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開始方格子的寫作,便進入一個「發生了什麼事」、「腦中閃過什麼想法」就先記錄在手機備忘錄,作為寫作素材和靈感的狀態。然而,這一週下來,我發現記下的三件事,居然有巧妙的關聯——和交通工具有關。
機車篇:不要再說台北人冷漠了
早晨,搭家姐機車順道上班,是疫情以來的新模式。
這天天氣很好,一路順暢。我們跟隨滿滿的機車車潮,魚貫進入待轉區。正當我專心讓腦袋放空的時候,右邊一位騎士發出聲音:「小姐,你們機車後輪已經有點沒氣了噢,要注意一下~」是打扮中性的年輕女騎士,聲音聽起來人很好(怎麼感覺的?)。
大概是年紀相仿,坐在後座的我忍不住開個玩笑:「該不會是我太重了吧……」但音量超小,只給家姐聽見的程度,也好險,不然又要被當成怪人。
心裡想著,嗯,後輪應該也還好吧,家姐騎來騎去也沒聽她說哪裡不對勁。台北的機車待轉真的很多,又來到下一個待轉區。
「你們那個後輪沒氣了喔,要趕快去弄,不然會傷到鋼圈,換那個很貴。」旁邊一位騎gogoro的中年大哥說,用那種真的很替人著想的語氣。
哇嗚,兩個停紅燈待轉,連續被兩位騎士提醒!立刻覺得,天啊,台北的好心人也太多了吧,很感人耶!是誰說台北人很冷漠的(手插腰)。身為車主的家姐,默默地說,「好像真的很嚴重……不然怎麼一直被提醒。」嗯,果然是實際的金牛座。
到位下車,連我這種距離門外超遠的人(最高級門外漢),也看得出後輪疲軟。最後家姐下班後有乖乖去補胎,安全用路是很重要的。只是也讓我在想,平常大家騎機車,真的會注意別人的輪胎嗎?
公車篇:司機的超高情緒轉換術
與家姐下班時間不一,所以得自立自強,搭我最熟悉的公車。
一如往常搭上公車,下一站乘客上車,「以後坐車要招手,你不招手我不知道你要搭,我又沒有第六感,」公車司機用麥克風廣播,帶牢騷和無奈感。
我看到上車的是一位胸前背小小孩,左手拿手機在通話,右手護著小孩背部的媽媽。
「如果我有第六感,我就去當超級英雄拯救地球宇宙,不會在這邊開公車了,呵呵呵呵,啊……又是一個冷笑話,不好笑呵呵呵呵。」司機轉用一種戲謔的口吻繼續完成整個段落。
一位兩手很忙的媽媽,我不禁覺得司機too much,並閉上眼睛翻了一個白眼(怕白眼被看到)。有時候,我真的有點怕這種,自以為的幽默,尷尬會從背脊爬上來。
開了一陣,停紅綠燈。聽到從司機方向傳出笑聲,這次沒有廣播,依稀聽到:「只有我覺得好笑呵呵呵呵。」除了尷尬之外,不安也爬上來了。
聽到不明所以的笑聲,小小孩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微不安,於是開始嗚嗚咽咽。
「嗯~?是誰在哭呀?要乖乖喔,還有幾站就到家了噢。」司機麥克風廣播又開起來,用一種刻意溫柔的哄小孩語氣。
從一開始的沮喪不耐、戲謔、到發笑、溫柔。我心中警鈴莫名響起。有種如果現在司機要狂踩油門帶著所有乘客亂撞一通,都有可能的不祥預感。有時候對於路人的精神狀況,我似乎比較敏感。當下心理壓力飆升,超想立刻下車。
最後我也提早幾站下車,沒發生什麼事。事後回想,還是會有點怕,但總是有點兩難於,到底是司機的精神狀況真的有問題,還是我太敏感太多心,人家個性就是安捏,情緒、語氣可以轉換如此神速?
汽車篇:無照駕駛的我
休旅車,新的。車內寬敞、舒適。我坐在駕駛座,驅動車子。方向盤、打檔,有點點剛考上駕照的新手感,興奮且自主。
我說,我要開去台中。
轎車,舊的。底盤低,車內窄,像極了爸爸那台開了二十幾年的老爺車。
對,就是那台老爺車,曾經開一開還在路上拋錨的那台。我正開著老爺車,載朋友,往台中。
為什麼?我的休旅車呢?我開爽爽的大車子呢?
爸爸說,不行,你就去開那台舊的,不可以開新的。我感到滿滿滿滿的不信任感。爸爸怕我把新車撞爛、開壞。老爺車時速最多只能到40,真的好慢、好慢。想到爸爸的不信任,讓我更不滿,同時焦躁。
醒來了,是夢哪。
現實生活裡,根本沒有新的休旅車,爸爸開了二十年的老爺車也在前幾年賣掉了,我也沒有汽車駕照。
上網查了「開車、夢」,大概就是對於生活的自主權吧。不免自我解夢一番:看似能開著爽爽的休旅車,掌握了生活,但我還是依賴家人,實際上的生活起居仍因為住家裡,而被打理得好好的,但這同時也是一種受制的連結,好比夢裡爸爸可以決定我只能開老爺車,不能開休旅車。
其中爸爸的不信任感,讓我最在意。他不信任我能開休旅,他不信任我能掌握好生活?他覺得我不夠資格擁有好的生活品質?不配擁有好的?夢裡這個爸爸,到底是家人給我的感受,還是我自覺我沒有滿足家人的期待?又或是,這根本是我自己的化身,我無法相信自己?
也許、也許,都參雜了那麼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