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要早早起床,其實,是一夜失眠卻精神抖擻。
喝一點點水墊胃,百無聊賴的梳頭,然後推開窗,對每一個小盆栽說你要來,沒那麼快,但是一定會來,哪怕繞了地球三圈半,你終究會走到這裡。
時間好像被凍傷了,暈紅,而且如如不動,髮廊怎麼也不開?或許我應該先化妝,然而你喜歡什麼樣的妝?青春、精明、嬌豔、溫柔、中性……,打上化妝水,一點點濕潤,汪著期待,最好連睫毛膏也不要上,就這樣一張素靜的臉,看起來像是還沒愛過的樣子,但是先抿抿嘴,想說些什麼又不說了,桃花的紅,含苞。
但你會怎麼來?
你要避開上班的車潮,從那個交流道南下,足夠聽幾首交響樂,今天的心情會不會是圓舞曲?或許是新聞播報,因為面無表情的主播語調使人冷靜;你會在那個矗立著獅子會地標的地方溜下,可是我不要在那裡等你,那裡車多,亂糟糟的,我不能拎著裙子走過去。
那件衣服已經掛在牆上,衣架筆挺,是穿過一次的新舊,我不要你看出我特別買了衣服,又不要這衣服舊如黃花,一次最好,是可以微笑點頭的親密度;你在訊息裡說什麼來著?喔,你說要去喝咖啡,我要帶你去我熟絡的店,這樣才能優雅的點餐,並且推薦你最棒的,你一定會隨我,然後疼惜的看我,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時間怎麼一下子就撞破牆了?雜事從牆的縫隙流進來,我還需要做些什麼呢?那雙會痛的鞋子是不打算穿了,可是一定要是一雙好看的鞋子,因為尷尬時,我們都低著頭,那鞋子就是我的表情,要謹慎,不能開口,露出一個昂揚的大指頭。
車門一開,不早不晚,上班都未曾這樣準時,我卻故意愧疚的說等很久了吧,你急切的說沒有,但我恨不得你來了好久,這一輩子我都等你,眞希望有一天你能盼盼我;你撥了撥前額的髮,那頸子上乾淨、青澀如瓜皮的剃痕,證明你比我還早去整理了自己,我不說話,偏要你自己乾乾的開口:「我剛剪了頭髮。」說完又好像說錯了什麼,一踩油門就往前,我看著兩旁流動的風景跟人影,也學你淡淡的語調。
我知道。
是我知道,而不是真好看。
你要我知道。
而在那之前,今夜我必須先失眠,讀幾行字,漫不經心,然後忽然被一首詩打擾就起身,練習朗誦那句話;就算,明天我不去赴約,你也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