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台北的天空飄起了細細小雨,告別了許久未見的Mike,揮別了只識其文,未見其人的名作家們,我正思考如何離開福容飯店,移動到松山火車站時,一輛鮮黃的計程車,緩緩滑進視線,在我面前停下,原來剛好有乘客在此下車,我想這車來的可真巧,就敲了敲司機的車窗,他拉下窗一臉狐疑的看著我,我比比車子, 問道是否可載我到松山火車站?因為我不知道二地的距離,也擔心遇到不想載短程旅客的司機。
他比了比副駕駛座,示意我上車,我感到自己有點幸運,缺計程車時,就出現計程車。
上了計程車後,發現開車的不是運將大哥,而是運將老伯,他有點書卷氣息,戴著一付黑邊框的眼鏡,有著客氣的笑容,他說:「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想,這麼厲害,一開口就猜出我是外地人,難道我穿著得太俗氣,跟不上台北流行的步調嗎?
我說:「對呀,我從彰化上來的。」運將老伯說,我開計程車十幾年,台北人都是招手、上車、說明要去哪裡,八九成的年輕小孩們,就開始滑手機,會敲窗的只有外地人(大陸人),台灣人只有南部人才會有這種客氣的舉動…
我心裡想:莫非老伯以為我是大陸人?…
路上的交通因為下起小雨的關係,開始有點擁塞,也因此需要多一點時間才能到火車站。
運將老伯說:「唉呀,我選了一條塞車的路,可能會慢一點到」
我說:「老伯,沒關係,我不趕時間,您慢慢開就行了,路上聊天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運將老伯說:「今天載到你,我感到很高興:
第一,你給人的印象很好、進退有禮。
我笑著回答說:「是的,老伯,我也覺得和您聊得很投緣,這也許就是人家說的〝萍水相逢〞的緣份,天雨缺車的時候,您就湊巧出現在眼前,而我就那麼湊巧敲了您的車窗、成了您的顧客。」這段話讓陌生的兩人,漾起了共同的微笑。
運將老伯的談吐不同於一般的司機,有內容、有深度,讓我對他開計程車之前的經歷感到好奇,一聊之下才知道原來他以前曾經在南山人壽工作了15年,資歷很深,後來被挖角到新光人壽去工作,再後來妻子得了癌症後,他離開了保險業,白天專心照顧妻子,晚上小孩下班回來,他就開開計程車補貼家計,每天只開晚上 7-12點。
三年前妻子過逝了,但陪伴多年養成夜間開計程車的習慣卻不曾停止,今天白天卻突然心血來潮想開車出去散心,順道就載起客來,沒想到一個念頭,竟促成今天這奇妙的緣份…
話題一轉,老伯說:
開計程車開到這麼胸懷大度,我真的蠻佩服的。
臨下車的時候,我跟老伯說:「老伯,你一定很熱愛在南山人壽工作的歲月,因為我跟你一樣,很愛我以前的公司,但我們都為了家人,不得不轉換跑道 所以,從您的言談之中,我能真切感受那份以曾經身為xxx一份子的榮耀與歸屬感。」真的,我真的懂,我在心裡說了好幾次…
我說:「老伯,感謝您給我一段特別的旅程,做為您的乘客,我感到榮幸與開心,也祝福您今天工作愉快」。
人生的旅程充滿了驚奇,曾經感覺距離我好遙遠的各行各界精英、管理界的前輩,在今日餐敘的機會下,得以見到本尊,改變了我以往對作家高遠的印象,原來每個人都是如此平易近人、予人溫馨感觸。
跟大家分享這聚餐後的小插曲,因為我突然領悟到,其實Roger老師就像那個運將老伯,每個參與專案經理雜誌的夥伴,都像是上了車的乘客,不論我們何時上車、目的地是哪,不論我們在各行各業的經歷多寡,只要我們有心、願意參與,老師都樂意讓我們搭車。
坐在車裡望出去的窗景,是老師想帶給專案管理界的理想世界,方向盤在老師手上,雖然我不知道老師要怎麼把車開達目的地,但是,我想就算迷路的時候,我們也無須感到擔憂,因為…至少迷途裡,還有Roger老師陪著,路程雖然遙遠,但鐵定不會太無聊。
新的一年快到了,希望該上車的不要遲到(拖稿…自己),剛上車的夥伴,請繫好安全帶,與大家一起體驗這奇妙的旅程。
-記錄於2015年擔任短期專欄作家期間-