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一種東西要比相信一種東西難得多,因為懷疑需要更多的知識儲備、獨見和勇氣。而這些,一般普通人是難以具備的。這也就是為什麼愈是文化程度和教育水平低的人,愈是容易輕信與盲從。
只接收一個頻道傳出來的聲音,大腦思維難免就會固化,因為沒有其他可以比較的對像用來篩選,哪怕那個聲音看上去很荒誕,耳濡目染之後,慢慢地都會覺得這聲音發的很正常,甚至會帶來某種美的享受——一種單調的重複,想印像不深都很困難。
邏輯,邏輯思維,邏輯思維導圖。它所需要的除了通識作為鋪墊之外,就是大腦迴路開關自我主動的調節。
“通識”這個詞很泛,我們也很難給它畫出個邊界。但有一點是可以進行的,那就是不斷地吸收來自不同途徑的新思想和新發現的信息。
你有什麼樣的通識觀,對待事物(事件)就有什麼樣的判定。
有人喜歡古意,那麼古意就是他的背景索引導圖;有人喜歡新意,那麼新意就是他的背景導圖;有人喜歡名人語錄,那麼名人語錄就是他的背景索引導圖……這都是相關記憶帶給我們的類似於條件反射的感應(以為是自然本能的反應,其實是你背了書之後的關照)。
所以,就有這樣一群人,特別強調記憶的功能,以為只要記憶功能足夠強大,能力就會隨之增強而學識豐厚。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就是這類人引以為傲的典型說辭。在他們看來,所謂的學識,就是記憶的刻錄。
但,果真必須要如此的嚒?其實則不然。圍棋國手大竹英雄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大意):圍棋定式是必須要學的,但想要再有所提高,則一定要定式忘了。至於一盤棋走出某個定式,那是隨著棋局的走勢,調和自然所形成的,而不是刻意為之。
“知識是用來被遺忘的”(初聽這句話感覺十分荒誕,難道知識是無用的嚒?因為自小老師們就在不斷地教導我們要熟記和牢記某些東西,才能掌握知識,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的潛意是:知識是用來了解和運用的,而不是用來背誦的。只有了解之後的不刻意,才會有更新知識的立足點。被舊的知識固化了的大腦,由於受其框架的約束,人們是很難有所突破的。這就是為什麼,在現代文明社會里特別重視素質的通識教育和綜合的邏輯推理能力,而不再是應試教育過分強調記憶的緣由。愛因斯坦也曾說過這樣類似的話,“想像力比知識更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像力是無限的。”當我們的大腦空間被所認同的所謂的“豐富”的知識牢牢把控,那麼就很難再去接收非“認同”的信息了,甚至是杜絕這類信息的傳遞。作繭自縛,這個詞彙就是描繪這類人的。當然,一般常人,基本上也都是活在自己大腦所營造出來的“信息繭房”中而過活的,或苦惱,或快樂;或自以為愚昧,或自以為聰慧。
山里,與一做過老師的友人聊起教育,彼此發表了不同的見地。在我看來,記憶固然很重要,人類文明得以向前發展,沒有記憶就沒有承上啟下的後續發展,但僅靠記憶還是遠遠不夠的,那些會編故事,賦予幻想和敢於突破傳統知識打破固有框架的人,才是文明進步發展的真正動力來源。
因此,泥古派與疑古派,在(被)教育的出發點上就已經分道揚鑣了。泥古派,喜歡鑽故紙堆,向後看。他們特別強調記憶功能,尤其是對古典代表之作的背誦。在他們看來,能張口就能引經據典的,一定是有著豐厚學識的人,若是再能動筆揮毫舞墨一下,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了不得的。像中國道學的老子和儒學的孔子都是這一派的代表人物。
疑古派,又叫質疑派,喜歡琢磨新意,向前看。他們特別看重創新能力,喜歡發散思維,不喜歡被條條框框所拘謹。在他們看來,能夠打破常規標新立異的人就是有想法的人,倘若能夠把想法再付諸於實踐,那一定是值得敬佩、受人尊重的人。像古希臘哲科一脈的柏拉圖和笛卡爾都是這一派的代表人物。
自己堆砌了兩個對映的詞:“暮人童智”和“壯智童人”,以為大概是可以給上述兩種人的身心做個描繪的。
記:剛立秋。山中的芙蓉花就開了,而且是那種單瓣的芙蓉花,我喜歡。有葉投影在遮陽棚上,坐在其下,看它隨風晃動的影子,想起了“映照”這個詞彙。若記憶是“映照”的泛起,那麼能不能說學識就是“映照”的脈動?是一成不變的複制,還是依影后的再造,權在自己。有朋友傳來晉人嵇康的故事,聽之,感動,隨了一首短歌,以示敬重:
夜來篁歙微,
廣陵散盡嵇康亡,
錚骨玉蘭心。
竹石得幽秉,
酒狂墜壺觴。
曲風有點長,你先別著急,我就在這裡,等風也等你,悄然入,緩緩來……
等有空,再來飲酒彈奏他的那首《酒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