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偵X] 冥主的使者 04-2

他們完成路祭已經是凌晨四點半，比預計的時間多出了一個半小時，但還算是順利完成，也抓到他們要找的女鬼，三個小鬼都顯得有點開心。

但是只要一想到白聿還躺在那裡，就又一起覺得沮喪。

蘇雨不想他們陷在這種情緒裡，帶他們去了家熱炒店，叫了八個菜一打啤酒讓他們好好吃一頓。

「一直陷在這種情緒裡也沒有用，我知道我們只剩下四天，我也很急，但是急沒有用，我們一步一步來，現在，都給我喝。」蘇雨開了啤酒，給每個人滿上一杯，語氣平和的開口：「你們今天都做的很好，那傢伙會以你們為榮的。」

姚綺月一直低著頭，聽到蘇雨這麼說，伸手抹了抹眼淚，抓起啤酒就往嘴裡灌。

「喝慢點。」蘇雨苦笑著，「先吃點東西墊墊胃，等下妳喝醉了，子璇會打死我。　」

沈孟瑜不太會喝酒，從頭到尾就喝了那一杯，袁芷其倒是很會喝，那一打幾乎是他跟蘇雨喝光的也不見他醉，姚綺月喝了三杯，看起來已經醉了。

喝了酒填飽了肚子，大夥心情都好了一點，四個人把桌上的菜全掃光，袁芷其還不時的餵著大、小貴。

這間熱炒店的生意相當好，過五點都還有客人，他們直喝到凌晨六點，姚綺月跟沈孟瑜都趴在桌上睡著了，店裡也已經沒有其他的客人，袁芷其神智還頗為清醒，跟蘇雨兩個人邊喝邊聊著瑣事。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擔心白聿擔心得要死，就算知道現在沒有能做的事了，他也應該要休息儲備體力或者待在房間裡沮喪才對，可是蘇雨卻帶他們來喝酒。

他應該要內疚於自己居然扔著白聿不管來喝酒才對，但意外的，他現在有種放鬆了的感覺

這幾天下來的壓力、緊張和擔憂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向來有白聿頂著的天幾乎要垮下來，但蘇雨幫他們頂著了，而這感覺更加的奇怪。

袁芷其悄悄的看了蘇雨一眼，蘇雨才是最該煩惱的人才對，他回辦公室的時候，抽了點時間悄悄去翻了姚綺月的符書，他想知道同命符是什麼，這才知道要是白聿救不回來，蘇雨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他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從店裡廚房傳來的巨大油煙機馬達聲突然停了下來，店裡除了他們杯筷碰撞的聲音以外顯得極為安靜。

不一會兒，快炒店老闆笑笑的拎著瓶高梁，帶著杯子過來坐在蘇雨身邊，和他喝了幾杯。

「小其，叫李哥。」蘇雨笑笑的拍拍袁芷其的背。

「李哥。」

聽袁芷其乖乖的開口叫著，蘇雨又望向老闆，「李哥，他是袁芷其，我跟你提過的養鬼師。」

李哥有張和氣的圓臉，紅光滿面的氣色相當好，有副壯碩的體格，看起來最多三十出頭。

他看了看袁芷其，視線轉了轉看看四周，袁芷其意識到李哥看得見大、小貴。

「大貴、小貴過來。」袁芷其連忙叫著，大貴、小貴跑了過來，乖乖的站在袁芷其身邊，「叫叔叔。」

『叔叔～』

大貴、小貴一邊一個甜甜的開口叫，李哥笑得挺開心，伸手從圍裙裡掏出二塊糖，一人給了一顆。

「乖，叔叔給你們糖吃。」

大貴小貴閃著亮晶晶的眼神望著袁芷其，等袁芷其點頭才伸手去拿。『謝謝叔叔～』

拿著糖的大小貴又開心的在店裡跑來跑去的玩耍。

「不錯，天分不錯。」李哥笑咪咪的望向蘇雨，「哪兒撿來的？」

「講話客氣點，小其是十隊的隊員，你記得季叔吧？沛書他爸。」蘇雨吃了口菜，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記得記得，聽說是副局長了。」李哥笑著喝光了杯裡的酒，給自己倒上一杯，又給袁芷其也倒了一杯，笑咪咪的望著他。「多大年紀了呀？」

「二十二。」袁芷其回答，心裡猜測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李哥邊灌酒，扳起手指算了一下，喃喃自語似的開口：「不錯，不錯。」

「你還有幾隻小鬼呀？放出來給我看看好嗎？」李哥又笑嘻嘻的問。

袁芷其愣了一下，跟養鬼師要鬼看是件很失禮的事，他望向蘇雨，蘇雨只是笑笑的開口，「看你給不給看。」

袁芷其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是蘇雨坐在這裡，好像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他這麼一想就覺得有些訝異，不曉得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相信蘇雨了。

袁芷其伸手把大富給掏出來，大富蹲坐在地上就像頭小獸一樣，警戒而好奇的黏在袁芷其身邊，「大富，用站的，跟叔叔打招呼。」

袁芷其輕輕摸著大富的頭，大富慢慢的站起來，用著沙啞的嗓音喊了聲叔。

「很好很好，這個很好。」李哥看起來很滿意，也拿了顆糖出來，卻沒直接交給大富，而是給了袁芷其。

袁芷其拿過那顆糖才發現那顆糖不是普通的糖，而且絕對是好東西，他有些驚喜的笑著，剝成小塊餵給了大富，朝李哥道謝。「謝謝李哥。」

李哥看著他高興的臉，倒是笑了起來，「難得、難得。」

袁芷其不太確定他在難得什麼，只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著，「我有五隻小鬼，有一個前年受了傷還在養著，一個……不太聽話。」

李哥笑著開口，「每個養鬼師都會有一、兩個不聽話的小鬼，這是常有的。」

袁芷其聽李哥這麼說，莫名的鬆了口氣，把手上的糖全餵給了大富。

那是香灰摻了豬血和糖霜做的點心，那玩意兒很貴，很多養鬼師都試著自己做，但是聽起來好像很簡單，用香灰摻豬血跟糖霜搓圓了就好，但其實不是。

那很難固定，而且就算好不容易成型了，調不對口味小鬼也不見得愛吃，但要是成功了，對小鬼來說很營養又很好吃，麻煩在這種點心不是有錢就買得到，也不是常常有，袁芷其也花過他一個月薪水買了些在家裡存放著，而更麻煩的是這種東西存放不易，不小心就招螞蟻，也會壞掉，冰起來又不好吃，簡直比姚綺月在百貨公司買的一個一百二還不到手掌心大的杯子蛋糕還麻煩。

「李哥，他可以嗎？」蘇雨問著。

「不錯。」李哥點點頭，看起來還頗滿意，又好笑的望向蘇雨，「你捨得給我？」

「這麼大活人可不是說給你就能給你的。」蘇雨笑了起來，「人又不是我生的，你得自己開口，而且他有工作，年紀也不小了，你就是反傳統才離家，現在不要告訴我你想走老路。」

李哥聽了他的話，很感慨似的嘆了口氣。

袁芷其更是聽得一頭霧水，李哥想了想，坐直了身體，很認真的望向袁芷其，「小朋友，想不想拜個師父？」

袁芷其一臉驚愕的望向了蘇雨，蘇雨則笑著開口：「李哥本名是李寬一，聽過吧。」

袁芷其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嘴，「李、李李……李前輩……」

他當然聽過李寬一，著名的養鬼師有三大家，李家、葉家跟萬家。

萬家最後一任當家萬清平隱居深山之後就沒有人再見過，在陸蘋蘋的案子裡，他們抓到的犯人正是萬清平的兒子萬志勇，只可惜一代養鬼名師最後落到在養老院裡，連自己也不認得。

葉家是目前還在活躍的一宗養鬼師，他們也自許為血統最純正的一支養鬼世家，當家的葉文淵是養鬼師裡數一數二的高手，他門下也有很多徒弟。

曾經有人引薦袁芷其去入葉家門下，但他一走進門就渾身不對勁，他們使喚徒弟就跟叫下人一樣，看到他們對待小鬼的方式，他更是頭都不回的就走了。

他的小鬼可不是什麼玩具還是奴隸，他的小鬼們都是他的寶貝。

而李家，本來是屬於可以跟葉家抗衡的名門世家，但李家世代單傳，不管是兒子還是徒弟，都只收一人，所以人丁單薄，李寬一自小跟他父親學習養鬼術，年紀輕輕就有青出於藍的本事，但聽說是受不了壓力半途出走，李家後繼無人，在李寬一父親去世後，李家正式沒落，從此沒有人聽過李家養鬼師。

「我想，你應該也聽過我的事情。」李寬一喝了口酒，笑笑的開口：「我半途離家，拋棄了家門，但可拋不下我的小鬼們，我爸過世前找我回去，要我不繼承也沒關係，找個徒弟繼承，別讓李家養鬼術斷後。」

李寬一嘆了口氣，有些哀傷的說著：「說來說去，還不是怕他那幾尊老鬼沒人奉養。」

袁芷其還停留在驚訝的階段，只是安靜的聽他說。

「我也不要求你像別人家的徒弟一樣得服侍我，替我做事，我也不耽誤你工作，我只要求你正式拜師，在工作之餘好好跟著我學，將來替我奉養我祖上傳下來的三尊老妖怪……唉唷。」李寬一話沒說完就唉了一聲，苦著臉摸摸頭，「我是說三尊老祖宗，這樣就可以了。」

袁芷其有些緊張的上下左右看了看，都沒看到半隻家養的小鬼，蘇雨笑笑的開口：「看不見的，要見著老祖宗除非是他正要殺你，不然就是得要有福分才見得著。」

蘇雨才說完，半空的杯子突然間滿了起來，蘇雨恭敬的低頭，「謝謝老祖宗。」

「馬屁精。」李寬一撇撇嘴角，「景修的本事都讓你學了是吧。」

提起景修，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半晌李寬一才輕咳了聲，「總之，拜師是大事，也是一輩子的事，結婚都還能離婚，老祖宗可是不能離的，我也不要求你現在就答應我，回去想想，想清楚了就來找我。」

袁芷其安靜了好一陣子，才輕輕點頭，「我會認真想想的，謝謝李哥賞識……也謝謝老祖宗。」

袁芷其說完，桌上憑空出現了盤滷牛肉。

「靠，老子的下酒菜！」李寬一爆怒。

「看起來不錯。」蘇雨夾了口來吃，「還不謝謝老祖宗。」

「謝謝老祖宗。」袁芷其有點惶恐的道謝，看蘇雨跟李寬一搶著吃，才伸筷子夾來下酒。

三個人直喝到天色發白，李寬一突然朝外望了眼，「你等的人來了。」

「嗯。」蘇雨擦了擦嘴，起身要掏錢，李寬一打掉他的手。「付什麼，快滾了。」

「謝了。」蘇雨望著袁芷其，「小其，把綺月跟小瑜帶回去，路祭的報告處理一下，待在白聿那裡或待辦公室都好，別讓我找不著就行。」

「是，雨哥你去哪？」袁芷其才知道原來蘇雨在這兒坐一晚上是在等人。

「跟個兄弟聊聊而已，沒事。」蘇雨揮揮手，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走了出去。

袁芷其有些擔心的望著他的背影，卻只能看著。

向來白聿都會站在他們身邊，讓他們放心，而不會這樣的把他們放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去涉險，袁芷其想跟，卻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是跟不上蘇雨的，只能沮喪的坐下來。

「別擔心，那小子精的很，向來喜歡一個人衝來衝去的，說會回來就會回來的。」李寬一笑著喝光了他的酒，伸手拍拍他的肩。「想跟上他，就來跟我吧，五年包你可以跑在他前頭。」

「要五年呀……」袁芷其有些發愣的說著。

「你這小子還挺目高於頂，你不曉得嚴夕雨在業界有多橫是吧。」李寬一笑了起來，「你要打小跟我，我保證你現在已經跑在他前面了，你都這年紀才考慮跟我，承諾你五年算我本事了。」

李寬一說著又停頓了會兒，很認真的開口：「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是人家傳言的說什麼受不了壓力才離家，我離家是因為我想當廚師，偏偏我老子覺得男人煮飯是丟人現眼我才離家的，你要跟了我，還可以學做菜，我獨創密方可是不隨便傳人的。」

李寬一說完，笑著收拾著碗筷，袁芷其下意識的起來幫忙，他也沒拒絕。

袁芷其只想著，五年……只要他認真個五年，就可以站在白聿跟蘇雨身邊並行的話……

袁芷其深吸了口氣，正想開口的時候，小貴黏到他身邊來，『主人我累了。』

看著小貴亮晶晶的眼睛，又想起那三尊老祖宗似乎挺兇……

「乖，睡覺了。」袁芷其笑笑的把小貴收起來，把大貴也叫回來，一邊想著還是得好好考慮才行。

如果聿哥在就好了……

袁芷其嘆了口氣，默默的幫忙把碗筷收好，把沈孟瑜跟姚綺月給搖起來，跟李哥好好道謝道別之後，帶著兩個醉鬼回白聿那裡去。

一直到許多年之後，袁芷其都還認為那晚上的經歷，是他人生最大的轉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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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補兩篇(掩面)為何一下子就要天亮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