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比魯星 遺跡
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從深沉的意識中醒過來,就像每天早晨醒來前的深呼吸。
我是誰?
我在哪裡?
他試著將手往前伸,在伸直前就碰到阻礙物。
我好像被困在一個箱子裡,是棺材嗎?
這個認知引發他小小的恐慌。他開始回想他之前發生的事。
2019年12月20日
我叫林坤璟,這天我一如往常地執行我foodpanda的外送工作,看著天空中越來越大的尼比魯星,我還是決定照常好好的過我的最後一天,如果它最後沒掉下來呢?生活還是要好好的過的。
就像有一個人,存了一筆錢,預計可以使用到80歲,結果慘的是他活到89歲之類的。
今天那個奇怪的外國人李察又下了訂單,他這次點了10個必勝客的比薩,20杯珍珠奶茶,看來要跑兩趟了。
說到這個李察,每次總是點了好幾人份的餐點和手搖飲。我在文化大學這區接的外送以李察家為大宗,怎麼繞都知道如何去他家了。總覺得他很神秘,每次開門的時候總是有點閃閃躲躲、左顧右盼的。房子裡也總是將窗簾拉上,總之就覺得應該就是個宅男。但點這麼多的餐點,如果不是在開派對的話,那就表示他是個大胃王,或是不知道要吃多久的預備餐點。
這一個單是今天的最後一單,送完李察家我就決定回宿舍混吃等死了(實際上的)。
這麼大的星體,撞到地球一定必死無疑吧!
這樣一想,又想到之前跟朋友的討論,如果睡覺的時候地震來了,要躲還是要逃呢?真的地震太大的話,走路都是問題了,根本走不了。地震如果沒有很大,好像連躲都不需要。結論是,還是繼續睡覺好了。
轉過長春街,馬上就到了目的地,熟悉的上了三樓。
「您好,你的餐點來囉!」因為對講機壞了很久,早已習慣用叫門的方式提醒李察。
李察立馬就開了門,就好像早就等在門後一樣。這個認知讓我緊張了起來。
「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好久啦!」李察說著一口很不流利的中文,一手就把我拉進套房裡。
甚麼情況!我傻眼。繼女房仲帶房看屋後被....,該不會現在輪到我了嗎?
可能是生命中的最後一天耶!口味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看著李察的體型,外國人的標準身材,目測應該至少180公分吧,這我可能打不過,只能希望他不要太....粗魯.......?
李察自顧自地說「等一下我們就要出發了,也沒辦法多帶人,剛好你來了,我們就一起走吧。」
這是要...打野砲....?我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口水。試著掰回我被帶歪的想法。
「所以這是,要去哪裡啊?」聽著我乾澀的聲音,感覺都不像我了。
「七星山啊!你不知道嗎?」李察給我一個"你應該要懂啊!"的眼神。
所以我生命的最後幾小時,要跟你去爬七星山?等等,李察一直說的是我們!?反應到這件事的我,開始用眼神搜尋這個房間。等我看見沙發上另一個跟李察差不多體型的身影,我最後一點反抗的心思都被掐沒了。
好吧,走就走吧,反正也沒有比什麼世界末日更糟的了。我自暴自棄的想。如果怎樣都不能反抗的話,只好試著享受它了。
覺得莫怪女性同胞遇到這種事情為何不反抗了。在絕對的武力懸殊下,有時候真的只能順從以求自保。
「我需要準備什麼嗎?」還是試著脫身。
「不用啦!等一下幫我們拿一些東西就好了。」李察一幅”太好了”的樣子。
李察的坦蕩讓我覺得,他該不會做了很熟練了,常常做這種事嗎?
正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等一下我會不會被先姦後殺,再姦再殺….。
打斷心中的小九九,我看向一地的物資,除了我剛剛送來的比薩還有早些時候先送來的珍奶外,另外還有像家樂福、愛買、好市多的箱子,這是要長期抗戰的意思?該不會是要送去某避難所基地的吧。
李察用力拍了拍手,有些無奈的看著我「發呆完了嗎?要準備走囉。」這個人平常看起來挺聰明的啊,怎麼今天看起來那麼傻,李察忍不住心理嘀咕。
於是我們三人就把物資搬到一樓的家用車上。他們把飲料那些較重的東西放進登山背包,其他的裝成3大箱,剛好我們一人一箱(感情是因為買太多才順便拉我當壯丁嗎?)。裝好了物資之後,剩餘的空間所剩無幾,因為他們也沒做出脅迫的舉動,我的心情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坐上車之後,我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怎麼李察的口音越來越像台灣國語,另一位則基本不說話,超沒有存在感的。我鼓起勇氣問李察口音的事:「說起來,李察先生,你的中文說得很好耶,怎麼幾乎沒有外國腔了?」
李察突然爆笑出聲:「 我在台灣住超久了啦!只要假裝國語不好就沒有太多人跟我講話了啊!不然台灣人超熱情的,以前住的地方的阿嬤就一直問我,"呷飽未?""阿袂困喔?""佳晚洗杯去堆啦?"(吃飽沒?還沒睡喔?這麼晚是要去哪啦?)每天遇到都要被問一輪,煩不勝煩。後來搬到新的地方,就只好一直假裝中文不好啊。」
我傻眼的看著李察連珠炮的說話方式,有點不習慣。之前每次送餐點給他時,他都只是對著我點點頭,偶而說一句「Thank You!」,面無表情地把餐點收下,給我錢,然後就結束了那一回合的購買。搞了半天,這人根本就是在裝逼!我看向基本不說話的另一位,這位也是裝逼得大佬吧。
天漸漸黑了,看著比早上更靠近的尼比魯星,我跟著兩位裝逼的大佬一起,開著車慢慢地朝著七星山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