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庭打開門的時候,客廳茶几上擺著一塊草莓蛋糕,蛋糕旁放著生日卡。
那是慕清和她的生日約定,慕清服兵役那年沒辦法規劃完整生日行程。23歲的生日下午兩人走在信義區街上,為了軍規儀容無法牽手,趕著回營連看電影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並肩穿軍服走著,把香榭大道走成萬里長征。
玟庭和慕清歉疚的表情對上又轉開,她的研究所同學在今晚會替她辦生日派對,下週還會有個追求者和她去看電影,她心裡明白,這條路再走下去也不是為了慶祝,而是為了歉疚。
於是她隨便拐進一間麵包店,拿了冬季限定的草莓蛋糕要慕清付錢,告訴他往後的生日不需要派對,只要一個草莓蛋糕,是專屬於他們倆的慶祝方式,只值一塊蛋糕的生日。
而慕清就這樣記到今天,老實平淡穩重,像某種家電,冰箱或者冷氣機,拿起遙控器就會運作,從不出錯。
生日卡裡慕清醜醜的手寫字寫著生日快樂,如舊,沒有任何其他話語,但人呢?
玟庭放下卡片後逕自走進洗手間,才從異世界回來的她看每一個日常都恍如隔世,她卸妝,換上家居服,告訴自己看過了,那個世界和這裡一樣,雖然刺激歡愉,但奴隸制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服務單方面的自私。
兩邊沒有不同。
玟庭對手腕上的綁痕視而不見,再次走出房門時,慕清坐在沙發上。
你去哪了?玟庭想問,但這個問題不該是慕清要問自己的?如果慕清問了,她又該如何回答?玟庭沒有答案,於是開口感謝慕清給的蛋糕,可惜飽了,轉身收拾桌面裝忙。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這樣對你。」慕清沒有任何質問,只平靜敘述自己方才在車庫的唐突時,玟庭卻真的慌了手腳,像是發現遙控器不在手上而家電逕自運轉。
玟庭蹲下擺弄冰箱裡的食材,慕清低沈穩重的聲音穿過冰箱門刺入:我以為你喜歡這樣。
「我不喜歡。」玟庭硬生生打斷,盯著冰箱裡的黃色燈泡。
「搞了半天,我們倆都搞錯了。」
「嗯。」
「我剛才一邊在河濱跑步,一邊好擔心我會失去你。幸好你沒放在心上?」
「嗯。」
「寶貝,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對你了。」
「嗯。」
「我們找一天一起去試菜吧。」
玟庭愣,關上冰箱門。慕清依然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丟了很多訊息到玟庭的手機裡,玟庭手機閃出一連串訊息音,螢幕亮亮暗暗的。
面前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彷彿剛才說的那句比前面的性慾話題還平凡。望著慕清淡然模樣,玟庭搞不懂這算是求婚,還是只是在確認她的性慾沒有「壞掉」,她是不是一個合格可結婚的商品。
「我同事結婚的時候看了很多餐廳,他說這幾間不錯。如果明年要結,差不多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玟庭恍然自己才是家電,身為女人,從一出生就被設計好入主家庭,身上所有的附加價值都是為了找到買家。而兩個小時前踏進禁慾酒吧的一步,是女人作為人僅有的那一點靈魂和自由。
但就連自己也無法接受那樣的自由,她果然,只能是一台家電。
玟庭紅了眼眶,慕清以為是感動的淚,慌忙說著自己會找一天帶她去買戒指的話,玟庭從冰箱裡拿出啤酒,打開就仰頭喝了起來,把眼淚收回肚子裡。
那天晚上兩人做愛了,平凡且刻板的姿勢,玟庭玟庭順從地、呆滯地躺著,讓慕清進入她。
玟庭閉上眼睛感受身體的撞擊和快感,潛意識給他的卻是酒吧裡被綁在空中,帶著面具的陌生人拿如馬尾的鞭打她屁股的畫面。繩索摩擦手臂內側,臀上熱辣辣的痛…
玟庭忘情地閉眼高潮出聲,像是叫給酒吧裡無法盡情宣洩的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