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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楊相思樹|第二・安定風波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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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離家十數日,想先去給明珠請安,卻聽門上人說明珠尚未回府,回到自己院內,見四英在暖閣炕上做針線,便進暖閣笑問:「繡的什麼花兒?」
四英見是成德,連忙放下針線,起身蹲了萬福,說道:「爺一去十多天,老爺只說爺在外頭有事,卻不說詳情,宜晴偶爾回來,也跟啞巴似的,多教人擔心呢。」
成德拿起炕上針線一看,原來她在一方月白絹子上用十色絲線刺繡百花蝴蝶,圖樣細膩繁複,便笑道:「奼紫嫣紅不過如此。這樣鮮亮活計,給誰做的?」
四英笑道:「這是格格的活兒,我看著漂亮,自告奮勇要幫著做。」
成德笑道:「芙格隨身帶的東西愈發講究了。」
四英笑道:「這不是格格自己要用的。」
成德知道必是芙格做給他的,便將那絹子塞回四英手中,笑道:「你費心幫芙格做針線,幾時才得空做一樣給我?」
四英笑道:「幫格格做了不也是繫到爺身上?」
成德笑道:「那不一樣,她的是她的,你的是你的。」
四英道:「爺從頭到腳,哪樣東西我少做了?」
成德笑道:「哪樣也不少,可就算多一樣,也不嫌多。」
四英噗哧笑道:「我伺候爺梳洗更衣罷,時候還早,爺還到淥水亭讀倆時辰書才是,就要會試了。」
成德被推得無法,只好乖乖讓她伺候梳洗,口中道:「才說我離家時間長了,一回來你就打發我出去,連話都說不上。」
四英幫他換了袍子,仔細扣上大襟,又低頭給他繫腰帶,一邊說道:「爺讀書要緊,真要說話,晚上多少話說不得?」
成德看腰帶整妥了,便笑道:「這可是你說的。晚上你過來,跟我說一整夜話罷。」
四英臉一紅,推他出了暖閣,說道:「幾歲了還這樣沒正經?快讀書去罷。」
成德一笑,出了院子,穿過偌大明珠府,向宅邸深處林園走去。此時正當春日傍晚,天色暗去,弦月初升,後園深處池塘邊上成排楊柳照映水面,彷彿滿塘碧玉。他沿園中小徑緩步而行,望著作艷紅之色卻名為淥水的水榭書齋,頗覺薄涼夜色之愜意,走到近處才見淥水亭四面珠簾有一面高捲,有人當窗而坐,屋內卻暗著沒有點燈。
他放輕腳步上了通聯淥水亭的大石曲橋,悄悄走到門口,看清是芙格望著窗外水景發怔,渾然不覺有人已到亭口。成德見她出神,恐怕突然間嚇著她,便也不言聲站著,好半晌才見芙格回過頭來,眼中盈然有淚,脫口問道:「什麼事一個人在這兒哭?」
芙格抬頭見他站在門口,連忙拿絹子拭去淚水,起身笑道:「哥哥回來了。我沒哭,不過眼裡進了沙子。」
他進了淥水亭,到芙格身前細細端詳,說道:「分明哭紅了眼睛,怎還說沒哭?」又拉芙格在窗邊坐下,溫言道:「什麼事情這樣煩心?說給我聽聽。」
芙格低頭道:「哥哥一離家就是十幾天,眼看著會試要到了,不免有些擔心。」
成德拉她的手壓在胸口,微笑道:「我這可不回來了?我都不擔心應試,你瞎操什麼心?」
芙格臉一紅,連忙將手抽回,低頭道:「說話就說話,別拉扯我。」
成德見她略見憔悴,想來是這些日子思念所致,心中憐惜大起,便張臂將她擁在懷裡,笑道:「好,不拉扯你,抱你可行?」
芙格連忙要推,卻掙脫不動,紅著臉嗔道:「給人看到像什麼樣子?還不快放開我?」
成德笑道:「闔府上下誰不知道我倆婚事?再者現下沒有旁人⋯⋯」
他話才出口,猛然想起先前楊艷病中,他親口說過不成親的話,登時僵在當場,心想,我對子蓮承諾在先,雖然眼下他連我是誰都不記得,我卻不能食言,既已打定主意不成親,便不該耽誤芙格,否則日後她知道真相,只會更加難過。他心裡這麼想,此刻溫香在抱,卻捨不得放手,只怔怔看著她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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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識字不多的蕃人。出身東台灣,太巴塱部落阿美族人。定居荷蘭,從事翻譯、寫作、研究、原住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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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奇見成德十分震驚,便親自送潘蕙出去,又將一張銀票塞到他手裡,叮囑道:「容若是明中堂獨子,這位楊子蓮與他是換帖兄弟,明中堂也極器重。他忘了自己是誰,未必忘了四書五經,莫說他中了進士後必然知恩圖報,明中堂為朝廷將養人才,也不會讓大人白費心血。」
明珠道:「就地而論,廣東福建一亂,恐怕江南不保,雲貴四川更是威脅陝甘。將三藩實力通算,約當百萬,可我朝定鼎以來,六十萬綠營兵已裁去六成有餘,八旗兵力合計不過二十萬,總計兵力僅四十萬,雙方實力懸殊。三藩以吳三桂勢力最雄,耿精忠尚之信都會觀望平西王府風色,一旦裁撤平南藩,恐怕激反吳三桂。」
成德忽聽大街上有人叫喚,回頭只見陽光下一道刺目閃光,聽聲音知道有人持刀砍來,連忙雙臂抱住楊艷向旁閃躲,勢頭一急,兩人俱都滾倒在地,未及起身又聽勁風襲來,連忙拿手肘撞開楊艷,自己一躍起身,抬腿將眼前那人長刀踢落,伸手接刀回身拿刀鏘的一架,竟與三人刀刃相抵,被搶刀之人卻抽身轉向楊艷。
他不動聲色將一支新箭上弓,作勢還要射柳葉,卻驀地轉向牆外放箭,倏的一聲正中那人頭上暖帽,那人登時摔下樹去。張英奇翻牆出去,見一青袍人摔倒在地,暖帽掉在一旁,露出滿頭烏髮,顯然是個女子,將人拉起一看,竟是上元夜在過山樓見過的劉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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