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跟孩子說故事的是老爸。
小時候多數的時間我跟弟弟會在屋內三樓最前間,陽光灑得進來的房間玩。一天下班的午後,老爸興奮的帶了五本書回來,是半套的希頓動物故事集。
那是老爸第一次跟我們說故事,那一天講的故事叫「山峰之王克拉克」;故事敘述一隻逃過獵人追殺的小羊,長大成為該山頭最雄壯美麗的大犄角山羊克拉克,帶領著山羊部下逃離當年追殺過他的獵人的故事。
老爸喜歡動物,老紀大了之後,最大的樂趣就是看電視的動物頻道。
那個下午,聽完故事後像有股暖流穿過身體,覺得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小小的年紀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但就是知道不一樣了,那個下午房間內光線的顏色、老爸說故事的語調、翻頁的樣子、書中的插畫、散落在一旁的玩具,一切的影像到現在都還很鮮明。
後來的日子,爸爸又陸續講了信鴿阿爾諾、野豬小泡泡、名犬比果、小熊加基、木偶奇遇記,為什麼沒有點點點呢?因為就是這些了,我如數家珍全都記得,大概是講故事時我太喜歡問一些如:插畫山羊左右兩邊的角大小怎麼差那麼多?(年紀太小還沒立體感)這些無俚頭,讓老爸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也是工作太忙碌了,漸漸的老爸講故事的頻率就愈來愈少了。
那個下午什麼改變了?
我是都市長大的孩子,每天除了下午短暫放風的一兩個小時,多數的時候都得待在家裡;家裡的教養上,也沒有電視吃到飽的服務,唯一的玩具是一組智高遊戲(台版的樂高),我和弟弟就是把它組了又拆,拆了又組,不然就得自己搞些東西來玩。
有了故事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智高遊戲可以變成克拉克馳騁的山頭,一小段鐵絲都可以折成山羊奔跑的模樣,故事的片段與情節,讓這些外型上原本看似毫不相關的玩具、物品在孩子的想像中有了新的生命。
故事就在自己的小宇宙中無盡的重複,再生與繁衍。
故事讓所有的東西都變好玩了,甚至不需要玩具或物品,假日家庭的爬山,踩著山徑的小路間,都可以想像自己是山裡跳躍的山羊。
心裡開始有個東西存在著,它不時的會跳出來,連結起自己與外在世界的關係。
無論後來自己看了多少精彩的故事,老爸說的這幾個故事在我的心裡始終有一個特別的位置存放著。
是什麼讓這些故事如此不同?
我們家是三樓的透天厝,裡面塞了好幾個家庭。老爸買了故事書後沒多久,二樓的堂弟家出現了一個讓孩子們羨慕不已的東西 - 一整套迪士尼語音故事書,從米老鼠,唐老鴨,高菲狗,每個故事都有對應的錄音帶可以聽,除了聲音還有豐富的音效,一群孩子有時就為了某段特別的聲音反覆的倒轉錄音機。
但沒多久的時間,那些故事就從我的腦海中消失了。
老爸講故事,自然是比不上迪士尼的新奇,豐富的聲音效果。但有一樣魔法是錄音帶所沒有的,一個叫做溫暖的東西。
喝熱湯的時候,我們會將湯吹涼一點再喝,為的是讓湯好入喉,太燙或太涼都讓人無法盡情的享受湯的美味。這個將湯吹涼的動作就是一種溫暖,將原本過燙的湯做調節,期待享用的人能品嘗到最美好的部分。
老爸講故事時有著聲音中包覆的溫暖、有將自己喜歡的故事分享給孩子的熱情、兩者加起來自然有著暖暖的生命力,即使講故事的手法不熟練,光是溫暖就已經完勝錄音帶了。
曾經有個母親將可能成為神童的兒子帶到愛因斯坦面前,請教愛因斯坦如何讓他兒子的數學更精進。愛因斯坦回答說:「跟他講一些故事。」這位媽媽還是繼續追問如何讓數學更好的答案。愛因斯坦說:「如果你希望他聰明就跟她講故事,如果你希望他有智慧就跟他講更多的故事。」
想像力涵蓋了未來所有的可能性
這是愛因斯坦想要傳達給這位媽媽的訊息,愛因斯坦也深知故事是孩子踏上想像力旅程最好的起點,擔當帶領孩子邁向這個旅程的領航者最合適的人選當然就是爸爸媽媽了。
因為爸爸媽媽就是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