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房內騰蛇君的發話,門外兩名捕快連忙連聲稱是,打開了廂房的門。只見門外正站著一個雙鬢斑白,飽經風霜的中年婦人,婢女小玉正攙扶著她。婦人手裡提著一個沉甸甸的竹籃,正冒著陣陣蒸氣,更傳來一股濃重的藥材甘香。
騰蛇君伸手拉過了錦被,試圖遮擋住身上的傷痕,溫言說道:
「靳夫人,小玉,快請進來吧。我重傷未癒,恕不便起身相迎。」
「大人重傷未癒,我還冒昧前來打擾,實在罪該萬死,懇請大人恕罪。」
靳夫人吃力地提著竹籃,盈盈跪倒,朝著騰蛇君行禮。騰蛇君見狀,本意欲伸手前去攙扶,伸在半空的手,略一遲疑,竟又縮了回去,沉聲說道:
「夫人何必行此大禮,小玉,快扶夫人就座。」
小玉原本也隨著夫人跪下行禮,直到聽聞騰蛇君一聲喝斥,這才連忙伸手接過夫人手中那個沉重的竹籃,放在房內的木桌上,並將夫人攙扶起身,服侍就座。靳夫人好不容易坐下,只見額間冷汗冒湧,呼吸也紊亂不堪,顯然身子十分虛弱,直過半晌,這才重新喘過了氣,續道:
「大人,我已經聽聞七大人說了,昨夜您在府邸內與那兇手碰上了面,一番惡鬥之餘還受了重傷。為了亡夫之事,大人您多次往來奔波,為了查緝真凶而勞心勞力,我早已深感惶恐不安,現在您又為了此事身受重傷,我自覺無以回報大恩,因此特地燉了一盅藥湯,希望能對大人的傷勢,有所助益。」
靳夫人說著,便從竹籃裡捧出一隻土黃陶鍋,鍋身髒兮兮地滿佈泥塵,但是從陶鍋內卻傳出來一股馨香,嗅聞其香,似乎是由雞肉和多種藥材燉煮而成。
「夫人,我所做的,都不過是朝廷吩咐下來的份內之事,實在是不必掛在心上。更何況,我不只讓那真兇逃之夭夭,自己還受了重傷,說起來不但無功,反倒有過,這藥湯,實在是心領了。」
靳夫人見騰蛇君開口時,氣如游絲,半臥在床上,連起身都顯得吃力萬分。只見她沉吟半晌,深深地嘆了口氣,彷彿終於下了決心般,緩緩說道:
「大人為了替亡夫討回一個公道,重傷至此,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實在感到愧疚萬分。」
騰蛇君見靳夫人情緒漸趨激動,連忙溫言安慰道:
「夫人多慮了,咱們都是過慣了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這點傷也是司空見慣,況且,此事是錯在真兇,與夫人何干?您又何須愧疚?」
「大人有所不知,在前幾天,亡夫被殺之時,我還以為只是靳家不幸,遭逢意外橫禍,未曾多想。直到我聽聞大人所說,真兇不只殺害亡夫,更在京城連番作案,殺傷無辜百姓,至於為何殺害亡夫,也許另有其因。」
騰蛇君搖了搖頭,說道:
「那也僅僅是一人推測之詞,未必是真。」
「但是,從這番推測之詞,我心中確實想到了一個可能的原因,興許便是亡夫被殺的關鍵所在。先前我心中忐忑,不敢對大人坦誠相告,但如今我更擔憂,若是現在不說,只怕會讓更多人因此丟了性命。」
「實不相瞞,其實我與亡夫,還育有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