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伴侶關係│談伴侶關係多元面向

最近我擔任管理員的《哲學思考練習團》正在進行「今晚，我想來點思考題...」的活動，由版主每晚十點對社員們提出一個提問，讓大家動腦的互動思考遊戲。這是為了「伴侶關係」講座而辦的暖身活動。選題時，忽然我的腦子裡出現喧嘩聲，提問「什麼是伴侶關係？」。

難道是哲學中毒腦子燒壞掉了嗎？我想起來，這不是精神分裂，而是哲學課裡提過的「陌生人概念」。

陌生人概念簡單說，想像你知道的所有知識技能就像一個書櫃，而腦子裡住了一個陌生人。原本以為自己知道，而將安心放入書櫃的知識，忽然會有人問你說：「你真的知道這是什麼嗎？」是了，這就是哲學課有教的「腦中裡的陌生人」。

課堂的文本還提到：「陌生人不是讓你安心用的，是要讓你激活思想。」被腦中的陌生人一提問，我果然開始心虛，於是問了哲學班的同學A，問他知道什麼是伴侶關係嗎？

看來我採訪的樣本，認為有性關係的就稱伴侶。有性行為就與伴侶關係畫等號嗎？ 生物界的繁衍行為，主要任務延續物種。人類是生物界的一種物種，除了繁衍後代，還賦與性行為不同的意義，保存基因外還有感官剌激與情感支持的面向。 但如果以有性關係就算伴侶的話，像《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或最近發生的新北市女員工社會事件，利用權勢脅迫性侵，讓受害人以為自己是談戀愛而心智混淆，難道這也算是伴侶嗎？

刊登在天下雜誌，主題是「靈魂伴侶和人生伴侶的五個不同」一文中，認為伴侶可以是家庭成員、朋友、同事、甚至是某個你遇到的陌生人。 抱著疑惑，想到哲學踐行教練說：「有疑問時要查字典。」。翻了一下，國語辭典裡對「伴侶」有兩種解釋：「 互相為伴，共同生活或工作在一起的人」與「比喻可以作伴一輩子的東西」。所以伴侶不單指的是人，只要讓我有被長久陪伴的感受，都可以是廣義的伴侶。 那什麼是關係呢？國語辭典指出「關係」是「人事物間的關連情形。」所以伴侶關係就是「讓我感受長久被陪伴的人事物間的關連」。

2019年5月17日，台灣成為亞洲第一個同婚合法化的國家。這代表有結婚意願的同性戀傾向公民們，在人生規劃裡多一項合法結婚的選項。雖然有宗教團體依照教義反對，但現在法案已通過一年，世界並沒有因此而毀滅。 無論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都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日本有位宅男上班族近藤顯彦，他娶了最愛的初音未來當老婆，在現實面沒有肉體接觸，但在無形的心靈層面，近藤顯彦顯然認為找到人生伴侶。不到兩年產品公司終止服務，對他來說是喪偶的打擊。初音未來的確讓他感受長久的陪伴，帶給他許多安慰，只能說這娘家也太不給力，沒有給女婿長一點的美好回憶。

一開始我同意寵物算是伴侶。 我有兩隻狗，牠們時常用行動表示，具有陪伴的功能。比如：牠們會在腿上蹭頭撒嬌；肚子餓時會前腳敲碗並看著你等等。但我又想到「長久」是多長久才算數？像小學時期要養蠶寶寶，在都市裡到處幫牠們找桑葉，化成蛾之後頭也不回的飛走，這樣時間很短有陪伴到嗎？接著我就想起，我的七隻蠶寶寶化成蛹時，有幾隻是飛走，幾隻是被壁虎吃掉。親眼所見導致如此記憶深刻，也算是我兒童時代刻骨銘心的回憶。如果「我」這個主體認同這是伴侶，那無論時間長短，都算伴侶，七隻蠶寶寶也算是我的兒時伴侶之一。

摩梭族是母系社會，女孩在成年禮後，擁有自己的房間，可接待或拒絕男子的來訪。在傳統摩梭家庭價值中，性事和戀情與生活起居、親職、照顧、經濟，是完全分開的。由執教紐約大學的社會學家／女性主義者茱蒂絲．斯泰西（Judith Stacey）所撰的《解套：愛情、婚姻與家庭價值，西好萊塢到中國西部》一書特別提到： 作者觀察，摩梭人的性與愛僅講求互相情投意合。 「情人不會共用房屋、金錢，不會共同扶養孩子，不會一起操持日常勞動，你的親戚不會成為我的親戚。正因為個體選擇的配偶幾乎絲毫無涉他或她家族的收入、勞動、安全，或是地位，家族也就不需要干預此事，無關乎贊不贊成，甚至連知情都沒有必要。」

在大家庭裡母親掌權，無論男女，都住在原生家庭。摩梭人的孩子是由媽媽與舅舅帶大的，孩子成年後會住在母系多代共展的家屋，家庭成員一同擁有、維護並繼承家產。從事必要的勞動。摩梭族的「 tisese」文化已經兩千多年，社會文化裡尊重雙方的性自主與選擇，tisese制度只講求感情當下雙方的意願，並不是一夜情的激情而無愛情。相反的是以愛情做為最高指導原則，雖然沒有婚姻的約束，同樣會有數十年與同一對象 tisese的現象。傳統上 tisese形式不須認可，雙方也不負義務，不過證據顯示，會舉行一場樸實儀式來昭告天下才是普遍的做法。男方的代表代他把禮物呈給他愛人的親屬。儀式後，他就可以公開探訪他的愛人，期限不定，大家也會假定(這段關係)是排他的。(註)

摩梭人的文化讓我理解到伴侶關係裡，重要的不只是愛情，還有尊重。回到現實社會，我們不也希望自己的伴侶關係是愛情與尊重並存嗎？ 看來西方文明與摩梭人要的伴侶關係需求有共通性，也許摩梭的tisese制度，是讓現代社會反思，主流的婚姻制度與社會文化是否能夠發展出更適合人性的伴侶關係，減少在關係中受苦的眾生。

註：摩梭人參考資料來自
《解套》：要是我們放任摩梭人的家庭體系消亡，當代世界會損失慘重
話題》從洛杉磯同志家庭到中國摩梭人的母系社會，打開幸福家庭的想像：讀《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