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偵X] 冥主的使者 02-2

蘇雨帶著袁芷其回到現場，跟沈孟瑜會合。

沈孟瑜大概是從電話裡知道狀況了，也沒有再多問，只是蒼白著臉等待蘇雨指示。

蘇雨其實也不知道他們還能從現場找到什麼，但沒有頭緒的時候就回到現場重來一次，是他當警察六年來的心得，所以他才決定先回到現場。

蘇雨讓袁芷其把所有的小鬼都放出去，仔細的探查那周圍的狀況，他們三個人在現場花了點時間觀察，仔細的把今早的事情重過了一遍。

沈孟瑜不在現場，所以他只是看著蘇雨跟袁芷其兩個人比對著早上發生的每一件事，站的每一個位置，抓到的每一個犯人。

「雨哥，你說你看見聿哥的魂……他如果有感覺，為什麼不告訴你？」沈孟瑜比較細心，提出了蘇雨也想過的問題。

「我不知道，他當時的確有想說什麼的感覺，但他沒說。」蘇雨有些煩躁的點了支菸。

袁芷其站在那裡盯著小貴看，許久才回過頭來，沒頭沒腦的開口：「會不會……聿哥是故意的？」

蘇雨跟沈孟瑜都一臉不解的望向他，袁芷其也發覺自己說得不清不楚的，又趕忙解釋。「我是指，聿哥也許有感覺發生什麼事，或者是知道誰在拖他的魂，有可能他認得那個拖他魂魄的人，也有可能是他覺得這事只有讓他的魂被拖走才能解決……」

「這也太亂來了吧！」沈孟瑜大叫了起來，平常很溫和的個性，此時的語氣有些激動。「要是他回不來了怎麼辦？憑我們三個哪有辦法救他回來。」

「所以他要我聽雨哥的話，要我相信他。」袁芷其望向蘇雨，一臉認真的開口：「雨哥，如果真的是這樣，聿哥是相信你才這麼做的。」

蘇雨咬著菸思考，袁芷其說的話不無可能，他只是皺著眉回答：「要真是這樣，表示他發現了什麼麻煩事得用這種方法才能解決……或許他是相信我們能救他回來，也或者他當時無能為力。」

沈孟瑜越聽越覺得背上一片冰涼，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雨哥，我能做什麼呢？」

袁芷其也望向蘇雨，這讓蘇雨確實的感覺到這些小鬼們現在只有他可以依靠了。

蘇雨嘆了口氣，抬起手腕來看看時間，他們在現場沒幹嘛也耗了兩小時，現在也快凌晨五點了，「睡覺。」

「啊？」

「什麼？」

兩個人一起疑惑的望向他，蘇雨無奈的朝他們勾勾手指示意他們上車，「五點了，你們需要的是睡眠，回去給我睡一覺，明天早上我們再來看要怎麼解決，這樣撐下去不用兩天就全掛了。」

倆小鬼對望一眼，都想留下來卻也都不曉得留下來能做什麼，沈孟瑜想了想，認真的開口：「我回辦公室好了，我前半夜在辦公室睡過了，雨哥跟小其回去睡覺，我回去留守，把這次的事件資料全部整理起來，等明天我再找時間休息就好。」

蘇雨望著沈孟瑜的神情，確認他不是感情用事才開口：「嗯，我先送你回辦公室再送小其回家。」

袁芷其考慮了會開口：「雨哥，我送你回去才對，你家離這裡比較近，我住的地方就在局裡附近，我送小瑜回局裡再回去就好，明天早上來接你？ 」

蘇雨想想這樣的確比較順，於是點點頭順著他們的安排行動。

等袁芷其送他回到家巷口，他又吩咐了一次要他好好睡一覺，要沈孟瑜也別太逞強，兩個小鬼都乖乖的點頭之後，他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和疼痛的手走回家。

才一爬上樓，就看見樓梯口坐著一個人縮在角落。

「雨哥。」

蘇雨愣了一下，認出那是路小西，馬上衝了上去。「小西？這種時間你怎麼在這裡？」

他一衝上樓就發現苗子青蜷在他家門口睡得直打呼，而路小西一臉蒼白，臉上充滿了內咎和歉意。「雨哥對不起，我……我那天應該告訴你的。」

蘇雨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那天路小西跟苗子青來找他的時候，曾經說過他「看見」白聿的事。

「你……看見白聿出事？」蘇雨遲疑著開口。

路小西臉色慘白的點點頭，小小聲的開口：「白警官真的出事了對不對……我偷看見你傳給璇姐的簡訊……」

「先進去再說。」蘇雨只怔了極短的時間，按了按路小西的肩，然後彎下身體搖了苗子青幾下，「子青，起來，進去再睡。」

「……唔……雨哥你回來啦。」苗子青揉揉眼睛，看起來還沒清醒。

蘇雨開了門，順手把苗子青給拉起來，推進屋裡去，路小西安靜的跟在後面，幫他把門關上。

「雨哥，白警官還好嗎？」苗子青忍著呵欠，張著有點睜不開的眼睛問。

「你姐在幫我看著，她明早會打電話給你，這麼說來你們怎麼跑出來的？」蘇雨疑惑的看著這兩個小鬼。

路小西猶豫了會兒才開口：「因為景叔說要暫時留在北部，所以小言就回景家老宅去了，我昨天睡子青那裡，璇姐凌晨突然把子青叫醒說她要出門，她太急把手機忘書房裡，我們好奇去偷看了一下，知道是白警官出事，所以我就拜託子青陪我出門。」

「景叔沒回去？」蘇雨有些疑惑的望著路小西。

「嗯，小言這麼說的。」路小西乖巧的回答。

蘇雨有些訝異，他以為景叔事情辦完就會回去，雖然上次說過要聊聊，但景叔一直沒連絡，他還以為人已經回去了。

蘇雨也沒有想太多，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他想問路小西到底看見了什麼，還沒開口見路小西有點為難的望了眼苗子青，才想起來他沒把這件事告訴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雨哥我想睡覺，可以借你房間睡嗎？」苗子青一臉無事的開口。

「當然。」蘇雨連忙帶著苗子青到房裡去，「你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起來再吃吧。」苗子青看著蘇雨把床上扔著的衣服全都揀起來扔椅子上，小小聲的開口，「雨哥，麻煩你了。」

「嗯？」蘇雨側頭望了他一眼。

苗子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小西好像煩惱很久了，我雖然搞不太懂，不過他不想我知道的話我就不問，他願意告訴你的話，請你幫幫他吧。」

蘇雨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我會的，你先睡吧，早上我再帶你們出門。」

「謝謝雨哥。」苗子青看起來也睏得眼，鑽進他被子裡閉上眼馬上就睡著了。

蘇雨走出房間帶上門，給路小西溫了杯牛奶，才走回去坐下。

路小西接過牛奶，有些無奈的開口：「雨哥我十七歲了。」

蘇雨笑了笑的回答：「十七歲不還在長嗎？喝牛奶有什麼不好，難不成你指望我拿啤酒給你。」

路小西撇了撇嘴角，喝了口溫牛奶，無奈的神情之下，還是緊繃著神經。

蘇雨只是溫和的開口：「小西，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是你的錯，把事情告訴我好嗎？」

路小西的臉色看起來又蒼白了些，「那天在璇姐那裡，我見到白警官，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就看到了。」

路小西皺了皺眉，停頓了會兒像是在想怎麼解釋，「那種感覺就像是……立體投影一樣，突然間我就看見了，白警官坐在車裡，然後一個女孩子爬向他，就這樣把他的魂拖走了。」

「女孩子？」蘇雨確定了一下。

「嗯，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很漂亮的女孩，頭髮大概這麼長，穿著淺藍色的線衫黑色背心，雪花白的牛仔褲跟半筒靴。」路小西在自己的肩頭比了一下。

「你能看得那麼清楚？」蘇雨皺起眉的望著他，「你當時看到之後什麼感覺？」

「頭昏，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把我拉走一樣，一時之間氣吸不上來，我差點昏倒。」路小西有些鬱悶的回答：「把璇姐嚇了一跳，我只好推說我沒吃中飯血糖太低。」

蘇雨把他的話整理了一下，「你清楚的看見那個女孩，那白聿呢？他什麼反應。」

「白警官他……像是認識那個女孩子，剛開始愣了一下，然後沒說什麼也沒做什麼，那時候好像他旁邊有人過來了，他還回頭跟那個人說話……他明明看見那個女孩子了，為什麼不……反擊？他不是很厲害的嗎？」路小西回想了一下，然後不解的望向蘇雨。

「你為什麼覺得他認得那個女孩？」蘇雨只是緊接著問。

路小西歪著頭想了一下才回答：「眼神。他看著那個女孩的眼神像是他們認識很久了。」

蘇雨擰著眉思考著會不會是哪件案子的受害者，路小西又接著說下去，「不曉得這有沒有用，不過那女孩本來站在前面的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是枉死鬼嗎？」蘇雨問。

路小西的神情很尷尬，「我……不曉得，我不像小言他們一樣懂得看那些東西……」

蘇雨突然反應過來，路小西從小就像一般平常人家的小孩一樣長大，聽說路家爸媽也是為了給小西正常的生活，所以早早就淡出了這個世界，只留下愉寧承擔路家當家的責任，他也曾聽過其他大人的閒言閒語，說路家爸媽太過偏心，讓路愉寧十歲就肩負起這個重任，但事實上從他有記憶以來，也許是說從小西出生以來，路家就處於一種愉寧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狀態，當然尋常生活除外，在一般生活和學校裡，愉寧仍然是聽話的孩子，但只要扯到協會的事，愉寧作的決定，路家沒有人會多說一句。

路小西的出生似乎是個分界點，把路家劃成了兩個圈子。

要說路家爸媽不疼愛愉寧是絕不可能的，愉寧的媽媽自從退位之後，就像個一般人家的媽媽一樣，整天就是打掃、煮飯、種花、樂於烘培點心跟燉各種補品給愉寧，看起來快樂平和的很，她關心疼愛愉寧也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的。

而小西跟一般孩子一樣的長大，他沒有顯現任何天賦，平凡得不像路家的孩子，但路家爸媽沒有任何意見，只盡力讓他遠離協會的世界，因此小西沒有能力就算了，連一些世家基本常識都還是子青當故事說給他聽的。

協會裡的一切事務，就由愉寧一個人承擔起來，不管事態再糟，他從不把協會事務帶回家裡，也從不跟路家爸媽討論，一個人默默的承擔起來。

現在想想，路家媽媽的平和快樂，有種近乎逃避現實的狀態，而入贅的路家爸爸本來就是半個圈外人，他是個會計師，在外面的公司當個尋常的上班族，偶爾幫忙處理一些協會的帳務，向來不太過問協會的事。

路小西若不是身邊有著景言跟子青兩個世家子弟，他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出生的家庭是個什麼樣的大家族。

「對不起，我忘了愉寧不愛你聽這些事。」蘇雨笑著朝他道歉。

路小西只是無奈的笑笑，「總之，我那天只看見這些，我那天本來想告訴你的……我應該要說的。」

路小西顯得有些內咎和沮喪，蘇雨也有點後悔那天自己怎麼不問清楚點，但他只是安慰著路小西。「小西，我們這邊有種說法是，凡事都是註定的，就算你那天告訴過我這件事，白聿還是有可能會發生意外，我們都只是凡人，不是神，就算你『看見』了當天的事，但事實上發生的事，有時候也不一定是你看見的那個樣子。」

路小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可是如果我那天就告訴你了，也許你們就能預防這件事了。」

「沒那麼簡單。」蘇雨苦笑著，「如果這件事是註定要發生的，那不管怎麼預防，都還是會發生，只是在不同地點跟不同時間而已，又如果那女孩就一定得要在那天拖走一個魂魄，那我們預防了她，她不拖走白聿的魂也有可能拖走別人的，我還能保得住白聿，但別人可能就失去一條性命了。」

路小西能理解他說的，但還是覺得有些難過，「雨哥……那我……我是怎麼回事呢？」

望著路小西難過又疑惑的神情，蘇雨又覺得有些不忍，但如小西自己所猜測的，他可能不是路家的孩子，因為路家從來沒出過擁有預知能力的人，血緣跟能力是分不開的，他若是路家的孩子，或許有可能毫無天賦，但不可能出現路家不該有的天賦。

這種能力看起來像是視巫擁有的能力，問題在視巫是一支更古老的血緣，如果沒有遺傳是不可能憑空出現的。

「小西，你沒有告訴任何人是嗎？」蘇雨認真的望著路小西。

「沒有，我誰也沒說。」路小西用力搖搖頭。

「你為什麼不跟愉寧談談？」蘇雨溫和的望著他。

路小西的情緒看起來更低落，「……我不想給哥添麻煩，哥已經很忙了。」

「小西，愉寧不會嫌你煩的。」蘇雨按著他的肩。

「我知道。」路小西用力點點頭，「只是……我不想讓他跟意風哥擔心，他們不喜歡我知道這些事……或許說他們就希望我是個普通的孩子，所以我……我也希望我就只是他們希望的那種普通人就好了。」

看著路小西沮喪又擔憂的神情，他想這孩子感覺到了愉寧跟意風的過度保護是有原因的。

自己的身世跟和家人不同的奇特能力，一定給他相當大的壓力，這孩子從小就乖巧不麻煩人，安靜溫和的個性很討人喜歡，原來看起來天真無憂的外表下，竟也有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事情。

「小西，等這件事結束了，我會去跟愉寧還有意風談談。」蘇雨認真的望著他，「你想知道為什麼吧？」

路小西看起來有點驚慌，「我沒有，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而已……」

「小西，你不會讓任何人失望。」蘇雨敏銳的察覺這孩子在擔心什麼，他面對路小西很嚴肅的說下去，「如果愉寧或意風因為你的人生沒有照他們希望的去走，而擅自對你失望，那也不是你的錯。」

路小西低下頭沒有回答，蘇雨微施力按住他的肩，「你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跟家人不一樣，是不是真的不是他們的孩子，這都是正常的，你感覺得出來你哥跟意風瞞著你一些事，我們也都有感覺。」

路小西抬起頭來望著他，「可是，如果哥他們不希望我知道……」

「能瞞你多久？」蘇雨笑笑的問他，「你想做多久的乖小孩？為了你哥做一輩子聽話，什麼都不問的好弟弟？」

路小西有些猶豫，蘇雨只是嘆了口氣，「我不是說這樣不好，你很乖，讓大家都省心是好事，但是你不能這樣過度壓抑你自己，你至少要有人能商量這些事。」

「所以我告訴你了……」路小西小小聲的說。

蘇雨笑了起來，摸摸他的頭，「我知道了，所以我也得要替你想辦法。」

路小西猶豫了好一陣子才又抬起頭來，「哥會不會生氣？」

「氣什麼？」蘇雨好笑的問他，「氣你先跟我商量？還是氣你突然間有了預知能力？」

路小西想的是後者，但仔細一想就知道氣這種事毫無意義，而他哥從來不多做費力的事，而前者……因為是蘇雨，那是他哥少數不會去計較的人。

「那……你知道了，會告訴我嗎？」路小西用著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蘇雨想了會兒才開口，「你一定想知道的話。」

路小西又遲疑了會兒才回答，「我不知道……我想不想知道，哥瞞我那麼久，一定有他的理由……」

蘇雨大概也懂他那種想知道，卻又害怕真相的想法，於是想了想的開口：「這樣吧，你相信我的判斷嗎？」

路小西用力點點頭，蘇雨笑著開口：「我保證我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我覺得你該知道，我會告訴你，如果我覺得你不該知道，那我也會告訴你該怎麼做，這樣好嗎？」

路小西偏著頭思考了會兒，蘇雨又接著開口：「但如果哪天你一定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就告訴我，說你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真相，我會告訴你。」

「嗯。」路小西這次沒有猶豫的點點頭，然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對不起雨哥，又給你添麻煩了，明明是在你正遇到麻煩的時候。」

「你們的事都不叫麻煩。」蘇雨笑著拍拍他的肩，抬頭看看時間都快七點了，「你先睡一下吧，我想不到九點子璇就會打電話來了。」

「嗯，雨哥你也休息。」路小西乖巧的回答。

蘇雨開了房門，看著苗子青的睡相，決定讓路小西睡慕晴的房間。

他自己關了燈，躺在客廳沙發上，點了根菸想著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連抽了二根菸才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只覺得無比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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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說，祝大家鼠年行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