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的霍加是矛盾的,對於如何理解自我,他仍然找不到方向,所以在回顧生涯時,只寫得出「其他人」的事。
霍加似乎不因那樣而感到困擾(至少表面上如此),反倒「驕傲地」把他分析別人的結果拿給男主角看,男主角也不甘示弱地拿出自己分析霍加的結果,強迫霍加向內調整檢視角度。然而和霍加不同的是,男主角除了擅長分析霍加的人生(儘管男主角自認「我不如他了解我那樣的了解他──事實上,一點都不了解」),也擅長分析自己的人生,無法像霍加一樣堅決否定自己的過往,或者假裝一切都是別人的事,為了平衡心情,只好來寫點介於虛實之間的夢境。
這種結合回憶外加想像力的半杜撰式寫法,吸引霍加的注意,夢境隱晦不明的部分,剛好幫助男主角擺脫霍加的分析和評價(反正夢境本身沒什麼邏輯可言,背後涵意任憑當事者自由解說)。霍加隨後也跟進寫自己的夢境,誰知男主角一看,發現霍加所寫的夢境居然是「仿造」的,覺得可笑。
所以霍加到底是在寫什麼東西?
根據男主角的描述,霍加寫的並非夢境,比較接近幻想而成的情節與場景。那麼為何男主角會用「仿造」來形容霍加的筆法?我猜男主角大概是指霍加學他天馬行空地寫,卻因過於強調敘事的完整度,而顯露破綻,如果霍加換個說法,把強調自己在記錄夢境,改為自己在虛構故事,就合理多了。不過我心中立刻又浮現一個疑問:除非霍加從不做夢,否則他何須如此大費周章虛構故事,然後假裝該故事是他的夢境?
難道霍加討厭自己到連夢境也想全數換掉嗎 ? 霍加一直想「成為別人」,希望可以「取代」別人去過他們的生活,但是那些「別人」明明就是霍加先前所看輕的。一個人刻意模仿另一個人,最終被取代的,是模仿者,還是被模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