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華達最後一堂課》(Varda par Agnès, 2019)作為一部紀錄自己的紀錄片,她將重點聚焦在她歷年的作品上,而非她的個人生平或私領域。在創作上,她毫不藏私地分享了三個關鍵詞,也就是「靈感」、「創造」、以及「分享」,三位一體,缺一不可。她認為,先是有了生活上的啟發,接著思考運用何種方式將靈感具現化,完成之後也要不吝於與觀眾分享,貼近大眾,這樣的創作才有意義。對於不熟悉法國電影新浪潮流派的影迷,或許會有新浪潮等於晦澀難懂的刻板印象,進而望之卻步,但安妮華達的作品,除了題材、敘事、和呈現手法勇於創新之外,往往是溫柔且平易近人的。
像是她早期最為知名的劇情片《五點到七點的克萊歐》(Cléo de 5 à 7, 1961)裡,大膽地將主觀時間(現實時間)與客觀時間(故事發生的時間)結合,使觀眾彷彿真的親眼見證了主人翁克萊歐得知罹癌後心境轉折的90分鐘。另外,在她許多電影中,也開始試著運用近似紀錄片的形式捕捉群眾最真實的面貌,或是請演員融入自己所飾演的角色之中。從劇情片時期,就可以看出她擅於將現實融於虛構作品之中的習慣和手痕。
紀錄片-紀實也寄情
雖然安妮華達在劇情片時期就已有紀錄片創作了,例如紀錄自宅街道生活的《達格雷街風景》(Daguerréotypes, 1976)和紀念同樣也是導演的亡夫賈克德米的《德米吾愛》(L'univers de Jacques Demy, 1995),但讓她專注拍攝紀錄片的契機是一部眾星雲集但票房評價都「不太成功」的電影百年紀念影片《101夜》(Les cent et une nuits de Simon Cinéma, 1995),使得她開始思考更多的面向。她提到,許多紀錄片導演習慣邊拍邊思考,自己則傾向先擬好架構,在搜集她想要的素材,雖然是紀錄片,但她有時也會運用劇情片的思維和情感,藉由影像傳遞出她想訴說之事。
《艾格妮撿風景》受到了米勒的《拾穗》(Des glaneuses) 啟發
在《艾格妮撿風景》(The Gleaners and I, 2000)中,她利用千禧年崛起的新科技——便於攜帶且較為親切的數位攝影機來記錄當代「拾穗者」的生活哲學,並從中反思當代撿拾與捨棄食品、物品背後的階級和環境議題。同時也受撿拾到的「心型馬鈴薯」啟發,創作了美術館錄像作品《馬鈴薯烏托邦》(此作曾來台展出,而華達奶奶本人也曾應2004年台灣國際紀錄片雙年展之邀來台)。在她的紀錄片中,不單單只是旁觀人、事、物,也能看見她對於這些東西的觀察和思考,並運用己身的溫暖和累積的智慧將它們型塑成一部部風格獨具的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