝浪板。」克李安當下就像現在在聽他講經過的同學一樣，對於把拔帶衝浪板覺得匪夷所思，可是聽在Gwen老師耳裡她超級清楚李安把拔究竟要幹什麼好事。

於是，那天克李安半夜2點多被家人開車上山去，他們到了擎天崗停車場。「那你們去那邊有怎樣嗎？不是都沒人？」桑妮覺得那裡晚上一定很恐怖。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克李安把雙手抱在胸前，他快要笑出來了，「我一直問把拔馬麻為什麼要停在擎天崗停車場還不開大燈熄火，那天晚上好冷，他們一直不告訴我，馬麻一直跟把拔說『你不要幹這麼幼稚的事啦！』，可是把拔笑得很燦爛，還說『我念文大的時候就想這麼做了！不會怎樣啦！』，於是我就在後面睡著了。」

「就這樣沒了？嘿！你睡屁哦！又不是貝芙莉！」貝芙莉對阿緯比了無名指。
克李安突然把考卷打在桌面上「還有！你們沒聽到重點！」吉米被他嚇到。
「你們找到了。」照薇老師露出稀世且真誠的微笑。
「對，把拔馬麻在4點多把我叫起來。」
「什麼！」「你看到了三小！？」「克李安你們看到了什麼！」「快點講！」「男生你們閉嘴啦讓他講！」
「我起來......的時候，馬麻說她要到駕駛座等著。然後，把拔......他跳下車跑去後車廂拿衝浪板，他叫我...下車，他說：『孩子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克李安有回頭看到他媽的表情翻著白眼。

李安爸帶著他跑去停車場一個很陰暗的角落，他們發現有一台車也熄火沒開頭燈停在那裡。

「到底為什麼要帶衝浪板啊？」豆豆問，還偷吃藏在背包裡的健達出奇蛋，拿到安娜的公仔。
「你們先聽克李安講完。」Gwen老師自己不好意思的用手捂著嘴巴開始笑了出來。
「就是......把拔先帶著我慢慢靠近那台黑色轎車，我們躲在後面車廂那裡，然後，那台車很奇怪，裡面好像有人，而且車子一直上下晃動，像阿緯你的手機收到訊息一樣。」
「上下晃動？這不是很正常嗎？」比爾有一次坐車駕駛座的把拔打了一聲噴嚏，車子也被他差點震起來翻覆。
「克李安，你爸爸帶著衝浪板是不是想要上去車頂，然後在上面玩衝浪？」Gwen老師的大學同學也幹過這種好事。
「對。他叫我在原地等，把拔拿著衝浪板到車頂上，他踩得好大一聲......」克李安雙手抱得更緊，班上也把椅子靠得更近，右半邊位子的同學都快為一到左半排，「把拔還站在車頂踩在衝浪板上，晃了超多下，突然間！有個男的沒穿衣服從車窗探出來，對著把拔罵『咁洗勒趕羚羊噢！』，我好像還聽到有女生在裡面尖叫。」

班上發出不可理喻的笑聲，而且窗戶沒有關。

「然後，我把拔馬上拿著衝浪板從車頂上跳下來，把我抱起來衝回去馬麻車上，馬麻馬上像電影一樣狂飆還甩了一個大彎開出擎天崗停車場，而且我還印象深刻—馬麻還開車窗對著那台黑色轎車比了一個中指。後來我們就去陽明山附近的旅館住然後睡了一下就看日出了。」

「把拔在車上笑得很奇怪，然後他就認真的跟我說：『你剛剛在那台車裡面看到的：就是老司機。』」克李安講完，一屁股馬上坐下去。

班上一陣鼓掌，接著，照薇老師問了一句話：「那麼，你爸爸有說 他在車頂上被那個男的罵的時候，看到什麼了嗎？」
「他沒有跟我說欸。」克李安在看日出的時候，他有偷聽到把拔對著馬麻說那個男的什麼東西很短，而且那個男的看起來好像很爽之類很奇怪的話，而他馬麻聽了的反應是說她想要把那男的車門拆下來打爆他的鳥巢。
「我覺得讓你們知道 老司機 是什麼也沒什麼不好啊。」Gwen笑著站了起來，她拿著水壺喝了一口冰水，「就算上國中再知道，上了高中才知道，喜歡一個人後才知道，難道這會讓你有什麼問題嗎？」

班導對克李安把四隻手指捲起來，豎起大拇指。

「克李安，你媽說的話真的很好。你要記到永遠。」班導說完，大家看到佳雯老師回來了。她的臉很紅，克李安心想馬麻那時候飆車就是這個表情。

「好了，你們聽完故事。那你們下一堂課想要去下操場後面的花園淨化心靈嗎？」佳雯老師把耳罩拿下來，只是嘆了一串氣。
「淨化心靈？嘿這個故事他媽的棒呆了！」阿緯看起來更嗨了，像吸了一貨櫃的大麻。
「佳雯，我覺得這堂課我們可以發到護家盟社團了。」Gwen老師是這麼跟她說的。
「好啦，希望克李安你真的有比班上同學還要長大一點。那就記得，等一下下一節課，給我都帶著你們的國語考卷，還有一本作業簿和文具，在走廊外面集會，我會帶你們一起過去。」佳雯老師等一下下課一定要吃經痛藥，快要瘋了。

下課鐘聲響了，班上紛紛走出去裝了水上個廁所，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