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執行自動相機野外監測計畫一起頻繁出差的野外伙伴,是一對大學生情侶伊莉安娜和荷書耶。
荷書耶幾個月前就一直跟我說,在他住的小鎮科羅拉達,每年11月2日會有固定上演的瘋牛節慶(Fiesta de las vacas locas),要我到時務必到他家玩。
當時已在巴拿馬生活超過一年的我,對巴拿馬人這類的邀約,早就有點免疫且敬謝不敏(十之九點五不會成真)。
當然,當下還是謝謝他的邀請說到時我一定去的客套話。
隨著日期逐漸逼近,荷書耶幾度跟我確認這事,甚至連住宿都替我想好了(邀請我住在他們家),一起工作下來也瞭解他是(在巴拿馬有點罕見)負責嚴謹的青年,心裡難免也開始期待起這件事。
畢竟這類巴拿馬的地方慶典(常常重頭戲都在半夜),沒有當地人邀約的話,交通住宿不好安排又有治安考量,我多半都是放棄的。
巴拿馬同事艾力克說他也沒去過瘋牛節,他接受荷書耶的邀約會一起前往,有了同伴多少降低了我的不安感。
瘋牛節當天,我依約在下午下山來到聖地牙哥,很巴拿馬的在約定時間後又多等了伊莉安娜和荷書耶兩小時,終於出發來到科羅拉達。
那是個陽光豔好的黃昏,到了後先跟荷書耶的家人打招呼,然後他們就塞給我一盆人造花,上了某位親戚的車,驅車來到當地的墓園。
當日墓園有絡繹不絕的人潮,問了他們後,才知道原來這天也是巴拿馬的掃墓節(Día de los difuntos)。在墓園觀察一陣,覺得很像臺灣的清明節。這一天大家都會來到墓園對亡者致意,講究點的人家會請人事先重漆墓室(荷書耶跟我說他那陣子都在幫人漆墓室賺外快,還指給我看哪幾間是他漆的),家屬會在墓碑上放很多塑膠人造花裝飾。
是個有點沈重、緬懷逝者的日子。也是那天才得知在嗜酒國度巴拿馬,這天竟然有立法:全天24小時(從0點到子夜12點前)禁止販酒與飲酒。
在墓園看他們都在跟熟識的人打招呼和哈拉,感覺也像是個生者聚首的日子。
荷書耶的阿姨在墓前整理著花,突然就哭了起來。她的一雙子女看來有點尷尬,半勸半拖的把她帶離了那個墳墓(我則始終沒搞清楚墓中是誰)。
來看瘋牛節還順帶多瞭解了巴拿馬的掃墓風俗真不錯!
聖塔非畢竟是簡樸的山中小鎮,掃墓節這樣的節日就比不上科羅拉達的隆重。
掃墓結束後,我們回到荷書耶家跟艾力克會合,等候觀賞晚上登場的瘋牛節。
光聽描述就讓我想起鹽水蜂炮,當然我想規模應該不太一樣。
根據荷書耶一家子的說法,雖然報紙上的宣傳寫著活動九點開始,但每年到子夜十二點才會有點火的活動,是活動最好看的時候,前面倒沒什麼。
為了打發午夜前的時間,我們吃過晚餐後整群人圍在桌邊玩桌遊。
一直玩到十點半,儘管外面街上車水馬龍人聲喧嘩,荷書耶一家還是淡定的繼續玩。中間荷書耶的阿姨約我出去鎮上走走看看車潮,遠遠的也看到幾隻「瘋牛」被人扛著經過,這時牛角自然還沒點火。
感覺人潮在聚集,活動的高峰該快開始了吧?
回到屋子,想著阿姨會叫大家東西收一收準備出去了吧?
不料伊莉安娜竟說,歐卡你要不要先去洗澡?雖心裡帶點疑惑,仍應了好從善如流的去洗澡。
在我洗完澡後時間已近子夜,玩遊戲的人終於散場,艾力克竟對張望的我說歐卡我好睏我要先去瞇一下就在他被分配的房間躺下了,荷書耶跟伊莉安娜兩個則輪番去洗澡,聽著外面傳來的熱鬧聲響,我一頭霧水的想著:我們這是不看瘋牛了嗎?
大家淡定我只好假裝淡定,百無聊賴躺在床上發了會呆。
十二點半,這些人終於裝扮好開始慢吞吞的往外移動,走到「五分鐘腳程外」的鎮中心。
然後,就聽說....
(什麼??!!)
當下就只看到主人們一家子滿臉尷尬,受邀來(一樣沒看過瘋牛)的艾力克和我面面相覷,大家都說不出話來。
時間已過午夜,禁酒令效期已過。最後一群人移師旁邊的迪斯可夜店,在裡面喝酒跳舞到凌晨五點。
即便從頭到尾我都很淡定,沒看到瘋牛真也沒有多到淹出來的遺憾,但其實真的沒法明白,為什麼我們人都到了鎮上了還是會錯過這件事情?
這個故事其實算是我巴拿馬生活的縮影:總是搞不清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總是在猜測與等待、經常錯過所謂的重頭戲,最後所有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一起喝啤酒跳跳舞,最終眾人愉快的散場。
在巴拿馬時曾有過一則報導,說經過調查世界上最快樂的人民巴拿馬名列第二。當時在巴拿馬的臺灣人圈紛紛表示荒謬而難以置信,但如果跳舞和喝酒就可以擺脫人生一切煩憂,人民自然可以過的無憂無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