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父女對照記8之2
大家都認為我是個不務正業的牙科醫師,也有些熟識的老朋友消遣我,是中華民國賺錢最少的開業醫生,對於這些評論,若以正面的角度來解讀,應該是稱讚我是一個不受限於世俗價值,追求夢想的人,若以更文學性的描述,就像學生時代屢屢有同學說的,我是一個浪漫的理想主義者。
其實,這都是誤會,我從來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更不是會為了理想願意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反而我會很務實地仔細評估自己可以承受的損失,可以犧牲放棄的底線是什麼,然後才會嘗試新的挑戰。
這種「膽小」的個性,我拿好朋友拖鞋教授常說的一句話來自我安慰: 「一位偉大的冒險家從來不做冒險的事。」
就像高中填大學志願時,雖然因為曾參與「建中青年」校刊的編輯而對當時的「報導文學」有興趣,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當醫生,而不是為社會貧苦大眾發聲的記者。
不過,我還是在當醫生這個安穩但又可以實際幫助別人的工作中,實現年輕時的夢想,善加利用可以安排自己時間的職業特點,將大部分時間投入不同的社會關懷。
「只要我們有心,技術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這是我年輕至今的信念,「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這本書用更文學更浪漫的方式來描述這個概念: 「只要我們真心渴望一件事情,全宇宙的力量都會來幫助我們。」
這個「真心」就是一種信念,一個念茲在茲,魂牽夢縈的想法,不過,我們要記得,信念是代表我們辛勤努力的開始,而不是坐著等待「心想事成」。
因此,追求夢想很重要,務實地在真實世界流汗流淚,用自己的力量讓自己存活下來也很重要,所以,我願意是一個永遠的「務實的理想主義者」。
追夢-比追夢更重要的事…. A寶寫
「What is your dream?」剛學英文時,英文課本曾出現這麼一課。映入眼簾的是幾個小孩分別講出doctor、cook、teacher、firefighter。小時候,我以為夢想=職業。
國中作文題目常常針對「我的夢想」做變形,題目雖做了包裝,但本質還是一樣:要我們寫出自己的夢想。我曾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還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自己看了很爽但是分數極低的作文,那時的我便知道針對這種問題,要用譬喻排比甚至是摹寫來包裝鋪陳,於是我沒有剩餘的時間和精力想這個問題。
高中時,社會上好多正向且鼓舞人的力量湧現。社會企業、公益服務、青年創業等出現了好多告訴我們「追夢吧!不為艱難的追夢吧!」,雜誌專題報導也滿是這些成功追夢的故事。大家像喝白開水一樣是那麼自然地講起自己的夢想。也常有人鼓勵我們寫下自己的夢想,然後想辦法實踐。每次我被要求這麼做時,就會感到很慚愧。
我,沒什麼夢想。連在選填科系,都是最後幾秒事到臨頭才決定的。當大家大聲疾呼夢想時,其實我比較在乎自己是不是比昨天的自己更好,比較在乎可以怎麼將我現有的能力發揮極致。對於未來,我沒有頭緒,我只希望自己在有熱情的同時,非常務實、專注地投入,並且擇善固執。
我期許自己在做夢的同時,把務實放前面。務實不是現實,務實是多一點想法,想法是一個意念,一個單純不容妥協的心念。把想法放在真實社會中,在真實的社會中努力,然後在流汗流淚中累積自己的實力,最後才有能力與機會實現並發掘自己的興趣與夢想,也才能造成一點改變。就像是高中我沒有花很多時間想自己要讀哪個科系,反而花很多時間在讀書。等我拿到選擇大學的門票時,我再一一去瞭解,選定好後再慢慢摸索。
開明的爸媽期待我們追夢去,但我覺得,比追夢更重要的是多一點務實的想法。
追夢…. B寶寫
什麼是夢想?如今什麼都可以冠上夢想兩個字就好像升格化一般,需要配上旁人「哇~」的一聲驚嘆。夢想是個太氾濫的名詞。不過就我而言,我仍想老古板的將夢想侷限在,趨近於「生活的目的在增進人類全體的生活,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的生命」的概念。
儘管現在是個鼓勵大家追夢的時代,儘管剛剛好出生在一個很想要小孩有奇特夢想的家庭,但是很不幸的,我沒有什麼可歌可泣的偉大夢想。當然,夢想不用偉大,只要行動。但我認為「天然」誕生的夢想,真的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比較踏實一點的是從學習中慢慢探索,慢慢摸出的一點輪廓、邊線。
我不急著要去追夢,想盡辦法硬擠出一個夢也是很讓人痛苦的。不如把絞盡腦汁找出自己夢想的時間,拿來好好學習當下所學,藉由閱讀累積經驗智慧與故事,廣泛接觸多元,活得很有熱情活力吧。
挫折
我想我是個神經極度大條,以及顏面神經失調到無法不微笑的人,常有人問我:「你為什麼每天都笑嘻嘻的?」想了一下,我只好接:「那麼為什麼你不要快樂?」我覺得隨時隨地都能夠很快樂,這只是自己願不願意調整心態,放下煩惱,學會感受當下活著的美好。
不管是處理煩惱、或是挫折,大部份的時候我不會視它為挫折,只是生活的小插曲、變奏。入伍訓練,有一天晚上,同伴雙眼腫腫地跑回來寢室,原來是剛被班長罵了,也許是委屈不爽或者覺得自己辜負了班長的期待,另一天,同伴憂鬱憂鬱,突然崩解崩潰了。「誒,你今天被電了,好像被電很慘,你還好嗎?」「啊?我今天有被電嗎?喔~你說那個啊,只是講講話啦,沒怎麼樣。」有時候我會自動把「噪音」頻率縮小,把別人視為被電的慘況合理自我化解為溝通,很多當下以為嚴重的不得了的事情,放在時間的長流來看其實跟本小事一樁,只夠拿來當床邊笑話說說。一想到這樣,心情自然就輕鬆許多,也就愉快起來啦。
唯一比較長期伴隨著我的困擾,大概就是「口語表達與社交」能力吧。尤其當你又有一個「公關交際姊」的時候,這個弱點又異常鮮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