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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楊相思樹|第二・安定風波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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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和曹寅告辭離去,張英奇趕去順天府,劉元慧卻不在,打聽之下,知道他送來那人重傷未醒,無法問話,只得打馬回府。他這一來一去耗了不少辰光,回到棗林胡同已過戌時,聽家人說楊艷用過晚飯,還未安歇,踱到那屋裡一看,楊艷正在炕上吃茶看書,便笑道:「四書五經記得爛熟了,連我瞎謅大草那等破題目都認得出來,還這樣認真抱佛腳?」
楊艷將手中書一揚,笑道:「在書架上看到五臣注《昭明文選》,五臣注雖然淺顯,可這是宋朝珍本,極為罕見,一時好奇便借來一覽,冒昧了。」
張英奇笑道:「這屋裡不拘什麼書,你隨意看。」
楊艷道:「靖少是武狀元,讀的書卻廣,令人佩服。」
張英奇笑道:「拿幾行字消遣罷了。」
楊艷道:「是了,我還沒當面致謝呢。救命之恩不敢忘,日後有何使力處,靖少儘管吩咐。」
張英奇笑道:「其實你的命是容若救下的,那時四把刀往他身上招呼,他不顧著閃避,卻顧著讓你躲開,他若是功夫差些無計可施,恐怕要拿背心去替你挨刀。」
楊艷道:「容若卻沒說起這一節,只說你飛刀砍中那人,將我救了。」
張英奇笑道:「他性子高傲些,大約不願在你面前居功討好,所以沒說。」
楊艷問道:「請教靖少,容若是什麼樣人?」
張英奇笑道:「我才認識他半個月,教我從何說起?你這話應當問子清,他倆起小一道長大的。」
楊艷奇道:「才認識半個月?看說話模樣卻像十分熟稔。」
張英奇笑道:「投緣罷,且先前經常聽子清提起,不覺得陌生。」
楊艷道:「若我能快些想起他是誰就好了。」
他倆正說話,突然外頭院中有吵鬧聲,一個少女聲音道:「我要找張靖少,你攔著我做什麼?」又拉高了聲音叫道:「張靖少!張靖少!」
張英奇聽是劉綺兒聲音,便道:「對不住,今日家中雜事多了些,我出去料理,你歇著罷,明日再來看你。」
他起身開門出去,見劉綺兒全身裹著一件大斗篷,被兩個家丁擋著,便問道:「你怎作這古怪裝扮?」
劉綺兒哼道:「你好意思說?我穿著男裝來,沒衣裳可換,只好穿你的斗篷。」
張英奇微微一笑,對旁邊一個家人擺手道:「去,給劉姑娘預備幾件衣裳,撿好的來。」又對劉綺兒道:「這總行了?一會兒衣裳來了,自然有人給你拿到屋裡去,你回去等著。」
劉綺兒道:「你大清早出門,現下天都黑了,還不回去?」
張英奇笑道:「怎麼,我一日不在,你就牽掛至此?」
劉綺兒哼了一聲:「誰牽掛你?別往臉上貼金!」
張英奇見她轉身便走,卻是跛腳,便上前將她攔腰打橫抱起,往後園走去,口中笑道:「你腳扭傷了,還大老遠跑到前頭來,要讓你自己走回去,恐怕傷得更重,還是我抱你回去罷。」
他不顧劉綺兒一路拉扯,將她抱回後園屋裡,安頓在炕上,卻見屋中一排櫃子邊角沾著一點深色膏藥,知道必是他不在時劉綺兒翻動過,便不動聲色換了便服袍出來,看案上酒水飯菜俱不曾動過,笑道:「今日事忙,我只早晨喝了一碗粥,多虧你等我吃飯。」
劉綺兒瞪他道:「誰等你吃飯?我是不餓才沒吃。」
張英奇笑道:「不吃拉倒,一會兒都讓我吃了,可別怨我。」
他吃了幾口飯菜,又自斟自飲,頗覺酒中一股香味,數杯之後更是濃郁,正在奇怪這是什麼酒,忽覺腰後暖意升起,登時心中一驚,知道被下了藥,連忙將案上一碗茶拿來飲盡,卻絲毫不解酒意,手腳反而逐漸沉重。
劉綺兒見他變了神色,便坐到他身邊問道:「你身子不適?要不躺下來?」
先前他抱劉綺兒回來,已經摸出她斗篷下沒有大衣裳,連忙將她一推,說道:「你離我遠些。」
劉綺兒問道:「做什麼離你遠些?」
張英奇道:「這酒被下了藥,你別靠近我,恐怕我冒犯你。」
劉綺兒一怔,說道:「我是青樓歌妓,有什麼冒犯不冒犯?」
張英奇道:「這種事情得兩廂情願,與青樓什麼相干?」
劉綺兒呆了片刻,又道:「你明知我沒有不情願。」
張英奇道:「你還是處子,初夜豈能隨便?」他頭暈得厲害,還是勉力起身,又叮囑道:「我到前頭過夜,你把門拴好。」
劉綺兒叫道:「張靖少!」
張英奇一手壓著胸口,回身問道:「什麼事?」
劉綺兒遲疑片刻,問道:「難道你不懷疑是我下藥?」
張英奇微微一笑,說道:「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我不會被下了藥就去碰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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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識字不多的蕃人。出身東台灣,太巴塱部落阿美族人。定居荷蘭,從事翻譯、寫作、研究、原住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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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奇見成德十分震驚,便親自送潘蕙出去,又將一張銀票塞到他手裡,叮囑道:「容若是明中堂獨子,這位楊子蓮與他是換帖兄弟,明中堂也極器重。他忘了自己是誰,未必忘了四書五經,莫說他中了進士後必然知恩圖報,明中堂為朝廷將養人才,也不會讓大人白費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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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動聲色將一支新箭上弓,作勢還要射柳葉,卻驀地轉向牆外放箭,倏的一聲正中那人頭上暖帽,那人登時摔下樹去。張英奇翻牆出去,見一青袍人摔倒在地,暖帽掉在一旁,露出滿頭烏髮,顯然是個女子,將人拉起一看,竟是上元夜在過山樓見過的劉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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