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大家對於瑞希都有了初步瞭解,她今年21歲,原是大學在校生,父親是林務局的老員工,從小便經常在山裡頭探險、玩耍的她,是在場所有人裡,登山知識最豐富、經驗最老道的人。
一路上,她時常藉機會教育這八個登山新手,對大家助益良多,除了說話不太流利,要讓人耐著性子等,幾乎不給人添麻煩,與大家都能和睦相處,不過溫和性格如瑞希,也有她受不了的人。
「你…你…不…不要盯著我好不好?」大家坐著吃乾糧稍事休息,瑞希吃了五分鐘,那傢伙大概盯著她三分鐘了。
亦齊指著自已,一臉無辜:「嗯…我嗎?」他望向那空無一物的臉部,努力想找尋定焦的位置。
瑞希知道自已隨時處於隱身狀態,大家不好猜她的視線方向,便舉起手,直指控訴對方:「就…就…就是你!」
亦齊內心大喊不妙,他又不自覺盯著瑞希瞧了嗎?「啊…對不起,我只是很好奇,妳會不會咬到舌頭…」這種感覺,就像跟隱形人當室友,讓人下意識就想追隨他的行蹤,因為怕自已一旦移開視線,那個無形的傢伙,就會跟背景融為一體。
然後不管自已在做什麼,心裡都有一種不踏實感,好似有人默默在窺伺著,所以亦齊總是會習慣性找找瑞希在哪,看她手邊正在幹什麼事。
瑞希氣得雙手叉腰,亦齊這番無禮的舉動,勾起她心底的尷尬回憶,讓人不甚愉悅:「你…你…看…看了好幾天了!我…我…我有咬到過嗎?我…我…我不是小白鼠耶!不…不…不要再看了!」瑞希回想起剛認識那個菜鳥的時候,他也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已直瞧。
鏡涵有種正中下懷的僥倖,輕扯著嘴角邪笑:「大齊仔,你好奇心太重啦…這樣盯著女生看,很沒禮貌耶…」聽見瑞希這麼討厭亦齊,她突然放下心中的隱憂,鏡涵很擔心在抵達無人島之前,亦齊就喜歡上別的女孩。
杵在一旁的君鴻,用眼角瞟了亦齊一眼:「對啊…我都想唸你了,誇張耶你!」他還以為亦齊是因為欣賞瑞希,才直盯著人家瞧,原來是單純的好奇心作祟。
跟瑞希相處最融洽的雨瑩,連忙跳出來講話:「瑞希別跟他一般見識,他最無聊了!他是一個日子很無聊的痞子而已!沒什麼惡意的,直接忽視他就好!」兩個女孩現在是超級好朋友,晚上都是瑞希跟雨瑩睡,君鴻很悲催的跟亦齊一起窩。
雅舒蛾眉輕蹙,搖搖頭:「亦齊,別再這樣子做…瑞希不喜歡的,要尊重別人的感覺哦!」她也有注意到,亦齊似乎不太放心瑞希的存在,總是格外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亦齊自知理虧,是他成天像個變態的跟蹤狂,不停偷瞄人家在先:「瑞希,對不起…我會克制我自已的…」他就是好奇心重了一點,導致眼神放肆了一點,結果過份了一點。
「我…我也…也不是自…自願變成這…這樣的啊!」瑞希收拾好自已的東西,迅速挪到雅舒的背後,閃躲著亦齊的視線範圍,溫柔大姐姐般的雅舒,輕聲與瑞希聊著天,婉言開導著正在鬧脾氣的她。
鏡涵拿著水與餅乾,挪移著自已的身軀到亦齊旁邊,見他一臉失落無奈的模樣,鏡涵就是無法置之不理:「你喜歡人家啊?一直盯著看?」沒事獻殷勤的她,最喜歡做些一舉多得的事,順便趁機探探他口風。
亦齊回答的坦蕩蕩:「沒有啦…就很好奇嘛!呵呵~」
鏡涵一臉壞笑,煞是故意捉狹道:「我不信…一直看,看到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嘿嘿嘿~」
亦齊忽然有些感慨,透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小鏡仔跟我不熟嗎?你明知道的…我這輩子,還不完了…」心裡有個傷疤的他,怎麼也無法跨出這一步,再一次容許自已享受那種幸福。
鏡涵胸有成竹地訂定著賭約,可惜亦齊不解其中的不合理:「那我們來打賭!」
「如果你比我先交到女朋友的話,那從今以後,我問你啥,你就得有問必答,不能說謊!如果我先交到女朋友,那以後你問我什麼,我就答什麼!說謊的人就罰他不舉三十年,敢嗎?!」她眼眸裡閃爍著光芒,她知道亦齊一直想打聽,在百貨裡發生過的往昔。
亦齊性格裡的好勝因子,正在翻騰:「賭這麼硬,不舉三十年哦?哈哈~」
鏡涵無所謂的聳聳肩:「對啊!就這麼硬,你怕啦?」她與內斂型的岳磊截然不同,她確定喜歡的東西…包含人,是不可能讓他從指縫裡溜走的。
亦齊挑挑眉,嘴角有抹自滿的笑:「真的問什麼都可以?」言下之意,亦齊覺得自已贏定了,這幾年來,他早就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鏡涵跟亦齊說著無節制的笑料,勾引亦齊上當:「什麼都行!如果你贏了,就算你問我屁股有幾根毛,我都能馬上數給你聽!」嗯…好吧!這是陷阱題,鏡涵的屁股上才沒有毛,成日穿著長袖、長褲的她,總是穿著層層疊疊的洋蔥裝,就怕被人看穿她的真實性別。
「好啊!嘿嘿嘿~小鏡仔你輸定啦!」亦齊舉起右手,爽快地與鏡涵握手定約,他偷瞄瑞希這麼多天,當然知道瑞希留心的人是誰。
鏡涵笑不露齒,眼角眉梢全是稱心與滿足:「我覺得是你…一定是你!」
異常有自信的亦齊,暗地慶幸著他將來的勝利,他觀察過瑞希與鏡涵交談時,說話會特別結巴與遲疑,肢體動作也會略為不自然:「小帥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就等著把祖宗十八代的事,全告訴我吧!」
鏡涵遂心如意地撥著額前髮瀏:「我知道我帥!」之前讓她在渡假村的雜物堆裡,意外發現一箱染髮劑,鏡涵不假思索,立刻把自已染得一頭金髮,然後拿著剪刀,對鏡仔細修剪著過長的頭髮,又變回她原本金毛小刺蝟的模樣。
「你要不是淪落末日,肯定是現充(註)…」亦齊大口啃著餅乾,打量著鏡涵那張清秀俊俏的小臉,聽聞他們孩提時代,家中竟然能請得起外籍保姆,肯定是家境富裕優渥。
(註)現充:單憑現實生活,就能過得很充實的人。
鏡涵從口袋裡拿出皮夾,指著她與怡蓉的合照,刻意地炫耀:「那是當然的啦!」為了讓所有人更信服她是一個男孩,小心機鬼鏡涵,總是透露著挑選過的訊息。
「你馬子啊?」亦齊低頭看著相片裡的混血兒女孩,與鏡涵親暱的摟抱在一起,整個人像八爪魚似的,緊貼在鏡涵懷裡撒嬌,他就知道小鏡仔是個受歡迎的男孩。
鏡涵看著相片裡的怡蓉,忍不住懷念起她們一起玩COS的日子:「可愛吧!她叫Fiona,她爸爸是白俄羅斯人,她的俄語講得很好哦!」天譴日那天,就是為了參加遊戲公司舉辦的COS比賽,兩人才會清早便抵達百貨公司,想盡早著裝做好準備。
亦齊望著鏡涵面露欣喜微笑,眼眸裡滿是懷念,他想鏡涵可能非常喜愛Fiona:「嗯…真的很漂亮…跟你很襯…」至於這個女孩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亦齊不敢再問,怕會引鏡涵傷心難過。
鏡涵盯著相片裡的怡蓉,綻放最溫柔的淺笑:「她是我心目中,最美的蒂法.洛克哈特(註)…」是怡蓉帶著鏡涵進入Cosplay的世界,因而認識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註:蒂法·洛克哈特 Tifa ·Lockhart,最终幻想系列(Final Fantasy)中的角色,是克勞德的青梅竹馬。
正當亦齊想出言笑鬧鏡涵,要學酷又炫的克勞德,那把招牌的大刀,怎麼可以不隨身攜帶時,不遠處傳來激烈的爭執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雅舒難得一見的咄咄相逼:「到底是誰告訴妳的?!妳老實說!」那副凌厲懾人的模樣,著實嚇壞了所有同伴。
瑞希被雅舒緊扯著手臂,怎麼也掙脫不了:「是…是雨瑩說的啦…」若是大家能看見她,必然可以發現,她現在滿頭大汗與明顯的心虛。
雨瑩輕聲安撫著怒氣沖天的人:「雅姐…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啦…」
恩霈探頭詢問著現場情況:「怎麼了嗎?」這陣子以來,懷抱著希望的雅舒,始終非常冷靜的努力生活著,怎麼今天突然情緒失控。
亦齊與鏡涵也跟著湊熱鬧:「發生什麼事了?」他們朝著雅舒與瑞希方向靠近,卻讓雅舒的銳利眼神,明確地阻止他們兩人再往前,不讓任何人介入這場爭執。
雅舒嚇退所有人的幫忙,不讓瑞希脫身或求援:「你們別管,讓我問個清楚!」她的腦海裡迅速浮現一個熟悉卻久違的臉孔,霎時眼眶裡堆滿淚水。
雅舒目不轉睛地瞪著嬌小的瑞希,幾近失控崩潰的聲調裡,帶著懇求與逼切,硬是要瑞希從實招來:「我沒跟這裡的人提過這些事情,這件事…只有一個人知道…是他告訴妳的…對嗎?」
「不…不是…我不認識什麼人…」瑞希仍然左閃右躲的,堅不吐實。
雅舒臉色泛白,揪緊瑞希的肩膀,不許她脫逃:「瑞希,妳是知道我的異能的,對吧?!妳知道嗎?你們說謊的時候…我看得出來哦!顏色…你們身上的顏色會變!瑞希…妳想知道自已變成什麼顏色嗎?」
雅舒目光如炬,直視著縮頭縮腦的瑞希:「說謊跟心虛的顏色!」
瑞希慌張不安的扭動身軀,不曉得該怎麼遮掩身上光暈:「啊?我…我沒…沒有…」
「瑞希,妳就老實說吧…」
「對啊…不管妳隱瞞了什麼,直說吧…雅舒不會放棄的,她就是一個這樣的女人…」
「瑞希,妳隱瞞的…是有關於她未婚夫的事吧?她等的很辛苦,將心比心吧!」
幾名同伴們,旁聽兩人的說話內容,大略猜得出瑞希有什麼事情,刻意隱暪著雅舒,而這些事情,是有關於雅舒的未婚夫。
瑞希迴避著雅舒的視線,不忍目睹雅舒的煎熬難捱,喃喃自語道:「我…我…就…就是…知…知道…雅舒姐…很…很辛苦…」這陣子以來跟雅舒相處,完全逆轉了她對雅舒的舊有印象。
瑞希私自臆測著,雅舒應該是一個很強勢的霸道女人,只想著以她的方式,來控制身邊的所有人,沒想到…她比任何人都來得柔弱,卻願意為了心愛的人,堅強的活著。
瑞希回想起阿律的決絕,實在替雅舒的痴心等候,感到不值:「所…所以…我不想說…」感情的事情,怎麼是她這個外人可以評論的呢?愛或不愛之間,從來與付出不成比例。
雅舒聽見瑞希這麼回應,情不自禁將思緒轉往壞的方向:「他發生不測了嗎?是不是受傷了?還是重病?他在哪裡,妳帶我去見他!」雅舒的眼裡充滿惶恐,就怕聽見她無法承受的噩耗。
「我…」即使是曾經與阿律朝夕相處的瑞希,現在也不曉得他身在何方。
雅舒努力穩定情緒,試圖讓瑞希明白她的苦處:「瑞希!瑞希,妳聽我說…」
「我跟阿律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鬧得很僵,我…我隨口說了一些很傷人的話…我一直想告訴他,那是我胡扯的…我…我想跟他道歉,還有澄清一點事情!」雅舒想起當時,她下的最後通碟,她含著眼淚,逼阿律在成家與順從他的夢想裡,二選一。
當時的雅舒氣極了,氣他一個月有二十幾天不在家,就算難得回到家裡來,也是為了與工作相關的事情,忙得團團轉不見蹤影,放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支撐著他們的小家。
直到她遇上糾纏不清的變態狂,阿律始終沒能在身邊保護她,或是為了她的安危挺身而出,受夠寂寞的雅舒終於受不了,壓抑多時的情緒就此潰堤。
她指著難得回家的阿律,就是一陣痛罵與大鬧,甚至還順口說謊,說她有了阿律的孩子,若是阿律不換份工作,並把家庭與親人放在第一順位,她就要拿掉孩子,然後結束這段,只有她不停唱著獨角戲的感情。
雅舒沒有真要他放棄巡山員這份工作,她只是想親耳聽見,聽見阿律自已承認,在他的心中,有一個家,家裡有雅舒與他的孩子,是遠比什麼事情,都來得重要的。
可是…阿律一句話也不反駁,默默的轉身離開。
隔日,徹夜未眠的雅舒,帶著傷心難捱去上早班,卻遇上天譴日,兩人就此失去聯繫。
瑞希回想著,那時候阿律如釋重負的表情:「他…他知道的…妳…妳不…不用內疚…他…不…不生氣啊!」道歉嗎?就現在瑞希自已的感覺,阿律才是需要說對不起的人。
雅舒聽著瑞希的說明,如墮煙海:「他知道?他怎麼可能會知道的?!」從她困在大賣場開始,就沒再見過阿律,他怎麼得知她的近況,何以拆穿當初大吵一架時,她盛怒之中說出的暪天大謊。
瑞希聽著雅舒的反駁與詰問,立刻明瞭阿律並無透露丁點訊息:「他跟…跟著妳那…那…那麼久,當…當然知道妳…妳沒…沒有懷孕啊…」瑞希實在不明白,在一起這麼多年的情侶,阿律怎麼可以做得這麼絕情。
雅舒臉蛋爬滿淚痕,苦苦哀求瑞希:「瑞希,他怎麼會知道的?他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如果有用,雅舒願意下跪,只求瑞希讓真相大白。
這件事情擱在雅舒的心裡,像根嫩肉裡的硬刺,時刻戳弄著她的良知與感情。
「我…」瑞希忍不住感嘆,像雅舒這種人美心也美的女孩,戀愛的路竟然如此乖舛?原來擁有了夢寐以求的容顏,也是無法擁有幸福的。
雅舒心裡無聲淌著血,她將傷痛壓抑在深處,苦苦守候誤會冰消玉釋的那天:「瑞希,我求求妳告訴我…求求妳…」雅舒緊握著瑞希雙手,不停低頭懇求,讓瑞希都快內疚羞愧而死了。
「Duke…」也許不一定每顆最真的心,都能碰到最好的人吧!單純的瑞希如是想。
雅舒想起那條聰明的大黑狗:「Duke怎麼了?」
瑞希支支吾吾地,透露著不為人知的詳情:「天譴日…的…的時候,他跟Duke在玩,是他…帶…帶著Duke躲進附…附近的小屋裡…」天譴日之際,瑞希碰巧上山去找爸爸,有些學業方面的事情,想請教這群經驗豐富的巡山員們,沒想到跟他們一起被困在巡山站裡,長達數個月。
雅舒追問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然後呢?他怎麼了?」
瑞希跟巡山站裡的其它人,都以為阿律跟Duke失蹤了,不然就是變成活屍。
沒想到有一天,完好如初的他,突然帶著Duke一起出現:「醒…醒過來以後…他…他就發現,自…自已能操控Duke…能看見…Duke看…看到的…」Duke的存在是奇特的,對於阿律來說,Duke就像是他的分身那般,他能夠隨意操控Duke,也可以讀取Duke所知道的事情,甚至是Duke的感受。
恩霈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大喊一聲:「啊~我就知道那狗聽得懂人話!」
君鴻想起那條不像狗的狼犬:「對啊…Duke聰明到有點可怕,原來是因為有人在控制…」他沒見過大型犬這麼沉穩,一點狗性也沒有,肉乾、零食不想吃,骨頭、玩具簡直無視。
雅舒眨眨水靈剔透的雙眸:「所以…他一直看見我在賣場裡的生活囉?」Duke跟著她生活了一段不短的日子,曾經寸步不離地守護著雅舒。
瑞希點點頭:「嗯…」偶爾大家會好奇,現在的世界變化得如何,阿律就會透過Duke的眼,與所有人分享他看見的東西。
「他為什麼不說?如果想讓我知道的話,有成千上萬種方式呀!」縱使無法開口說話,依他們交往多年的默契,Duke隨便做點什麼事情,雅舒肯定能明白他的暗示。
瑞希咬咬下唇,轉述著她聽來的事情:「他…他只…只是想確定…妳…妳能夠習慣…習慣一個人生活…」瑞希曾經問過阿律,為什麼不隨著Duke下山,既然知道未婚妻還活著,能與她早日團聚多好,不然把她帶到山上也可以呀!
當時,阿律給的回答,就是這一句…”他只是想確定,雅舒能夠一個人生活”。
雅舒頓時無法理解瑞希所說的話:「什麼?」
瑞希說明整個事發經過,雖然阿律曾經要求瑞希別多嘴:「他一…一開始很…很著急,想…想知道…妳…妳跟孩…孩子好不好…」
雅舒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阿律現況如何:「然後呢?那他好嗎?」
瑞希愈說愈小聲:「後來…他發…發現…沒…沒有孩子…」
「所以呢?」因為她根本沒有懷孕,那是雅舒情急之下,亂扯的謊言。
瑞希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帶在身上許久的指環:「他…他…要我…把…把這個給…給妳…」她一直不曉得要怎麼開口,跟雅舒說出這一件事情,還有阿律留給她的唯一口訊。
雅舒拿走瑞希掌心裡的戒子,原屬於阿律的那枚定婚戒:「為什麼?他這是什麼意思?!」
當初瑞希決定要下山的時候,阿律淡淡的囑咐瑞希,如果有幸遇到雅舒,就替他傳達一下:「妳…妳讓…讓他選,這…這是他的…的選擇…」只有這一句話,是阿律交待瑞希轉達的。
阿律同時也說過,如果沒遇上…那就算了。
隔天,瑞希決定下山闖闖,而阿律與其它三個巡山員,包含瑞希的父親,依照他們的計畫,啟程縱走中央山脈,打算用他們的腳,去記錄下每一株”涅槃”的生長位置。
雅舒不敢相信,曾經那麼相愛的兩人,最後變得比陌生人還不如:「為什麼…為什麼…?!」就算已經世界末日了,阿律還是不會選擇與她廝守終生嗎?多麼殘忍尖酸的事實。
雅舒接著追問:「他能看見Duke看見的,對嗎?」瑞希沒有回話,默然點頭。
雅舒偏著腦袋,不明白阿律心中有何感想:「那他看見我為了他失眠,為了他傷心不捨…他都無動於衷嗎?他都沒有心,沒有感覺的嗎?我跟他在一起五年…那不代表些什麼嗎?!」
偶爾瑞希好奇心犯了,會多嘴詢問,今天的Duke看見了什麼,順道關心他的未婚妻還安好嗎?怎麼阿律都不想去見她呢?他什麼時候要表明身份啊?
「他…他的私事…我…我…我沒資格管…」這一句,就是阿律用來搪塞瑞希的話。
雅舒聽見瑞希訴說的實話,再也無法理性面對一切,氣得低吼:「就這樣…五年就換來這樣?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無情?!」她手裡握著被退回的指環,就往樹林的深處狂奔而去。
臉色始終不甚明朗的岳磊,立刻追上去,就怕她落單後會做出傻事:「雅舒!」
意遠按捺下其它人:「讓岳磊去就好!他跟雅舒最有話談,讓他勸勸雅舒…」
所有人認同意遠的看法,岳磊的確是最貼近雅舒的人:「嗯…」或許也是目前,她最需要的人。
雨瑩搞不懂前因後果,對著瑞希追問解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不是她在安慰妳的嗎?怎麼會搞成這樣啊?」不是聊著八杆子打不著的話題嗎?怎麼突然全扯在一起了。
瑞希真恨她的自作聰明:「我…我…不…不小心…說…說溜嘴了…」她剛才,不小心提及雅舒也有相同的經驗,應該能明白被人盯著瞧,成日被追蹤一舉一動,那是種多麼令人不適的感受。
殊不知,雅舒沒將她曾被跟蹤狂糾纏數月的事情,告知在場的其它人,讓瑞希當場露出馬腳。
鏡涵試探性問道:「所以…妳真的認識她未婚夫啊?」這麼聽來,雅舒姐的未婚夫,是頗為無情的男人呀!五年的感情,說斷就斷。
瑞希點點頭:「認…認識,他…他是我爸爸的…的同事啊!」她也是幾十天前,才從生活許久的巡山站,出發要前往文明世界的,父親對瑞希再三勸告,說她還太年輕,不應該避世獨居。
亦齊有點白目的直問:「他都不會想來找雅舒哦?」他暗自嘀咕著,這世界上果然是什麼人都有,要是他有一個這麼愛他的女人還活著,看他不馬上排除萬難,飛奔到她身邊。
瑞希想起那個奇怪傢伙,忍不住一肚子氣,老是在裝酷,不曉得在裝什麼:「他…他…的人…很…很悶…不…不跟人家…講…講事的!我…我哪猜…猜得到啊?!」瑞希與阿律不太熟識,阿律是去年,才調派來與她父親同一巡山站的新人。
意遠牽著恩霈的手,略有感觸:「感情的事,外人不懂…不管是誰插了手、幫上忙,也無法保證他們就能恩愛到老…」
雅舒用手背抹著眼淚,沒頭沒腦的在樹林裡盲目亂竄:「我到底在幹什麼…」她還以為有朝一日,能夠與阿律團聚的,可以當場向他道歉,她那時候的胡言亂語。
「為什麼會弄成今天這樣呢?」雅舒真的不明白,是不是在這一切發生之前,阿律就已經改變了他的初衷,不願與她攜手共渡一生呢?不管什麼末日不末日的,她呂雅舒就是一個注定被甩的女人。
擔驚受怕的岳磊緊追在後,就怕她發生意外:「雅舒,別亂跑…樹林裡很危險的…」
雅舒滿心無奈,她不會自尋短見的:「讓我靜一下吧…」幾個月前的自已,她不敢說,不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磨鍊,已經讓她變得比自已想像的,還要堅強。
岳磊放心不下雅舒,擔心她遭遇不測:「雅舒,樹林裡很危險的,小心…」會跑什麼野生動物出來先不說,迷失了方向才是真的要命。
奮不顧身的雅舒一個沒注意,忽地踩空了腳,整隻小腿落進洞裡:「啊~~」她嚇得放聲尖叫,就怕洞裡住著什麼蛇蟲鼠蟻,她卻一腳踩進人家的窩裡。
岳磊見狀,三步並作兩步,疾速趕往雅舒所在的位置:「雅舒!」
沒用的她,整隻腳都陷進洞裡,只能蹲坐在地:「好…好痛…!」
岳磊蹲低身子,仔細檢視著:「妳別動!我來幫妳…」
雅舒嚇得連眼淚也止住了,雙手輕按著自已的膝蓋:「這…什麼怪坑呀…」
岳磊抽出隨身攜帶的萬用刀,小心翼翼地挑開,散落在雅舒腳邊的碎木片:「別動…讓我來!」
雅舒一頭霧水,張望著眼前的土坑與細碎木片:「這…這是什麼?」
岳磊研究了一下土坑的構造,旋即瞭然於心:「應該是獵人設的陷阱,用來捕捉動物的…」他用手輕撥開土坑附近的泥沙,試圖將坑洞增大,好讓雅舒能把腳伸出來。
雅舒發出一聲低喊:「嘶…」不曉得是什麼扎了她的小腿一下,可能是碎木片。
岳磊放慢挖掘的速度,深怕誤傷了雅舒:「抱歉…我會盡量小心的…妳忍忍…」
跌坐在地的雅舒,狼狽地滿身污泥:「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怎麼不死了算了!」
岳磊難得嚴厲地出聲斥責:「不許這麼說自已!」
雅舒回想起那一場爭執,禁不住嚶嚶啜泣:「都怪我…怪我說了那樣的謊…所以阿律才…」
岳磊想起那一個”未婚夫”,實在是火冒三丈:「不是這樣的!他只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兼混蛋!他配不上妳」就算心愛的人足夠獨當一面,也不代表自已不能長相左右呀?因為雅舒獨立自主了,所以可以拋棄她了…這在岳磊的心中,簡直是連篇歪理。
雅舒嘗試說明當時的情況:「可是…要不是我…」
岳磊不等雅舒說完,出言打斷:「雅舒!這不是妳說了什麼的問題,是他怎麼選…他明明什麼都知道的!他都知道!」岳磊暗自咒罵著…不要再為了那種爛人找藉口開脫,他不值得。
雅舒星眸迷離,頓失生活目標:「我該怎麼辦呢?從今以後…」
岳磊埋頭繼續挖著土坑,極欲幫助雅舒脫困:「就像妳之前做的那樣,努力的活著!妳做的很好,繼續…」
雅舒一臉的黯然,目光落在遠處:「為什麼努力的活著?我為什麼呢?」
岳磊抬望眼,凝視著她:「為了我們大家,為了妳的將來,為了無人島!」有的人,是為了自已而努力不懈,有的人…好似雅舒這種,是為了心愛的人,堅定勇敢。
雅舒聽著岳磊的話,忽然有所頓悟:「將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正視自已的人生呢?她何苦為了一個愛錯的人,浪費接下來的歲月…她整整蹉跎了五年,她夠了,那個無情的人,傷得她太沉重。
岳磊語調堅定,字字擲地有聲:「是,妳的將來!妳不是得依附在某人之下,才能夠存在!妳就是妳,無可取代!他選擇了沒有妳的日子,是他的損失!」
雅舒咬著下唇,眼眶噙著淚,沒有回應,她知道岳磊是對的。
岳磊徒手挖掘了不少泥沙出來,相信纖瘦的雅舒,已有足夠的空間活動:「妳小心…慢慢的把腳伸出來…」
雅舒小心翼翼的,從地面的土坑裡,緩緩抽出足踝:「有點痛…」還好有岳磊的幫忙,不然她不曉得要卡在這裡多久,真的會叫破了喉嚨,也無人搭救。
岳磊蹲在雅舒身旁,輕柔地捧起她的腳踝:「我幫妳看看…」他捲起雅舒的褲管與綿襪,仔細審視著傷處。
「有點破皮…紅腫了…」掉到泥洞裡時,被上頭虛掩的薄木片劃傷幾痕,不過傷勢並無大礙。
雅舒凝然皺眉,盯著自已的腳,愈想愈不甘願:「氣死我了…」
岳磊輕輕放下雅舒的腳踝,面帶釋然淺笑:「妳是該生氣呀!」
雅舒氣惱的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地直罵:「我的命還能再不順遂一點嗎?!我這跛腳棄婦…」
岳磊正經八百地糾正雅舒的口誤:「妳不是棄婦」
正當雅舒以為自已衰到谷底的時候,天空突然飄下毛毛細雨:「啊…老天爺聽見我說的話了…呵呵…」
雅舒雙手握緊著小拳頭,有股怨氣無處發洩:「天呀…整我呀…真是…氣得我…眼淚都流不出來了!」當她低頭看著雙手時,忽然發現有樣東西,變得非常的礙眼多餘。
她一股腦的使勁,想脫掉無名指的定婚戒:「拿不下來…卡死了…」曾經重於性命的誓言,若是失去允諾的人,物品本身已不具任何意義了。
岳磊看著她急不可待的模樣,柔聲勸阻:「別弄了,小心手指頭弄傷了…」
雅舒把心一橫,定要將那負心的人事物,全然趕出生命:「我就算把手指扯斷了,也要取下這個玩意兒!」她不是開玩笑的,緊緊卡在無名指上的指環,把指頭都弄的紅腫瘀血了,雅舒也不願罷休。
岳磊無聲莞爾,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我來吧…妳把手放鬆…」他修長手指捧著雅舒的左手,想將那該死的婚戒,弄出雅舒的無名指,解開它對雅舒的束縛與詛咒。
雅舒看著岳磊的專注模樣,忽然覺得很愧疚:「麻煩你了…」這一路以來,還好有岳磊的諸多幫助,否則她早就死無全屍或倒臥山溝了。
岳磊抬望眼,瞧瞧雅舒,嘴角輕扯:「不麻煩,有關妳的事,怎樣也不麻煩…」
雅舒被岳磊黑白分明的眼眸這麼一望,這才發現,岳磊不只是一個很好的同伴,更是一位體貼的男人:「謝謝…」正當雅舒想與岳磊攀談的時候,岳磊低頭舔了舔她的無名指,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讓雅舒整張臉都羞紅了。
有著唾液的潤滑,岳磊很順利地戒子取出來,他拿出乾淨的手帕,悉心地替雅舒擦拭著:「雅舒,我知道現在說這些話不太恰當,但我還是想說…」確定雅舒的手指乾淨後,他用帕子抹了抹指環,將它放在雅舒的手心裡,他溫暖的大掌,順勢包覆雅舒的一雙柔荑。
雅舒狐疑地眨著明亮星眸:「有事嗎?」
岳磊不笑不鬧,炯炯有神的雙眼,直視雅舒:「我很喜歡妳,很深的喜歡!」
雅舒被嚇了一大跳:「啊?!我?」坦白說,在這一刻來臨,她只當岳磊是有革命情感的夥伴。
岳磊溫柔包覆著她的纖纖玉手,直白地傾訴他的心跡:「妳不用急著回答,也不用說些什麼想改變我的心意,我只是想讓妳明白,妳的好,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雅舒傻愣著自已,好半响說不出話來,沒想過岳磊竟然會對她有好感。
岳磊剛丟出一枚震撼彈,表明深藏許久的心跡,也不好在此時窮追猛打,他很體貼的給雅舒緩衝時間,讓她能斟酌思量,好好沉澱一下情緒。
岳磊巧妙的轉移話題,搶白道:「戒指拿下來,然後呢?」
雅舒突然回神,將兩個指環放在一起:「我不要了,幫我連同這個,一起扔掉!」不管是扔到山溝裡,還是樹林深處,反正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它們。
岳磊拍拍手上的泥沙,站直身子後,探手攙扶雅舒站定:「我扶著妳,妳扔吧!」
雅舒最後再看一眼那對婚戒:「混帳東西!氣死我了!我恨死你了!」她絲毫不覺得可惜,舉起手就將指環往未知的樹林深處,猛力投擲過去。
岳磊挑挑眉:「就這樣?」他明白雅舒性情溫婉,但是面對負心的人,只能罵出這等的話語…未免也太沒殺傷力了吧!
雅舒有些意外,轉頭張望高她一個頭的岳磊:「還能再兇狠一些嗎?」
岳磊希望雅舒盡情的發洩,悶在心裡,是會悶出病的:「可以啊!看要國罵還是什麼的,隨妳意…盡量,不要壓抑!」
雅舒想了想,深呼吸後,使盡吃奶的力,朝著樹林裡狂喊:「韋律村,你這個負心的人!你欺負我~~」
岳磊讚賞似地點頭:「嗯~差不多了,再用勁一點!要放感情下去罵,把妳心裡的不甘願,全罵出來」罵吧!用力的罵吧…罵過之後,忘了這個人…岳磊在心裡暗暗的祈禱著。
雅舒挺起她的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接再厲:「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我恨死你了…你王八蛋!!!」
岳磊露出滿意的微笑,要求雅舒接著發飆,別休息:「有~有進步,再來!」
雅舒撅著嘴想了幾秒,啊…她想到幾句非常不錯的:「韋律村~~我詛咒你讓蛇咬、被熊追、讓捕獸陷阱夾了腦袋!」
岳磊雙手攙扶著雅舒,差點要笑到閤不攏嘴:「哈哈!有~這個有感覺!不錯哦!再來幾句!」
受到鼓舞打氣的雅舒,愈罵愈過癮,恨不得能當他的面,痛罵一頓:「韋律村,我發誓,我一定會過得比你好!比你好上一百倍、一千倍!」從今天起她呂雅舒,不再是任何人的未婚妻,不守著那不兌現的承諾,眼巴巴地過著沒指望的日子。
岳磊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出言嘉許:「這句最好!我欣賞!要不是得扶著妳,我想替妳拍手呢!」
雅舒聽著岳磊的誇獎,頓時羞紅了臉,她還沒試過亂罵一通,居然可以受到稱讚的:「真的啊?呵呵…」
岳磊看著雨勢並沒有停歇的趨勢,打算帶雅舒離開此地:「雨變大了,我們得快點走,我怕妳感冒,改天再罵吧!」
雅舒一拐一拐的,讓岳磊攙扶著自已離開:「沒有改天了…我要忘記那個混球!」雅舒暗自嘀咕著,可惜沒有什麼”記憶修正帶”,不然真想將有關於那傢伙的事情,全部消除。
岳磊驚覺,雅舒比他想像的,還要堅強許多:「這句也很好啊!我多想幫妳按個讚…」也許時間與歷練,真的會改變一個人。
雅舒望了岳磊一眼,用著與平常無異的語氣,與他聊天說笑:「你以為玩臉書啊?呵呵~」
正當雅舒蹭著自已的腳步,緩緩移動的時候,老天爺簡直是想逼死她,雨愈下愈大:「天啊…雨真的不打算停耶!」
岳磊不假思索,攔腰抱起行動不便的雅舒:「來,我抱妳,抓緊囉!」他將雅舒緊緊的藏在懷抱裡,用著自已寬廣的臂膀,為她遮風擋雨。
雅舒瞬間離地一公尺多,嚇得全身緊繃不已:「啊~~好可怕…」身高將近一九○的岳磊,扛起輕瘦的雅舒,比在提行囊還輕鬆。
岳磊對著懷裡的雅舒輕淺微笑,給予他的保證:「不會的,我不會摔下妳的…這輩子都不會」
九人低頭步行在磅礡的雨勢中,默默趕路一個多小時,勉強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地,雖然只是座廢棄工寮,沒水沒電…什麼都沒有,但至少讓他們,有個可以躲風蔽雨的地方。
君鴻利用現有的材料,搭設了一片簡易的隔簾:「妳們先換掉濕的衣服吧!我們在這裡換」混身濕透的女孩們,冷的牙齒打顫臉色發青,立刻拿著乾淨衣物,躲到布簾後面更換。
大家見女孩們走入布簾之後,各自面向偏僻角落,迅速更換著身上的衣物,岳磊若有所思的凝望著鏡涵,不知她會怎麼解決這個困境,這是大家第一次,在毫無隱私空間的地方,留宿過夜。
身懷秘密的鏡涵,慶幸著她有異能可用:「我不用換啊!嘿嘿~」她對著自家兄長淘氣地眨眨眼,開始凝聚自已的異能,頓時週身蒸散著淡淡水氣,緩慢將身上的水份烘乾。
放心的岳磊脫掉上衣,露出深淺不一的舊咬痕:「算妳狠…哈哈~」他轉向角落,開始脫掉身上的濕衣物。
一分鐘除濕的鏡涵,神清氣爽的蹲在屋裡正中央,就著工人們原本煮食、烤火的地方,撿了一些木材:「我先幫大家升火吧!」話才剛說完,鏡涵已經升好暖和的火叢,邀請大家來烤火暖身。
一點也不冷的鏡涵,盯著火源處喃喃自語:「這可恨的雨,不曉得會下多久…」
經驗老道的瑞希,並未像其它人一樣,穿著易濕慢乾的棉質衣物,不一會兒,她已經換好特殊材質的登山衣,親暱地蹲在鏡涵旁邊,背對所有男人,靠近火源:「你…你你…好利害哦!這…這火…好…好溫暖!」
鏡涵轉頭看著瑞希:「妳會覺得冷嗎?我幫妳」不等瑞希回答,她探手觸摸瑞希的臉,感覺到她身體溫度偏低,立即發動異能,就怕同伴受寒挨凍。
瑞希感覺到有股暖流,從鏡涵的掌心中,慢慢流竄到自已的四肢百駭,就連身體的中心,也跟著暖和起來:「謝…謝謝!」如果她能現身的話,鏡涵會發現瑞希的臉上,滿是女孩的嬌羞與對她的祟拜。
大而化之的鏡涵,並未留意瑞希對她的”特殊情感”:「不會,生病就麻煩了!妳在這休息一下,我去幫幫其它人!」說完就要做!鏡涵站直她一七○的清瘦身材,首先靠近了岳磊,照著他背後就直接貼上她的雙掌。
岳磊回頭,露出感謝的微笑:「謝謝啦…」他穿上長袖衣物,幾近著穿完畢。
鏡涵跑到亦齊背後,對著光裸上半身的他,搞笑道:「大齊仔,就讓我傳授你百年功力吧!接招!」
亦齊正在收拾濕的衣物,一聽鏡涵這麼跟他說笑,立馬回應:「哎啊…上次不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嗎?現在再加上百年功力,我很快就成為絕世高手了!」
鏡涵嘴角失守,挑著亦齊的語病:「絕世的意思…是指你學成後,就會馬上葛屁嗎?」她雙手輕覆亦齊結實大背,傳輸著微量熱能。
亦齊一邊擰乾自已的衣服,一邊搭理:「那絕頂高手好了!」
鏡涵覺得自已跟亦齊鬥嘴鬥不膩,笑盈盈地反擊:「絕頂是指你會禿頭?!」
亦齊輕笑出聲,佩服著鏡涵的思緒靈敏:「哎啊啊~我的秀髮,I love my hair 耶~」他隨手地撥撥一頭率性短髮,逗得鏡涵差點沒笑彎了腰。
換裝就緒的君鴻,出言譏諷著亦齊:「你有夠愛漂亮,大男人還在乎那幾根毛哦!」他自已時常留著清爽的五分頭,不太注重造型問題。
亦齊駕輕就熟地使喚著他的小徒弟:「小鏡仔快!把神功傳授給他,讓他變禿頭!」
「好啊!嘿嘿嘿~」鏡涵懷著一臉壞笑,靠近君鴻,雙手緊握住他的大掌。
君鴻不閃也不躲,一點也不擔心有毛沒毛:「謝啦!」這一路上還好有鏡涵,山裡濕度很高,若不是有鏡涵替大家驅走濕氣與寒意,恐怕大家早就感冒了。
「我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不會看見什麼很尷尬的吧?!」雨瑩怯生生地躲在布簾之後,深怕會誤睹十八禁的部位。
意遠正在接受鏡涵的傳輸,對著布簾後的女孩們,輕聲叫喚:「可以出來了!」大家已經著裝完畢,沒有什麼奇怪的玩意兒會嚇到人,造成現場的尷尬。
「哇~妳們好濕哦…」鏡涵放開意遠的手,就往雨瑩、雅舒、恩霈靠過去,她們跟經驗老道的瑞希不同,不懂得藏起頭髮在帽子裡,一個個濕淋著自已的長髮,當場變成落水女鬼了。
「冷死我了…」雨瑩是體耐力最差的,此刻的她毫無血色,整個人都刷白著頻頻發抖。
鏡涵馬上靠過去,雙手擰著雨瑩的一頭長髮,替她盡量去除水份,很謹慎地不燒壞她的烏黑髮絲:「有好點嗎?」靠近頭皮的部份是乾燥了,不過髮尾跟身上還是有點濕氣。
鏡涵刻意對著傻杵在一旁的君鴻吆喝:「君鴻大哥,雨瑩姐這樣會失溫啦!你身體壯,你抱著她好了!我要先幫其它人弄乾」
「君鴻…我好冷哦…抱我…」雨瑩來回磨擦著自已的雙臂,冷傻了的她,真的往君鴻身邊靠過去,沒想到自已誤中鏡涵的奸計。
君鴻看著雨瑩柔聲撒嬌兼投懷送抱,忍住出言感謝鏡涵的衝動,將雨瑩一把摟進自已懷裡:「我抱著妳,妳就不冷了…」他這個天然大暖爐,將嬌小的雨瑩抱滿懷,兩人安然席坐於地,雨瑩只是不停往他懷裡鑽。
「嗯…抱緊點…」只想著往暖和地方依靠的雨瑩,安然歇息在君鴻懷裡,不再多說什麼。
鏡涵帶著得逞的笑容,正在替雅舒弄暖身子與頭髮除濕,雅舒瞥了鏡涵一眼,低聲與鏡涵交談:「你利害…不過這招,不許用在我身上…」
「哎呦~雅舒姐不考慮一下嗎?我教了很多年,很好用的哦!」她的視線望向挺拔岳磊,意有所指地與雅舒四目相交。
雅舒略為浮現羞赧,輕聲回應:「還不到時候…等等…」岳磊正在燒水,準備煮點熱湯給大家喝,沒看見鏡涵與雅舒的指指點點。
「OKOK!」鏡涵將雅舒頭髮烘乾後,輕易地放過雅舒,不敢作弄未來大嫂。
「恩霈姐抱歉,讓妳久等了!」恩霈的頭髮,是在場所有人最長的,一頭及腰長髮,平時都是紮成單股辮,搭配上她帥氣俐落的造型,快比蘿拉·卡芙特了(註)更為帥氣拉風了。
註:蘿拉·卡芙特,動作遊戲-古墓奇兵(Tomb Raider)的女主角。
恩霈接受著鏡涵的好意,挑挑眉回望:「突然發現我的頭髮好長…」
意遠好奇地追問:「恩霈,妳留這個髮型,是因為妳很喜歡嗎?」平時的他,不會管這種女孩子的小事,不過現在是非常時刻。
恩霈直爽的回答:「沒…我就懶得剪!」
意遠點點頭:「短點可能會比較方便…」
「鏡涵等等…」恩霈從腰際取來她的刺刀,甩過自已的一頭長髮,不假思索當場割斷,一把頭髮落在地上。
恩霈甩甩她勉強能紮綁的披肩長髮,頗為中意她的新髮型:「哇~頭變好輕哦!哈哈!早知道我就早剪了!」
「我也能剪嗎?」意遠老早就想處理掉他的一頭長髮了,不過還沒機會問過恩霈的意見。
「這不用問我吧…你愛剪就剪啊!」恩霈回答得俐落爽快,這種小事,不需要經過她同意。
正當意遠想效仿灑脫的恩霈,自行理髮的時候,雅舒跳出來幫忙:「意遠大哥,我幫你吧!」外行人自已拿著剪刀理髮,一不小心會變成狗啃到哦!
意遠盯著雅舒,不解問:「妳有經驗啊?」差一點,他就當場剪下去了。
雅舒攤攤手:「我家裡是開理髮店的,你說呢?」身為次女就是這個好處,不用繼承家業。
「啊~~早知道讓妳剪了!」鏡涵苦著一張臉,她還是不太滿意自已的造型。
雅舒看著鏡涵的刺蝟髮型,真佩服鏡涵每天有那個閒情逸致,堅持用髮蠟抓造型:「等等雅姐幫你修整一下就行了!鏡涵剪得不錯呀!」
受到誇獎的鏡涵,立刻老王賣瓜的自誇起來:「那是當然的啊!我小時候常剪我哥的頭髮耶!」
正在煮湯的岳磊,斜睨鏡涵一眼,眼神頗為哀怨:「妳還敢提?把我剪成達摩,害我去剃光頭,妳記得吧?!」就是這個愛玩剪刀的小妮子,害他常常被同學笑話,最後還得上髮廊理髮。
亦齊撫掌而笑,一點也不給岳磊留面子:「你變成達摩祖師嗎?!哈哈~」雖然生活條件很苛苦,大自然也不曾對他們留情,但這群人有堅毅的共識與友情,絕不輕易讓末日打敗,齊心一致地,朝著夢想中的無人島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