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獵頭者》第一章之三 孤立無援

紅狐拔腿衝到六樓的欄杆邊。

放眼望去，幾乎每層樓的保全都往自己那層的大門移動。

他知道「棋」不可能會出面援助自己，畢竟那不包含在他們的工作範圍之內。

他們不會冒著死亡的風險，平白無故拯救一個自己捅出樓子的不相干者。

「為了生存，不擇手段」，哪怕將死之人曾經與自己十分親近。

只要不危及到自己的性命，不論多大的災難都「與我無關」，這就是底層民共同擁有的生存哲學。

「嘖…」紅狐快速從口袋扯出干擾器，往六樓的大門用力一擲，力道大到干擾器直直地插在門框上，閃爍紅光的大門瞬間停止運作，警報器的蜂鳴聲也緩了下來。

他往左看，六位保全已經掏出了自己的武器，朝紅狐殺了過來。

他再轉頭往右看。


右邊一樣有全副武裝的保全，但是只有四人。

跑左邊？還是右邊？

右邊！

紅狐扯掉礙事的西裝外套，往右側全力衝刺。那四位保全一看見紅狐主動進入自己的射程，便開始舉槍朝著紅狐開槍射擊，其中一顆子彈擦過他的面具，差點打中他的耳朵。

他把重心壓低，技巧性地閃過子彈，並趁著這時掃視保全身上的配備。

是「麥氏企業」配給的標準配備，也就是防禦特化的重型裝甲。雖然速度相對緩慢，但只有外露的頭部是弱點，其他部位要用電熱刀劈砍才會有明顯的效果。

以紅狐的體能，加上機械腿的速度，他馬上就靠近站在最前方的保全。

第一位保全還來不及反應，紅狐就向下一撲躲過他的槍口，雙手撐在地面，施力，以腰部迴轉的力順勢往上一踢，金屬右腿直接把第一位保全的人頭踢飛，那沒有頭的屍體搖搖晃晃。

紅狐推出雙掌，用雙手施在地上的力倒立起跳，接著將快倒地的屍體當成踏板，踩上，用力一踢，雙腳再次離地，對準最後方保全的身體甩出電熱刀。


刀身直直插入保全的胸口，他手忙腳亂丟掉手中的槍，拚了命想把電熱刀從胸口拉出來。這時，紅狐輕巧地落在他的身側，落地時一個迴旋拔出電熱刀，劃出一道亮藍色的弧線，順帶斬下保全的頭，結束了他的生命。

這一側的保全只剩兩人。

其中一位保全卯足火力向紅狐開火，另外一位按住左耳的耳機，似乎打算呼叫救兵，不過紅狐當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他把手上的電熱刀暫時扔到一邊，抄起已死保全的槍，瞄準，對著正在開火的保全連開四槍，鮮血與機油綻開，他的手指連著手中的槍飛了出去。


趁著這個空檔，紅狐一矮身溜過保全的跨下，滑行到請求增援的保全旁，左手點火，功率全開，青色的火焰與熱氣從義肢的手肘爆出，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一拳貫穿他的臉孔。

義肢的衝力讓體重較輕的紅狐整個人往上飛，扯破的西裝在風中飄動。最後一個保全看見前幾位同事的慘狀，決定放棄遠程武器，掏出自己的雙刃與紅狐肉搏。

還沒落地的紅狐朝著保全的臉射出由手指改造而成的鉤爪，保全側身閃開，架起雙刀準備發動攻勢，但沒想到紅狐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他先前拋下的電熱刀。

紅狐落地，下腰躲過雙刃的一擊，接著射出的鉤爪成功纏繞住電熱刀的刀柄。他起身，揚手甩動連著鉤爪的鎖鏈，鎖鏈一圈圈爬上保全的身體，快速地壓制住他的行動。等到鎖鏈旋轉到底時，電熱刀的高度已經抵達了保全的脖子。

動彈不得的保全想用蠻力扯開封住自己的鎖鏈，但是紅狐的速度比他更快，早他一步用另一隻手反手抓住仍在旋轉的刀柄，對準保全的眉心刺下去。

保全的眼神從憤怒慢慢變成呆滯，掙扎也逐漸停止。

紅狐拔出刺穿保全頭部的電熱刀，揮一揮，把沾在刀身上的腦漿甩掉，接著用刀切斷自己出鞘的手指，斷指的線路冒出些許火花。


現在，他必須選擇最省時間的方式才有辦法保命。花時間慢慢解開鎖鏈在目前的狀況稱不上是一種好選擇。

紅狐看向走廊的另一頭，那六位保全快速逼近，自己就快進入他們的攻擊範圍了。

他從鞋跟的收納處掏出一個小布袋，把裡面的東西往保全的方向撒，接著衝向六樓的邊緣，翻身越過柵欄。

紅狐往下墜落，地心引力彷彿在拉扯他的五臟六腑，風聲在他耳邊呼嘯，緊接著，爆炸的聲音與臨死前痛苦的慘叫聲從上方傳出，那六位保全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的電子眼快速補充了周邊的資訊。三樓以下的保全幾乎全都上樓了。

差不多夠遠了。

紅狐雙手緊握電熱刀，將刀身插進三樓的牆壁上，掉落的速度開始急速減緩。


接著他放開握住刀的雙手，身體往前大幅擺動，把自己甩進二樓的走廊，落地時往前翻滾了好幾圈，把衝擊力減到最小。

他掃視周圍的環境。這條走廊是淨空的，保全們應該都用樓層大門以外的方法前往六樓了。

他進入了一間沒鎖門的幽暗包廂，很幸運地，沒有人在裡面。包廂內的監視器應該還是有拍到他的身影，不過保全晚一點才會發現。

紅狐快速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損傷情況。

除了左手的中指、食指、大拇指義肢在戰鬥中被自己切斷之外，其他部位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他把手伸進大衣內側的口袋。幸好，白朗的面具還在，這讓他鬆了一口氣，畢竟如果面具丟了，那就前功盡棄了。

保鏢的代碼面具也還在，不過這東西現在已經沒用了。

紅狐拿出自己的最後一顆干擾器，按在窗戶上，擋風用的薄幕消失。

他把保鏢的代碼面具隨便往窗外一丟，接著自己也爬出窗外。

站在窗沿的他再次感受到幾乎快將他從這裡吹落的狂風，底層街道的燈光因空氣中的水氣而在他的腳底下閃爍，隔壁牆上的巨型螢幕正在播放著販售飛艇的廣告，影片讓他鐵灰色的義肢映出橘光。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啊……」

他抬頭，看見無數台飛艇的紅色車尾燈排列成幾列直行與橫行，在離自己至少四十層以上的高空緩慢移動著。

接著紅狐看準了自己所在的牆壁正上方，從下面往上數第二塊突起的區域。

那是與「仲介」約好要見面的地點，也就是天臺。


冷冽的風翻動著紅狐的頭髮，他的斷指仍時不時彈出細小的火花。

他嘆了一口氣，開始沿著高樓的外壁往上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