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史軼聞 - 晚清勇將僧格林沁(一)

2021/04/04閱讀時間約 18 分鐘

清朝是少數民族所建第二個全國性政權(第一個是元朝),清朝在入關前,原稱後金,是女真族努爾哈赤所建,努爾哈赤崛起之初,是生女真一個小部落的首領,深知以女真族所處的地理位置,必須跟鄰近的、游牧於科爾沁草原上的蒙古各部落合作,唯有取得蒙古族的支持,才無後顧之憂,唯其如此,才能夠大展鴻圖跟大明帝國爭奪天下,所以努爾哈赤刻意結好科爾沁蒙古,在努爾哈赤天命十一年(西元1626年),命莊親王舒爾哈齊的孫女兒,嫁給科爾沁蒙古酋長奧巴,後來又命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極娶奧巴的堂姊妹為妻,這個女孩就是後來的孝端文皇后,之後孝端文皇后早死,科爾沁宰桑(註1)烏克善又把自己的妹妹嫁給皇太極(註2),就是後來的孝莊文皇后。可見滿洲初興起時,想透過聯姻的方式,籠絡蒙古,其實也是「和親」的一種。
努爾哈赤興起之初,稱後金,或許他自認為是繼承四、五百年前女真完顏氏的金(西元1115~1234年),努爾哈赤死後,由皇太極嗣立(西元1627~1643年),還是以後金為國號,這時已經逐步綏服了許多蒙古部落,為了處理有關蒙古族的事務,特別於後金太宗皇太極元年(西元1636年)在中央設立「蒙古衙門」,專責辦理有關蒙古事務,兩年後(西元1638年),改「蒙古衙門」為「理藩院」以便擴大處理少數民族事務,當時後金尚未入關,也還沒有改國號為清,但是處理民族事務的機構卻已經建構完成了,清朝以極少數的滿人,能夠統治全中國近三百年,跟清初(含後金)幾個皇帝的高瞻遠矚,有相當的關係。
當努爾哈赤跟皇太極逐漸綏服蒙古各部後,深感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牧,機動性極大,只要一旦出現一個英明的領袖,草原上所有游牧各民族都聚攏在這個領袖的身邊,形成一股極強大的力量,自上古時的匈奴,而鮮卑、柔然、突厥、回紇、蒙古莫不如此,要想後金(或後來的清朝)不受游牧武力的威脅,必須要把蒙古民族的機動性給瓦解掉,努爾哈赤、皇太極以及一些王公貴族,智慧過人,左思右想,終於想出了一套制度,可以瓦解蒙古民族的機動性,這個制度就是在蒙古地區實施變相的滿洲八旗制,在這必須將滿洲的八旗制稍加介紹,否則無法瞭解蒙古的盟旗制。
努爾哈赤崛起之初,沿襲草原游牧民族對軍隊十進位的編制法,最基層的軍事單位為十個人,編為一個牛彔(註3),每個牛彔設一個牛彔額真(註4);後來由於部族擴充,每個牛彔擴充為三百人;每五個牛彔編為一個甲喇(註5),設甲喇額真一人,漢語譯為參領;每五個甲喇編為一個固山,漢語譯為旗,每個固山(旗)設一固山額真(註6)。

努爾哈赤最初只有四個固山(旗),每個固山頒給一面旗幟,作為識別,四面旗的顏色分為紅、白、黃、藍,旗的中間繡著一條龍,後來由於軍隊擴編,四個旗不夠用,於是又增加四個固山(旗),新增的固山的旗幟是在原來四色旗幟加上白色或紅色的邊(紅旗鑲白邊,其餘三色旗都鑲紅邊),原來的四旗稱正色四旗,鑲邊的稱鑲色四旗,一共八旗,這是努爾哈赤初興起的基本武力。
八旗也只有一萬二千人,要靠這區區一萬二千個士兵打天下,顯然不可能,所以在綏服部分蒙古部落後,也將蒙古兵編為八旗,稱之為蒙古八旗,後來又將轄區內的人擇其青壯編為八旗,是為漢軍八旗,這三種軍隊他們的眷屬,也都跟著軍隊一起行動,各個旗沒有固定的駐紮地,聽從命令進退(連同眷屬),所以滿族基本上只有旗籍,沒有地方籍貫,如同傳統游牧民族充滿了機動性,這是滿洲八旗制的特色。
後來滿清綏服蒙古各部落後,深感蒙古族還是傳統的、以血緣體為主的部落組織,而且游牧地區極其寬廣,這種社會與生活方式,既具有強烈的凝聚力,又具極大的機動性,不利於滿清的統治,於是聰明黠慧的女真人就想出了「改良式」的旗制,如果蒙古部落小的,每個部落編為一旗,如敖汗部只編為一旗,如果部落大的,也就是人數多的,就將部落拆散,編為若干旗,如鄂爾多斯部就被編為七旗。
這麼一來,蒙古原有以血緣體為主的部落組織給摧毀了;其次,每個旗劃定疆域,不許越界放牧,如果膽敢越界,必會遭到嚴厲的懲罰,然後合若干旗為一盟,定期會盟,檢校兵丁,以便朝廷隨時征調,原來的部落結構無形中消失了;起初會盟是臨時性質,後來機關化了,由清廷指任盟長,總計在漠南內蒙古設了六個盟,自東北向西南分別為:哲里木盟、昭烏達盟、卓索圖盟、錫林郭勒盟、烏蘭察布盟及伊克昭盟,共有四十九個旗,另外還有青海、漠西蒙古以及內屬的察哈爾、啋倫貝爾、布特哈等部蒙古,這是另一種形式旗制。
這個規定使游牧民族的蒙古族去了機動性。
游牧民族一旦失去了血緣的凝聚力跟機動性,等於戰士失去了武器一樣,曾經令世界震驚的蒙古族,被滿清解除武裝了,蒙古的武裝雖然解除了,但是鬥志如果還在的話,終究是個威脅,滿清初期幾個皇帝(乾隆以前諸帝),就很技巧的以推崇喇嘛教方式,鼓勵蒙古人信奉喇嘛教,更鼓勵蒙古人出家當喇嘛。
所謂喇嘛,是藏語,喇嘛是上師的意思,相當漢人的和尚,於是喇嘛教在蒙古大為流行,每個蒙古家庭如果有二個男孩子的話,幾乎就一個出家當喇嘛, 而且是不可以聚妻生子的。而喇嘛教其實就是佛教,其中參雜了一些西藏民族原有的泛靈信仰,加上佛教本身戒殺生;這麼一來,蒙古民族人口無法增加,又喪失了英勇好鬥的性格,等於在精神上也解除了武裝,再加上對蒙古族上層以婚姻作為拉攏的手段,所以有清一代二百多年,北方游牧的蒙古民族,幾乎沒有給清朝造成任何威脅(註7),如果單純站在清朝的立場看,清代的治蒙政策是有其成功的一面。

蒙古族經過清朝一百多年的統治後,可以說是滿蒙一家親,關係之融洽已然水乳交融,科爾沁部被分為左、右兩翼。各有左、右、中三旗,科爾沁部的貴族是元太祖(註8)成吉思汗鐵木真弟弟哈布圖哈薩爾的後裔。在這兒又要將許多文獻上常見的名詞如「元裔」、「蒙古本支」、「蒙古別支」稍作說明,才更易於瞭解有關蒙古的史事。

所謂「蒙古本支」,是指「蒼狼、白鹿」也就是《元朝秘史》上所稱的孛兒帖赤若(意為蒼狼)跟豁阿瑪蘭勒(白鹿)結合後,所繁衍下來的各個部落;而蒙古別支則指被蒙古部落征服或自願併入蒙古的各個草原部落,如幾十百種的「林木中百姓」等,也就是《元史》、《新元史》所指的「野達達」或「白達達」。
至於「元裔」,顧名思義應該是指創建元朝的忽必烈後代子孫,縱然擴大解釋,也只能追溯到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孫,這是由於元朝建立後,追尊成吉思汗為元太祖,所以可以把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孫列入元裔的範疇。
科爾沁是成吉思汗弟弟哈布圖哈薩爾的後人,固然是蒙古本支,卻不是元裔,我們研究蒙古史事,對這一點應該要有清楚的認識。
本文的主人翁僧格林沁,是哈布圖哈薩爾的第二十六代孫,當然也是姓布爾只吉忒氏,生於清仁宗愛新覺羅顒琰嘉慶十六年(西元1811年),誕生於漠南內蒙古哲里木盟科爾沁右翼後旗西邊的如德,此地現在是吉爾嘎朗蘇木(註9)的白音哈嘎村。

僧格林沁雖然是成吉思汗弟弟哈布圖哈薩爾的後人,照理說也是身世顯赫,可是滄海桑田、人事變幻莫測,到了僧格林沁誕生前,這個布爾只吉忒家族,早已家道沒落,他的父親叫布和德力格爾,只能為人放牧牛羊。布和德力格爾有個哥哥叫布和特木爾,依照蒙古當時的習俗、以及對喇嘛的深沉信仰,出家在北京雍和宮當了喇嘛,布和德力格爾的妻子在清嘉慶十五年懷了雙胞胎,次年生下了一對男孩,透過布和特木爾,分別以喇嘛教裏習用藏文取名,清代許多蒙古人都是以這種方式取名,於是就把先接生的一個郎布林沁,在藏文裏是寶象的意思;晚接生那個,就取名為僧格林沁,在藏文裏是寶獅的意思,無論寶象或寶獅在喇嘛裏,都具有吉祥的意思。
僧格林沁出生後,家道並沒有起色,稍後長大些,也只好子承父業,為富有人家放牧牛羊,他父親雖然也是貴族,蒙古人習慣稱貴族為台吉,但這種習慣稱呼的台吉,跟清朝任命的台吉,有根本的不同,後者是有俸祿的,而且分為四等,前者只是對貴族後人的尊稱而已。
有人認為台吉是漢語太子的蒙、滿語音譯,這情形就像在藏族社會為了尊敬對方,往往可以在對方名字之後,加上「喇嘛」兩字,甚至也有許多藏人也在自己名字之上加上喇嘛,布和德力格爾也因此被人家稱為「雅瑪台吉」,意思就是窮台吉,替人放牧牛羊,當然是窮人,但他又是貴族(台吉),所以就給了這麼一個「雅瑪台吉」的渾號。或許僧格林沁在放羊的時候,也襲用了這個綽號,只是文獻無徵。
僧格林沁天生聰明而又膽識過人,又有很大的志向,認為只是這樣在草原為人放養牛羊,終將虛度一生,有理想的僧格林沁絕不甘心就這樣等閑白了少年頭,在他十三歲那年,隻身前往北京,尋找在雍和宮當喇嘛的伯父布和特木爾,在雍和宮住了一陣子,當年在蒙藏地區,既沒有學校、更沒有今日所謂的圖書館,只有在喇嘛廟裏才看得到經典跟書籍,而雍和宮又是內地極負盛名的大寺廟,僧格林沁既在雍和宮住了一陣子,也等於走進了知識的寶庫,想必擴大了他的視野,或許體會到必須讀書識字,才能夠成就一番事業,或許他的伯父布和特木爾也深感家族沒落,如果想要興復家族,看來只有寄望於這個看來聰明黠慧,而又胸懷大志的侄兒僧格林沁了,可能贊助了僧格林沁一筆錢,要他回去好好讀書,雍和宮在天子眼皮下,可以說冠蓋雲集,而布和特木爾又不是身分地位高的喇嘛(註10),帶著僧格林沁長住雍和宮,也確實有所不便。

僧格林沁回到科爾沁右翼後旗後,就到昌圖(地名)文廟(就是郡喇嘛廟)文昌宮,紮紮實實的讀了二年書,古時讀書沒有英、數、理、化這些科目,以經史為主,兩年也可以讀得很多了。這兩年的苦讀,使僧格林沁的見識大增,奠定以後立大功,成就大事業的基礎。
且說僧格林沁的伯父布和特木爾,既有心要興復家族的聲望,就以最謙卑的恣態,盡力結交權貴,當時科爾沁左翼後旗的札薩克(註11)多羅郡王(註12)索特那木多布濟住在北京的王府,按清廷為籠絡北方的蒙古,對他們的貴族,很多都封之為親王、郡王(另有貝勒、貝子、輔國公及鎮國公四等),也都在北京賜給府邸,所以北京王府忒多,整條街幾乎都是王府,而有王府井大街之稱。同時那些蒙古王爺長居北京,過著豪華奢靡和花天酒地的生活,這樣就可以跟他旗下的蒙古人民脫了節,便於朝廷的統治,另一方面,又經常將皇室公主或宗室女子嫁給蒙古王爺,透過婚姻這條練子,把蒙古拴得緊緊的,這位索特那木多布濟的伯父就是娶了公主而成為「額駙」(註13),所以這位索王在北京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一號人物!

從血緣上說,布和特木爾跟索特那木多布濟還是同輩份的堂兄弟,有了這層關係,布和特木爾就勤於拉攏跟索特那木多布濟的關係,也傾全力巴結索王,布和特木爾除了有這套精於奉承的工夫外,他本身也確實精通佛理,待人處事又極其圓融,深得索王的喜愛,在索王全力支持下,透過理藩院的安排,布和特木爾居然間當上了雍和宮的大喇嘛(註14),這對於協助侄子僧格林沁光大門楣,總算邁出了重要且成功的一步。

思慮細密而又具前瞻性的布和特木爾,看到索特那木多布濟沒有子嗣,未來這王爺的爵位勢必要由親戚中擇一輩分適當的子弟來承襲,布和特木爾腦筋轉得快,心想如果將來能由僧格林沁來承襲,那麼光大門楣的心願豈不就可以立即實現了,不過想歸想,成功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為索王還有嫡親的侄子,不過布和特木爾認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沒有到絕望之前,總是要盡一切力量去努力。
雖然僧格林沁身材偉岸、儀表堂堂,比索王那些親侄子高明多了,但光看外表,還不見得能沾到有利的位子,還要看內涵,如果肚子毫無墨水,那麼也不過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罷了,因此他立刻要僧格林沁加緊讀書,只要在讀書上多下功夫,爭取繼承的機會大些,因為布和特木爾眼看滿蒙貴族子弟,安於享樂,終日遊手好閑,根本不重視讀書,只要僧格林沁把書讀好,未來在應對時,必然會受到重視,想到這裏,似乎已經看到一片光明的前景。
不過,只一會兒功夫,他立刻覺醒了,光是想不足以成事,必須付諸行動,才有成功的希望,他說做就做,立刻動身趕回科爾沁右翼後旗,要僧格林沁加緊讀書,將來必有大用,僧格林沁本就天資聰明,再加上刻意用心,所以進步很快。另一方面布和特木爾更加努力的擴大人際關係,他原本就為人圓融,與人相處可以說是八面玲瓏,所以他到處受歡迎,再加上他刻意結交索特那木多布濟王府的總管金寶善,而金總管原本就喜歡布和特木爾待人和氣、做事利落,又經索王爺力薦擔任雍和宮的大喇嘛,也算有了相當社會地位,所以他們兩個就成了莫逆之交。這對布和特木爾而言,可是很重要的一個進展,這樣他便可更方便的進入索王府,也可以以雍和宮大喇嘛的身分為索王爺的內眷講經說法。索王爺有個側福晉韓氏(註15),對布和特木爾的講經說法,非常有興趣,連帶的也對布和特木爾信任有加。布和特木爾一步一步實現了他自己所編織的美夢。
為了這個美夢能夠落實,他透過王府總管金寶善轉達了僧格林沁儀表是如何的俊秀,而又飽讀經史,是個極其優異的蒙古青年,而且又把僧格林沁叫到北京來,讓金總管當面見過,金總管一見僧格林沁,果然相貌堂堂,更難得的是在當時滿蒙旗下子弟中,像僧格林沁這般應對得宜的並不多見,自然向王府中廣為宣揚。索王側福晉韓氏也聽到這個訊息,心想自己沒有子息,而近交子侄輩中,像是沒有一個成才的,既然僧格林沁這麼優秀,何況又是布和特木爾的侄子,何妨叫來當面看看,一見之後,果然傳言不假,無論儀表或是談吐,都能中規中矩,既不畏縮,也不逾越,是蒙旗子弟中百不一見的少年才俊,於是心中有了主意,後來報請索特那木多布濟王爺同意,韓氏將僧格林沁認作義子,這對布和特木爾而言,無異又向美夢靠近了一步。
清宣宗愛新覺羅旻寧道光五年(西元1825年)七月,索特那木多布濟郡王謝世了,他沒有子嗣,只好在親族裏尋找子侄輩的男子,奏准朝廷後,繼承索郡王的爵位,本來僧格林沁跟索王在血緣上不夠親近,不會被列為候選人的,但是經過布和特木爾的奔走後,側福晉韓氏同意把僧格林沁也放在繼承索王爵位的候選人行列之中。當年十月,這幾個嗣子候選人到北京,準備接受道光皇帝的詢問,然後決定誰是索特那木多布濟郡王的嗣子。
這次被挑出作為索郡王嗣子候選人共有十六個,其中以僧格林沁年紀最小,也是唯一說得漢語、識得漢字的候選人,道光皇帝依年齡大小親自逐一詢問,前面十五個年紀比較大的,都不通曉漢語文,必須通過蒙、漢語的翻譯,當然談不上唸過什麼漢文書籍了,十五個問下來,道光皇帝已經不耐煩了,而且一個都看不上眼,輪到最後一個僧格林沁上場,不必透過翻譯,能夠直接回答,道光皇帝神情為之一振,就問僧格林沁讀過那些書;都一一翔實的回答了,而且應對得體,這下道光皇帝龍心大悅,當下決定以僧格林沁作為科爾沁左翼後旗札薩克索特那木多布濟郡王的嗣子,同時承襲了郡王爵位,當然也成了科爾沁左翼後旗的札薩克。
當時所下的「聖旨」是這麼寫的:「僧格林沁為科爾沁左翼後旗札薩克多羅郡王,旗政由僧王特派協理台吉代理。
一個放羊的孩子,這下成了札薩克多羅郡王,可以說是平步青雲一步登天,其間他的伯父布和特木爾既是計畫的設計者,也是計畫的推動者。雖說僧格林沁的多羅郡王是布和特木爾一手炮製出來的,但是僧格林沁如果沒有之後的努力,那麼他也不過像有清一代幾百個親王、郡王中的一個,沒沒無聞,而與草木同朽了,僧格林沁之所以成為一代的名王,完全由於他公忠體國、驍勇善戰,而且最後死於戰場,應了軍人要以馬革裹屍,才是最高的榮譽,僧格林沁在清末享有盛譽,是實至名歸的。
(圖)僧格林沁像
僧格林沁還在科爾沁草原牧羊的時候,論年紀不過十一、二、三歲吧,北方草原的孩子早熟,這個年齡正是情竇初開的歲月,喜歡上了距離僧格林沁住家(可能只是蒙古包)只有二十多里,名叫奴圖克(註16)地方的一個女孩,名叫烏日娜。
這個女孩跟僧格林沁同年,生得有羞花閉月之容、沉魚落雁之貌,讓僧格林沁怦然心動,這個女孩也是貴族之後,家境富裕,草原上許多富貴的蒙古青年,都為烏日娜的美艷所傾倒,而展開了熱烈追求,然而心高氣傲的烏日娜對那些既富且貴的蒙古青年,都看不上眼,獨獨對僧格林沁具有好感,在傳統蒙古草原習俗中,一個女孩子如果肯讓一個男孩子在自己頭髮上插上齊齊格(註17)的話,就代表願意嫁給這個男孩子。
有一天,僧格林沁摘了一朵鮮花,要求烏日娜讓他把這朵花戴在她的頭髮上,烏日娜同意了,這下讓僧格林沁感到莫名的興奮,心中小鹿亂跳歡天喜地的回家,跟他的額吉(註18)說明自己想娶烏日娜為妻,而烏日娜也願意嫁給他(有插花為證),可是他母親卻說:「不行,烏日娜是富人都兒本的女兒,非王公不嫁,怎麼可能嫁給我們這種貧窮人家呢?」這種現實的無奈,如同一盆冷水澆熄了僧格林沁初萌芽的愛情之火,後來都兒本果然把烏日娜許配給門當戶對的巴拉騰,這一股妒忌之火,點燃了僧格林沁中心的豪情壯志,要憑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地,後來僧格林沁馳騁疆場奮不顧身,或許跟這一段夭折的愛情有關吧!烏日娜見不能嫁給心儀的男子,後來出家當了女喇嘛。

(註1) 宰桑 - 蒙古的官名,協助部落酋長處理部落裏的事務,類似宰相,宰桑很可能是漢語宰相的蒙語音譯
(註2) 皇太極 - 也可能是漢語皇太子的女真語音譯,在蒙古各部落多半音譯為鴻台吉、洪台吉或琿台吉
(註3) 牛彔 - 是滿語,意思是大箭
(註4) 額真 - 也是滿語,是主人的意思,牛彔額真就是這十個人的主人或長官的意思,漢語稱之為佐領
(註5) 甲喇 - 有時也寫作扎喇、甲蘭或甲浪
(註6) 固山額真 - 就是旗長的意思
(註7) 準噶爾部從未真正臣服於滿清,最後被乾隆消滅了.
(註8) 元太祖 - 是忽必烈建立元朝後追謚的廟號
(註9) 蘇木 - 是蒙古語「鄉」的意思
(註10) 布和特木爾只拿到拉哈如木學位,品級不高
(註11) 札薩克 - 就是旗長
(註12) 多羅郡王 - 為滿清朝廷封的爵位名
(註13) 額駙 - 就是漢語駙馬
(註14) 大喇嘛 - 大喇嘛是喇嘛寺廟裏地位較高的喇嘛,主管廟裏行政事務
(註15) 側福晉 - 是如夫人或繼室的意思,「福晉」雖是滿語,很可能是漢語夫人兩字的滿語音譯,滿清時對親王、郡王、世子的妻子,才可以稱福晉,其他滿清官員的妻子都不准稱福晉.
(註16) 奴圖克 - 是蒙古語,相當於內地鄉下面的村; 而鄉,在蒙古語裏叫蘇木
(註17) 齊齊格 - 是蒙古語,意思是花
(註18) 額吉 - 蒙古語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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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吳三桂、五世達賴與準噶爾部酋長噶爾丹這四個活躍在十七、八世紀的人物,對中國近代史有著巨大的影響。這四個人的關係錯綜複雜,彼此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或鬥智或訴諸兵戎。本系列將就此四人事跡酌為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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