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徹底慌了。
S答應我,回到家鄉之後我們會每晩打電話聯繫。可是S不但連我的電話都不接,短訊也是不讀不回的狀態。或許訊號接收得不好,或許她正在處理家庭關係,我搪塞千百萬個理由來催眠自己。
我會想她,會想得心裡發慌。S會不會出事了,S會不會下個學期回不來了,千萬個思緒纏繞着腦袋。那種無措感,猛向我襲來。S送的那瓶薰衣草蠟燭,不用幾天已經見底、變空瓶子了。我身邊沒有朋友知道我和S的關係,這種外人覺得所謂「不正常」的關係。七十八億人口,就有七十八憶個正常和不正常的定義和標準。他們的不理解,我去解釋也是徒然。
只是剛好喜歡的是同性,世界卻怪罪你的剛剛好。
一份永遠不能述說的情感,父母不行、朋友不行
無處申訴的思念與擔心。
「 掛念,無分性別。」
我發心瘋般地想她,這是一種我從來沒有過的感受。那些天,我平躺在下格牀,左手抓着在S衣櫃裏拿的的碎花裙,右手便負責擦拭眼淚。
直到幾個星期後的某一天,我捲縮在被窩裏,嗅到熟悉的薰衣草香。掀開被子,S就站在牀頭,泛著淚光的雙眸,眼神含着內疚。我頓時鼻酸了,緩緩爬出被窩走到她面前,她伸出雙手,我們緊緊地擁抱着。S埋在我胸口,咽哽地說:「對不起。」
「 我的父母沒收了我所有的東西,還逼迫我相親,不然就鎖我在房裏......」S委屈的淚水不爭氣地掉下來。她抱着我,我撫摸着S的臉頰,壓抑許久的她終於可以釋放,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她的父母以學費和她的前景未來要挾她,要S找個男朋友。她早早嫁人他們就可以早點抱孫,能在縣城裏炫耀一番。「嫁個好男人才是你的資本 」S一邊重複她母親說的話,一邊哭着。她父母覺得: 結婚生子,才符合一個成功女性的形象。
「 作為補償,我有些東西想送給你」S擦了擦鼻涕,裙子的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嘴角掀起一道微笑。「快點收拾,我們從宿舍搬出去。」説罷,S親了我一下,之後便從角落拿出一個大儲物盒,開始整理物品。我怔了怔,不過很快地也跟着S收拾起來。整理完,我禁不住好奇, 問S:「哪來的地方房子給我們住?」 S迴避我的眼神,喃喃道:「是一個名義上的男友......」
《 女孩的夜夢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