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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珺是我的長輩,照說該叫她一聲「阿姨」或者「老師」,然而她很早就堅持不讓我以敬稱相待,我也只能從命。
2004年,我的婚宴上,祖珺和吳楚楚這兩位七十年代曾經一起在餐廳走唱混江湖的民歌手搭檔,為我們演唱了好幾首歌。祖珺的歌聲依舊嘹亮,那晚她歌唱時投入的模樣,是我一生最難忘的幾個畫面之一。這份人情,我是無論如何還不了的。
楊祖珺的作品輯《關不住的歌聲》,終於在2008年初出版。距離這個計畫開工,竟過了整整四年。許是中間牽纏了太多不敢面對的情緒,這個計畫一再延期,中間祖珺曾經一度打算放棄這個計畫,又曾考慮把所有歌曲免費釋出上網,幾經長考,最後終於還是放行,我們終於在1979年遭禁回收的《美麗島》專輯之後,事隔29年,又等到了楊祖珺的第二張個人專輯。
專輯中收錄的歌曲,最早的是1977年李雙澤告別式前一天,和胡德夫合錄的「美麗島」。最晚的,則是1994年錄製的「累了嗎」。中間這十幾年,祖珺個人的生命史和激昂動盪的台灣政治社會運動緊密糾結,她告別音樂圈投身政治運動,早年那令人驚艷的清亮嗓音,就這麼轉進「地下」,在那個激情而壓抑的年代,只有黨外競選錄音帶留下了幾首演唱錄音,其中的菁華,收錄在《關不住的歌聲》專輯中,是當代台灣社會文化史彌足珍貴的見證。
祖珺的故事太多太精彩,然而也掩埋著層層的傷痛與磨難。那些血淚交織的記憶,和一首首青春的歌詩呼應交響,難分難解。祖珺這些年始終難以回頭面對自己的「民歌手」時代,只因歌唱始終是她心底最珍視的一件事,而她自認做了「逃兵」。也因為那些青春熱血的歌,屢屢翻攪起不堪回首的記憶,讓人無法承受。種種原因,讓《關不住的歌聲》遲至2008年纔終於面世。祖珺說:「我總算可以和自己的過去『和解』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背後是多少江湖風雨。
今天這集節目,是祖珺為這張專輯上的唯一的媒體「通告」,我也預備了很多連祖珺自己都三十年沒再聽過的珍稀錄音,讓祖珺頻呼:「我在這裡找回了自己的青春!」
大大樹在《關不住的歌聲》專輯下了大工夫,若說這是年度最重要的出土錄音,亦不為過。強力推薦。
今天播出的歌:
釵頭鳳*(與吳楚楚合唱,1978年台中中興堂演出實況)
橄欖樹*(1978年台中中興堂演出實況)
美麗島*(1994年趙伯乾編曲版)
美麗島(與胡德夫合唱,1977年李雙澤告別式前夜錄音版)
少年中國(1981年錄音版)
台灣之乎者也*(1983年,改編羅大佑作品)
累了嗎?(1994年錄音版)
看海*(與胡德夫、吳楚楚合唱,1978年台中中興堂演出實況)
看海(與胡德夫、吳楚楚合唱,2005年『民歌三十年』國父紀念館演出實況)
屏東情歌*(魯凱族民謠,與胡德夫合唱,1978年台中中興堂演出實況)
愚公移山(1983年錄音版)
* = 未發表珍稀錄音
其他播出曲目,除2005年「看海」實況收錄於《永遠的未央歌:民歌30年演唱會》專輯,其他均收錄在大大樹音樂圖像2008年出版的《關不住的歌聲:楊祖珺錄音選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