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抗拒卻猶豫不決,我想家卻又不認輸,
夾在兩個強度相當卻又方向相反的選擇中左右為難,我彷彿也是空橋上的少年!
這是一本好的故事書,在敘事中隨時隨地能夠找到自己可以遮蔽的處所。勇敢意味著什麼?跳出舒適圈?做出一個新的選擇?或漸漸地聆聽自己?旅行或冒險在本質上是否相似?治療少年的醫師、陪伴少年的護理師、還有嚮往熱情的老師,卸下角色的面具,每一個人也都是有故事的人,繼續聚在一起創作故事。
想起
哈克說自己設計這麼多牌卡的初衷是為了讓個案有地方可以躲,
在這些看似別人的故事裡說出自己,隱喻也是個遮蔭,讓人不那麼赤裸裸的攤在陽光底下,陰影跟脆弱也是一種溫柔。
2020年的年初,在博客來買到熱騰騰剛出版的小說,隨著小說裡的情節我也掉入自己的情節裡,也許就像故事裡一剛開始蔡醫師說「就在這裡,我跟你,我聽你說」,在清空的降低干擾空間裡,全心投入的聽。僅僅是傾聽能帶來改變嗎?又或者說與聽能有什麼使人變得勇敢的力量呢?每一次詢問,怎麼了?你想怎麼做?讓故事越走越深入,越走越裡面。民宿老闆對年輕的旅人、蔡醫師對朋城,在生命的旅程中,不論時間或長或短,扮演著港口的角色,穩穩地在那裡,等待海上航行累了的船隻靠岸。
學姊做了四年的個案,何以到蔡醫師手上就可以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治好了」?蔡醫師可曾有過如此的疑惑嗎?也許回到治療的歷程來看,朋城很穩定的沒有進展何嘗不是蛹化成蝶的醞釀與掙扎?或朋城是否在心中一絲閃過假使不再害怕了會是什麼模樣呢?朋城如何看待與楊醫師的故事?又如何看待與蔡醫師的會談?在小說的敘事中,蔡醫師是說故事的人,然而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生命歷程,如果在此時此地看見眼前的這個人,不僅僅是憑空出現,每一個角色來到面前時,可能是不完整且完整的人,不完整是因為故事未完待續,誰知道倒入河水的曼陀羅如何持續開展旅程?而完整則是在當下便有榮有枯,有生有死,同時具備著開始與結束的相遇,好想知道如果今日講故事的人是朋城,這個故事又是如何?
那本找不到的英文作業簿,只是一個象徵,而非這個治療的癥結或解答,以為像推理小說一樣要找到最後的兇手,在這個故事裡沒有兇手,有謎團也有很多個解答,對於憂鬱或拒學,要揪出兇手,天時、地利、人不合,足夠的壓力源、足夠脆弱的支持系統、足夠令當事人煩悶的環境,當故事進展到這個情節便開花了,讓人誤以為讓那本英文作業簿算了便無事。
身為讀者好感謝作者寫出了這樣的故事,每當我搭上往返離島與家的飛機,這個故事總能帶上一些溫暖與勇氣,不論是朋城幽幽的感嘆自己是永遠的班長,或旅人揹著沉重的背包差點走不上古老的宮殿,我開始學習到耐著性子看到故事的後面,這段只是當下漫長的過度,如此安慰著自己。每當離家便更想回家,即便離家好遠,一剛開始是為了選擇離家才將自己放逐到遙遠的海邊,真正到了海邊才開始思念家鄉的山景與稻田,焦慮淹沒了聽海的悠哉,海浪輕輕的拍打聲成了不安的鼓聲,陣陣海風成了衣服曬不乾的鹹水煙,開始急切的渴望護國神山的擁護,心心念念清爽甘甜的泉水,山腳下市集的蔬菜水果魂牽夢繫。我抗拒卻猶豫不決,我想家卻又不認輸,夾在兩個強度相當卻又方向相反的選擇中左右為難,我彷彿也是空橋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