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由於網路社群(facebook、line)的興起,開始有攝影師從網路社群挑選自己喜歡的男model到野外拍照(外拍),因緣際會下我加入這個社群,在一場外拍認識L。L是擁有主流身材的男同志,參與許多場外拍,有次我在與L聊天時,L突然問我拍照的尺度到哪?我說:我無法露出第三點(陰莖),反倒是我看他能夠自在的在野外全裸拍照感到好奇。對我而言,在野外裸露我只會感受到緊張跟不安,他卻跟我說:他很喜歡在野外全裸自拍,因為自己能夠掌握拍出自己想要的畫面,而且將照片上傳到網路社群讓大家瀏覽,會讓他感到興奮。
細問後發現L一直對自己的外貌沒有自信,所以從小到大都不愛拍照。但受到前男友的影響開始漸漸喜歡拍照,由於前男友喜歡攝影加上前男友對於身體的稱讚,漸漸讓他開始對自己的身體產生自信。但L坦言他不喜歡被別人拍照,比較喜歡自己拍自己,因為被別人拍照他很容易尷尬,也怕別人看見自己很醜的照片,L一開始嘗試自拍都是房間跟室內,逐漸隨著自己拍照技術增強,轉戰到野外裸露拍照次數越來越多。
Foucault從圓形監獄的設計概念發現到,空間的擺設可以影響人們的作息,進一步能夠達到規訓的目的。Foucault提出空間作為一種規訓有兩個作用,一來為了監視、二來是為了矯正(註1)。我在研究參與者的「淫行」經驗中發現,L提到他喜歡在有監視器的地方裸露拍照,因為他喜歡被監視卻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人實際的監看他,這點很像Foucault在「全景敞視」(the panoption)提到,犯人被關在圓形小格子內圍繞著中心塔柱,犯人知道自己隨時被觀看,卻不曉得塔內是否有人,漸漸內化形成自己監督自已是否有符合正規的行為。L認為裸露之所以會感受到緊張是因為知道這是違法的行為,害怕被別人看見或被警察抓,正因為有法律的約束,所以有犯罪的快感。但L說這個情況必須在安全範圍,就是自己可以掌握這個危險,即他能快速離開現場或穿上衣服。
L除在有監視器的地方裸露外,他也挑選人來人往的名勝景點,有時他騎車經過一個景點就會忍不住停下來開始構圖,如何將自己與風景拍進去。剛開始只能隨興的拍照(飲料、包包架住相機),隨著科技的進步,他開始購買I PHONE的自拍器,後續也買了腳架,而I PHONE可以即時做編輯,在許多APP的媒介興起,手機的美圖程式讓不熟電腦後製的他,依舊可以拍出美麗的相片,當他上傳到社群社團供人觀賞時,他就會有滿滿快感,裸露自拍讓他覺得上癮。
L提到他只愛在公眾場景裸露,反而對同志常出沒的場所因太過安全而沒有感覺。L的快感在於面對被未知的(環境或人)所凝視,透過感知到監控與規訓,依循此軌道藉由逾越方式得到愉悅。L特別提到快感有二個層次的不同,他認為裸拍不只是當下受到監視的快感,而是能夠將日常場景色慾化(eroticizing),L舉例他試圖嘗試在圖書館、馬路上,有監視器的地方,將裸體與場地一起拍下來的照片,上傳到色情網站,藉由網路上的討論,讓自己成為眾人意淫的對象,進一步讓這個空間變的很情色。空間給予自拍者感官刺激,自拍者藉由空間裸露的照片上傳到網路,經由讀者的討論將自己色慾化。L說他是有意識在做兩件事情,第一、空間的刺激給予自拍者的快感,第二、發表後與觀看者的互動(成為被意淫的對象)產生的快感。
然而曝露在危險下,感官刺激也會跟著放大,裸拍的愉悅帶來正向與負向的刺激,正向刺激為可以紓解日常生活壓力的緊繃,但負面刺激則是日常生活中的困擾,因為照片可能被不明人士流傳到色情網站上,不知道別人如何使用那些照片,可能會讓生活中親朋友好或工作同事看見,擔心有可能照片被當作是證據,自己成為散布色情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