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前,我換了一份工作,如今當我再次回想起當初離開的理由,卻都已經看不清楚那些埋怨,當今,留存我心的僅剩下感恩和日漸懂得為自己選擇的那個自己。
人通常會選擇換工作,因人而異地會有許多種原因,而我當初離開的理由,無非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嘗試用不同的生活方式過日子。當然,我離職時,不會這樣和我的主管說,但是,我覺得這個答案真實地會和許多人不約而同吧!人活著不就數十年,如果連過日子都得委屈自己,那豈不是太可憐了。
然而,換工作,需要勇氣和承擔,因為我們可能因此失去一些原本擁有的東西,像是少些時間和原先相處還不錯的同事聊天,或是少了原工作崗位上的某些成就感,不過,我相信世界是公平的。我常覺得失去和擁有是同時發生,而珍惜現在擁有的,則比後悔錯過的,日子舒心許多。我不後悔當初的選擇,並不完全是因為我一定換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而是我了解到 — 人生中的許多得失,習慣後悔的人,就會經常感到遺憾;而習慣抱有無悔心態,去面對自己選擇的人,則能在現在的日子中找到生存下去的美好理由。
轉換了新的環境,我認識了一些新鮮的人,漸漸地,我也開始熟悉起自己過去沒接觸過的業務,最重要的是 — 我也因著換了住處,而有新的心境,這間租來的房子即便僅是老舊的舊公寓,但門前能夠看到大片的田景這點,對租屋族的我已是莫大的幸運。我習慣每天早晨一邊刷牙,一邊觀察窗外今日的空氣品質,有時,天空灰灰的,是因為霾害,有時,則是因為霧氣太重。而每天下班回家最幸福的事,也莫過於先放下手邊的一切東西,來到窗前看田,日復一日我已習慣了這片田陪著我,它替我換裝早晨的心情,亦替我刷洗一日的疲倦,每一次看田,我都有種沐浴身心的舒暢,心跳緩慢了下來,我特別喜歡這種別無所求的感覺。
過去,我並不是一個懂得欣賞田的人,總覺得田有什麼好看的?我的眼睛習慣被耀眼奪目的電視、手機吸引,大量的資訊讓我誤以為自己活得很充實,然而,想起了當初自己決定要換工作的初衷,我這才真正明白 — 原來,自己真正想走的原因是因為想讓生活節奏能屬於自己。望著眼前的這片田,要等看了好久、好久,才會有幾輛車緩緩地路過田間小徑,那田裡帶著斗笠的農人,走起路來亦是如此不疾不徐地前進,我盯著他的步伐出神,就好像聽見他在對我說:「日子過得慢一點,也是一片靜好」。
學會看田,學會慢慢過日子,注定要花費一些可以做事的時間,不過,我仍覺得這些被時間拖走的春夏秋冬依然花開冷暖各具風貌。時間不一定要拿來做事,對吧!發呆也好!看田也罷!沒想到,變得喜歡看田,竟然變成了我換工作之後的第一個收穫,我在這間租的房子看田邊飛過白鷺,還曾聽見叫得特別大聲的烏鴉。我更自私地想著,如果不要蓋這麼多房子,這片田景大概會更美麗吧!但是,每當我這樣想的時候,就會恍然憶起,我不也正是住在這片美景之中嗎?說不定,我這間租來的小屋,對於某處賞著這片寧靜的人來說,也是「煞了風景」呢!
於是,我便回過頭來感恩和反省:喜歡看田,喜歡這片自然的我,除了貪享了這片綠,還能替環境做些什麼呢?能說的答案太多,只求自省,且能實踐的更多一些。謝謝辛勤耕作的農人,餵養了田中的稻穗和天空的飛鳥;謝謝大地的滋養、雨水的灌溉,成就了我家窗前的這片田景,謝謝這片美麗的田,陪我學會慢慢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