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是24小時都在運作的,沒有休息時間。一旦休息,所有的一切都將變得腐敗,一打開就會是錯綜複雜的臭味,就跟我一樣。脈搏跳動著,將所有委屈紊亂放進冷藏,將眼淚放進冷凍,直到凍到麻痺為止。又或者是說,直到他停止運作為止。
如果我有一座新冰箱,我會好好擦拭他,所有我未曾對舊冰箱做的事,我都會仔仔細細的照顧著。我會將舊冰箱刺鼻而痛苦的東西丟進垃圾桶,將眼淚解凍。這一次,我要好好對待我全新的冰箱。
我要將所有快樂的回憶冰進冷藏,餓了可以拿出來加溫,再將逝去的、曾經的、美好過的所有冰進冷凍,在閒暇的時光拿出來慢慢解凍,呼吸者等待,感受著餘韻。張愛玲說過:「回憶永遠是惆悵。愉快的使人覺得:可惜已經完了,不愉快的想起來還是傷心。」我並不這麼認同,所有的回憶造就了現在的自己,好的、壞的、曾經是好的,都是養分,讓我能坦然接受嶄新的冰箱。
也許讀到這裡,會覺得我對舊冰箱太過無情,然而事實是相反的。舊冰箱是我心中最難以割捨的所有承載,我會摸著他所有風霜,說聲辛苦了。我捨不得他走,但如果一直無法割捨,我就沒有空間放我的新冰箱了。我會最後一次擁抱他,解凍的眼淚順著這段日子流下,與他告別,跟他說聲:「謝謝,我現在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